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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姚添香面色大變,道:

  「師傅……現在何必……」

  「你聽見沒有?」她那高雅的韻致突然變得十分陰冷沒有一點人味,使姚添香顫慄不已。

  岳、宋二人突然心有所悟,知道這陰險的女魔頭居心不善,想犧牲自己的徒弟,排除異己,然後她自己再設法脫困。

  宋象幹捏捏岳家宇的手,低聲道:

  「儘量減少呼吸量,能在動手之時閉住呼吸更好!下手不必留情,最好一下子就斃了她……」

  岳家宇道:

  「我知道!這女魔頭是誰?」

  「武林人賜號『冷血武則天』而不名……」

  這時姚添香自知必死,狠狠地看了師傅一眼,抽冷子向宋象幹撲去,宋象幹閃出一步,立掌如刀,「叭」地一聲切在她的肩上,在此同時,岳家宇飛起一腳,踢在她的跨骨上,這蕩貨死得倒也痛快,立刻伸腿瞪眼了。

  現在只剩了三個人,在氤氤濛濛的煤氣中互相獰視著。他們都在儘量減少呼吸量,但煤氣越來越濃,被嗆出了眼淚,喉頭好象起了火。

  「冷血武后」這時蹲在地上,以有恃無恐的神色,凝視著岳、宋二人。

  岳家宇恨極了這個冷酷年青的女魔,同時對這位義弟也產生抱愧的心情,在這生死關頭,他只想以殘餘的生命,與女魔同歸於盡,助義弟設法脫困。

  濛濛青煙中夾雜著人肉焦臭的氣味,雙方相距三四步,幾乎看不清對方面部輪廓。

  宋象幹扯了岳家宇一下,要他蹲下來,因為他發現距地面三尺之內,青煙較少,也猜「冷血武后」蹲下來的用意。

  二人蹲下來,果然感覺好了些,岳家宇低聲道:

  「義弟,讓我斃了這個女人,然後設法出去……」

  宋象幹低聲道:

  「不,還是讓我來……」

  他們都有犧牲自己,成全對方之意,竟不約而同地向「冷血武后」推出一掌,他們都知道,此刻妄用內力實是不智,但現在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冷血武后」突然向旁邊一滾,讓過兩道罡風,石牢有如一聲悶雷,震耳欲聾,岳、宋二人突然感覺呼吸更加難,不由吃了一驚。

  而這是「冷血武后」躺在一丈之外,並未爬起來,宋象幹不由心中一動,對岳家宇道:

  「家宇你快躺下來,現在口鼻越近地面,受害越輕,咱這半天受害程度比對方多……」

  岳家宇側伏在地上,哪知宋象幹仍然蹲著,雙掌交互出,掌風雷動,向「冷血武后」湧去。

  「冷血武后」始終不爬起來,就地翻滾,閃避著奇大掌勁,雖然未能擊中她,但這石牢不過三五丈方圓,掌力擊在石壁上,反震回來,力道也很驚人,加之宋象幹不停地擊掌,方向不定,誠心想和她同歸於盡,因而,她的身子被震得幾乎失去自製。

  哪知二十餘掌下來,「冷血武后」雖是頭昏眼花,狼狽不堪,但宋象幹卻因妄用真力,吸人大量的煤氣,張口幹喘,氣息急促游離,十分痛苦。

  岳家宇大吃一驚,急忙爬到他的身邊,道:

  「你歇一會,讓我來收拾她……」

  「不要!義弟……你身負重任……血仇未報……絕不能因小失大……還是讓我……」

  岳家宇激動地拍拍他的肩胛,道:

  「要求生存,就必須先除去此魔,奇怪的是,煤煙之中,怎會有人肉焦臭氣味?」

  「義弟……你聽我說……設若你也死於此牢……我……我死也不能瞑目……你快退下來……」

  岳家宇瞪著血紅的眸子,緩緩向前爬行,卻將力道提於雙掌之上,準備隨時發掌。

  淚水不停的流淌著,嗓中幹得出了煙,且感覺呼吸越來越短,僅能到達喉頭。

  「冷血武后」伏地不動,卻以冷電似的目光凝視著他,他們都象負傷的猛虎,準備作最後一搏。

  近了,雙方僅距兩步左右,但岳家宇絕不先發掌,設若對方也不先動手,他準備和她肉搏。

  岳家宇爬行的速度更慢了,他們一瞬不瞬,死盯著對方的眼睛,好象兩隻大壁虎,作勢欲撲。

  現在,他們相距已不足一步了,設若雙方伸出手臂,就可以接實,但他們的心意不同,一個想力搏,一個想取巧。

  岳家宇望著她那冷豔聖潔的面孔,仍有些迷惘,光憑視覺,怎能判斷一個人的善與惡?設若今夜未發現她殘酷的行為,誰會相信她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就在這時,「冷血武后」突然微微一笑,這一笑有如百花齊放,冰河解凍。能使人發生一種幻覺,這世界上不會有殺鬥狠之事。

  岳家宇微微一怔,「冷血武后」突然向他輕輕撩出一掌。

  這種出掌姿勢,不像是有意傷人,好象趕走一隻討厭的蒼蠅一般,輕飄飄的迎而拂到。

  但岳家宇乃是一個大行家,知道這是一種極陰毒的掌風,先柔後剛,遇上阻礙之時才會發生極大的潛力,急忙向旁一滾。

  便對方早已成竹在胸,一掌不中,再擊一掌,岳家宇落下風,只得全力掃出一掌。

  「蓬」地一聲,頓覺胸頭熱血沸騰,「哇」!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滾到宋象幹身邊。

  而「冷血武后」也不輕鬆,岳家宇剛才一掌乃是以「一元罡」掃出,非同小可,她的身子被震到壁上,又彈了回來,昏了過去。

  岳家宇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見對方昏死過去,正要爬去宰子她。突然發現宋象幹伏在地上寂然不動,不由猛吃一驚。

  他自己受了重傷,嘴角血漬班然,但他毫不在意,連低聲:

  「象幹……象幹……你……你還好吧?」

  宋象幹仍是寂然不動,岳家宇心中一酸,熱淚盈眶,內疚之情,無法言喻。

  「設若我在姚添香送他來此途中把他救下來,他豈不免此難?這等於我殺了他……」

  他輕輕按住他的靈台穴,發覺他的心仍在跳動,不由大喜,深知他功力極深,若能及時脫困,仍然有救。

  就在這時,外面隱隱傳來喧嘩之聲,似乎有很多人在尖銳地慘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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