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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岳家宇有點光火,肅然反問道:

  「晚輩為甚麼要學金佛上的心法?」

  老婦人不由一怔,道:

  「你難道還不知道這件事?昔年你岳父把金佛送與令尊,叫他練那『太上罡氣』,以便於十八年後共禦大敵,這生死約會訂為十八年後,你岳父與令尊也有深意,那表示他們二人若是活不到十八年,後人必已長成,練成『太上罡氣』,仍可應付大敵,你岳父昔年本是一份善意,那時他們雖然齊名,但令尊為人聰明,天資較高,所以由令尊學那心法,成就較大,那知令尊為人太傲,竟棄而不練,現在約會之期僅半月不到,你想想看,你岳父不能焦急?」

  岳家宇這才知道金佛的來歷,原來是紀露露之父所贈,其本意並不算壞,只是在一位絕世高手來說,卻不便學別人的絕學。

  他冷冷地道:

  「前輩不必憂心忡忡!俗語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對頭雖然厲害,也畢竟是人,只要大家同心協力………」

  老人冷冷哼一聲,沉聲道:

  「老夫紀曉嵐,世稱『掌仙』也可知老夫掌上工夫如何霸道,尚不敢如此托大,你小子初生茅蘆,竟敢大言不慚,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岳家宇沉聲道:

  「前輩說話請留點餘地,依晚輩看,家父並沒有錯!」

  紀曉嵐不由大怒,道:

  「小子!你糟塌了我女兒,竟連一聲岳父也不叫,你……你這畜牲!」

  岳家宇此刻的心情惡劣極了,情場失意,大仇未報,今又被騙,忍無可忍,大聲道:

  「前輩你出口不遜,簡直沒有教養……」

  紀曉嵐厲喝一聲,欺身逾電,在紀露露母女驚呼聲中,快得象個鬼影子,伸手抓向岳家宇的左肩。

  岳家宇心頭大駭,深信雷士亮及程九皋等人,也沒有這等功力,自知苦頭是吃定了,反而更加鎮定,自然地運起「一元罡」,兩臂大張,以八成真力劈出—掌。

  「蓬」地一聲,二人身形乍分,各退了三大步。岳家宇固然大感意外,其餘之人也都目瞪口呆,只見紀曉嵐愕了一下,忽然仰天縱聲大笑道:

  「好小子……原來你騙人!若非學了『太上罡氣』,那有這等驚人的內力!哈……」

  第十六章

  「掌仙」紀曉嵐的身份極高,猶在雷士亮等人之上,以七八成真力一擊,竟和岳家宇扯成平手,自然會以為他已學了金佛上的「太上罡氣」了。

  然而,岳家宇心裡清楚,他決定今生不學「太上罡氣」之心,永不改變,現在雖知真象,學了也無不當,卻仍不願改變初衷,剛才的奇跡,分明是「一元罡」的威力。

  這等至高心法,才不過學了一天,竟是如此霸道,連他自己也不敢深信,木然愣在當地。

  「掌仙」興奮已極,也忘了剛才的不愉快事件,拍著岳家宇的肩胛道:

  「好小子!果然是將門虎子!你學此心法有多久了?」

  岳家宇喃喃在道:

  「一天……」

  「一天?」紀曉嵐長眉一挑,冷冷地道:

  「越說越不象話了!那有一天之中能學會一種至高無上的心法的?」

  只聞紀露露大聲道:

  「爹!他確是今天夜裡才悟出來的!」

  紀曉嵐又想起孩子之事,重重地哼了一聲道:

  「鬼丫頭!你還有臉講話!」

  紀露露又鑽到老夫人懷中,撒嬌地道:

  「媽………我不管………」

  老夫人笑駡道:

  「死丫頭,已經做媽媽了!還是這樣淘氣!來人哪,帶姑爺去沐浴更衣!」

  岳家宇心中呼喊著:天哪!他們真把我當作姑爺了,這是從何說起?紀露露這丫頭,簡直不要臉!她到底是何居心?

  岳家宇向紀露露望去,只見她倚在老夫人懷中,向他神秘地眨眨眼,桃頰上飛起兩朵紅暈。

  岳家宇暗暗哼了一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刻連李嬤也十分同情岳家宇,認為紀露露以一個黃花閨女身分,玩這等把戲,實在膽大包天,不知她將來如何結束這個惡作劇?

  岳家宇跟著侍女來到沐浴室,侍女把他傳侍得舒舒服服,浴罷,從頭到腳,換了全新的衣衫和鞋襪。

  這在岳家宇來說,是一次奇妙而溫馨的經驗。他自幼住在荒山之中,朝夕與師博相處,那種師徒間嚴肅的情感,是無法與此刻的感受比擬的。

  岳家宇本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材,加之換上嶄新的衣衫,更是瀟灑飄逸,英俊無比。

  老夫人上下打量,眉開眼笑,當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此刻哪怕女兒一胎生下十來個,她也不會在乎了。

  酒席上只有紀曉嵐夫婦,岳家宇夫婦,(假鳳虛凰)及李嬤五人,兩個嬰兒早已換上了新的斗篷,放入高貴的車子中。

  岳家宇不由暗自感慨,這兩個苦命的小傢伙,本是無家可歸的小流浪漢,以「小桃紅」生前之濫,面首之多,這嬰兒的父親能否收留他們,也大有問題!

  設若不收,這兩個小傢伙豈不變成孤兒了?假如就這樣冒充下去,這兩個嬰兒暫時獲得妥善的關照,可謂吃喝享用不盡,倍受痛愛。只要一天不拆穿他們的來歷,則永遠沐浴在愛的環境中。

  「但這假鳳虛凰的局面不會太久!我必須於最短期內,把他們交與嬰兒的生父,同時也要揭開紀露露的謊言!至於紀曉嵐的大敵,即將前來,我可以幫他應付,此事一了就揭開真象……」

  「李嬤!」老夫人持杯與興奮地道:

  「幸虧你在露兒身邊,不然的話,兩個小寶寶誰去照料?來,老身敬你一杯!」

  李嬤老臉上抽搐一陣,不安地看了紀露露一眼,似感繼續欺騙下去,無法善了,呐呐無法作答。

  紀露露唯恐她沉不住氣,道出真象,立即幽幽地道:

  「李嫂功勞大著呢!連接生是她一手料理的………」

  她畢竟是個黃花少女,說出這等事,也不由玉面羞紅,把粉臉深深埋在老夫人懷中。

  岳家宇暗罵一聲「不要臉」!李嬤愣了一下,似也感覺紀露露膽子大得驚人,只得硬著頭皮雙手舉杯,道:

  「不敢當………老奴侍候小姐是分內之事……」

  老夫人對紀曉嵐道:

  「露兒的爹,你看這寶貝女兒,兩個孩子的媽媽羅,還是這樣淘氣……」

  她這樣說著,卻是心花怒放,一會摸摸嬰兒的面頰,一會又為岳家宇挾菜,使岳家宇和李嫂連連苦笑,當真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

  紀曉嵐哼了—聲,對岳家宇道:「你的個性雖然極似令尊,但有些地方則不及令尊!就以你和露兒的事來說,本是水到渠成,竟能私作主張,自行結縭,簡直是日無尊長,大逆不道之事,令尊絕不會做出這等混帳事來………」

  顯然他痛定思痛,越想越不是滋味!女兒未嫁而生孩子,而且一胎兩個,于他的名望大有損害。

  岳家宇玉面漲紅,心中狠狠地道:

  「天曉得!這真是冤哉枉也!哼!終有一天你會知道,混帳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寶貝女兒………」

  老夫人連忙緩圜,道:

  「露兒的爹,快別粗言粗語,駭壞了岳家的孩子!喏!你不是在幾十年前就希望有個男嬰麼?」

  紀曉嵐冷冷地道:

  「老夫是希望你自己生一個,哼!外孫和兒子畢竟不一樣!」

  老夫人甚不服氣,大聲道:

  「有什麼不一樣?老身生不出兒子,你也有責任!女婿有半子之分,今後他就是我們的兒子,再不然把這嬰兒留下一個,自小撫養,還不是一樣!」

  紀露露不再答理她,一個人喝著悶酒。岳家宇心想,我得趕快設法離去,免得越陷越深!嗨!其實我自己也有錯誤,誰叫我粗心大意。隨便許願……

  席殘夜闌,已是三更天了,岳家宇被送往臥室,那是剛剛為他們準備的洞房。

  娶媳婦的滋味如何?他從未想過,但今夜他將扮演一位新郎,不由心中狂跳不已。

  不一會老夫人和紀露露連袂而來,母女一年多不見,自有談不完的家常,老夫人一直囉嗦到四更天,才諄諄叮囑兩個侍女小心侍候,離開洞房。

  老夫人一走,岳家宇立即吩咐兩個侍女去睡覺,聲言這裡不需人照料!但那兩個侍女就睡在外間,帶上房門,含笑而去。

  岳家宇面色一冷,沉聲道: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紀露露「格格」嬌笑,上氣不接下氣,花枝亂顫,使岳家宇更有被出賣和戲弄的忿怒,冷峻地道:

  「在下還以為你是一位心地慈善,急公好義的女人呢!原來你——」

  紀露露連忙搖搖手,以食指在小手上作個十字,低聲道:

  「你小聲點好不好?這件事可不能聲張!」

  岳家宇冷冷地道:

  「原來你也有羞惡之心,真是難得!在下失敬了……」

  紀露露負氣道:

  「你隨便說好了,反正我是一份好意……」

  岳家宇厲聲道:

  「好意,好意,在下差點身敗名裂!這份好意實在不敢領教!」

  紀露露幽幽地道:

  「我為了你不顧廉恥!勿非是對你……」

  岳家宇大步走到她的身邊,托起她的粉臉,輕蔑地道:

  「你也有廉恥之心?哈……」

  紀露露沉聲道:

  「你大聲狂笑是什麼意思?」

  岳家宇冷峻地道:

  「事情太可笑,在下不能不笑!你越怕聲張,我越要聲張!」

  紀露露突然站了起來,粉面一寒,道:

  「好吧!你大聲宣佈吧!看看你能否脫去關係?」

  「什麼?」岳家宇深深吃了一驚,沉聲道:

  「咱們是假鳳虛凰,絲毫沒有瓜葛!我要走就走,誰也攔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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