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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白琬搖搖頭道:

  「小妹也是十分不解,關於你的真正身份,也是他近來才告訴我的!」

  岳家宇大惑不解,若說萬世芳是壞人,他昔年不會叫白瑞救吳明的女兒,如果他是好人,似不該助長兇焰,為龐起役使,囚住雷士亮。

  但萬世芳既知吳明之女和岳家之男嬰未死,卻未告知龐起,斬草除根。由此看來,又不該懷疑他的人格!

  岳家宇肅然道:

  「莫非萬世芳也和『絕望之谷』中的藍森一樣?表面屈服,旨在臥底待機而動?」

  現在他們只能這樣推想,設若萬世芳果是如此,他那忍辱負重的工夫,就更加令人敬佩了。

  岳家宇道:

  「令尊和令堂隱於何處?琬妹是否……」

  白琬黯然搖頭,道:

  「小妹也不知道!宇哥哥,我們回店去吧!」

  二人攜著手,談談說說,回到店中,天色早已大亮。那店夥見白琬和一個無賴親熱起來,不僅大為搖頭。

  依白琬之意,要立刻離開金陵,但岳家宇堅持要再住三天,他認為萬紫琴既已失約,今夜必定前往莫愁湖,今夜不去,明夜也會去。

  白琬並不反對,因她心裡有數,一個少女在極度失意之下,必定馬上離開這傷心之地。

  三天過去了,每天入夜,岳家宇都抽空到莫愁湖去一趟,幾乎每一次都找遍了全湖,卻毫無所獲。

  他深信萬紫琴必有困難,不然的話,她絕不會失約。於是,剛剛舒展的眉頭,又深鎖起來。

  這幾天中,白琬顯得格外溫柔,對他的一切飲食起居,無不親手料理,反使岳家宇過意不去。

  找不到萬紫琴,岳家宇不忍就此離去,心想,也許她有特別緊要之事,暫時離開金陵,我何不在莫愁湖約會地點留個暗記,或者留幾句話!

  第四天他終於在莫愁湖畔一株最大的樹幹上,留了幾句話,並寫明今後所去的方向。

  第五天岳家宇懷著沉重的心情,和白琬離開了金陵。但他們過了江,尚未到達楊州,後面竟馳來一匹健馬,馬上竟是「窮神」漆七。

  漆七翻身下馬,左臂折斷尚未痙愈,見了岳家宇就要跪下,岳家宇立即扶住他,肅然道:

  「漆兄何必如此多禮?須知小弟敬你是位孝子,不然的話,那一天恐怕……」

  漆七肅道:

  「正因為仇大俠饒了漆某一命,乃使漆某能供養家母天年,此恩此德,永世難忘。」

  岳家宇沉聲道:

  「漆兄不在家照應老夫人,來此何干?」

  漆七低聲道:

  「漆某在金陵地方,眼線極多,近幾天來發現幾個高手在客店附近窺伺,其中有『笑面狼心』百里彥,『大頭翁』宮保和及『天馬行空』裴擾等,恩公身手固然了得,但那些魔頭根本不講道義,定有陰謀,漆某放心不下,特來報告恩公,路上小心!」

  岳家宇冷冷一哼,道:

  「他們來得正好,省得去找他們!謝謝漆兄關照,你請回吧!」

  漆七殷殷叮囑,上馬而行。白琬道:

  「宇哥哥,此人是誰?」

  岳家宇說了漆七的孝行,慨然道:

  「十步之內必有芳草!這句話確有至理。一個黑道中人,能如此孝順,實是難得……」

  他們在揚州盤桓了三天后,繼續北上,一路上確曾發現有人跟蹤,但卻不敢太接近。

  岳家宇心中老是惦念著萬紫琴,雖有白琬在身邊為他解憂,但他總是覺得失去了什麼似的。

  這一天來到邵伯湖之間處,天色未明,突然下起雨來。

  這一帶十分荒涼,只見蘆葦深處,隱隱看到三間茅屋,岳家宇抹去臉上的雨水,道:

  「琬妹,這場大雨,看來暫時不會停,咱們必須先找個避雨之處」

  白琬大聲道:

  「可是我這身衣衫全濕透了,貼在身上,怪不好意思的……」

  岳家宇仔細一看,可不是嘛!夏季衣衫,既少又薄,最刺眼的地方,是胸前雙峰,隱隱可見那新剝雞頭。

  白琬見他好奇地看著她的雙峰,又羞又喜,嬌驅一扭道:

  「宇哥哥……你不要這樣看人嘛!」

  岳家宇並非好色之徒,只因他長了這麼大,第一次看到女人身上神密的部份,只是感覺好奇。

  他脫下長衫,披在白琬身上,道:

  「快走……我們到那小茅屋去暫避一下……」

  一條小路,迤邐曲折通到茅屋門前,兩旁的蘆葦比人頭高出多多。

  雨打蘆葦「嘩嘩」作響,更顯出這茅屋,幽靜。

  二人來到茅屋附近,才看出這茅屋浮在湖面上,距岸邊約二三丈,有一條鎖鏈拴著。

  茅屋之後,傳來「嘩嘩」浪濤之聲,木排上的茅屋,就蕩動起來。

  二人掠上茅屋前的浮木上,推門進入屋中。

  想不到這水上人家,竟一位雅人,屋內雖是簡陋,卻擺著書架,牆上也掛著字書。

  最引人注意的,是牆上掛著十來支巨筆。最小的一支筆,筆桿也有三尺多長,粗若鴨卵,那筆毛不知是何毛所做?已將墨汁沖刷乾淨,蓬散開來,長有尺半,粗若茶盤。

  至於最大的一支,筆桿竟有五尺多長,那筆毫長逾三尺,有如掃帚。

  兩少不由暗自稱奇,這樣大的毛筆,寫起字來,要多少的墨汁?況且寫字之人,豈不要身高一丈以上,才能揮開此筆?

  屋後「嘩嘩」之聲越來越大,兩少推開後窗向外望去,不由駭然一驚。

  一個魁梧老人,穿著土布褲褂,全身盡濕,銀白的長髮披散開來,他用手一扭,用牙咬住。手持巨筆,正站在屋後浮木上,注視著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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