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黑儒傳 | 上頁 下頁 |
二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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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細分辯,卻又相當不近情理,余化雨領袖南方武林,是憑威望,齊雲莊並非官府,可以由別人取代治理。 對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呢? 一路北上,過午時分,已奔行了七八十裡之遙,故意就官道旁的酒店打尖,好讓對方發現他北上的行蹤,他慢慢吃喝,消磨了近一個時辰,才又繼續北上,但速度卻甚緩慢,與普通路人差不了多少。 日落時分,來到了一個大鎮,他投了店,假寐了片刻,俟天色黑定,然後改換了衣著,戴上黑儒面具,那惹眼的織綿囊袋,用衣物包了,斜負肩上,悄然離店,向東奔了一程,確定無人盯蹤這才折向南方,避開大道,全速狂馳。 來到齊雲莊附近,已三更過外。 齊雲莊是濱湖而建,靠湖的一面,屏嶂天然,根本不足慮,他在離莊約數十大的犄角位置,揀了棵大樹,隱身樹頂,這樣大部分的區域,便全在視線之中。 萬籟俱寂,夜涼如冰,莊內燈光寥落,看來十分寧靜。 守伺了約莫一個更次,毫無動靜,丁浩已開始感到不耐 驀地;忽見一條人影,從莊內冒起,越牆而出,如驚鴻般掠向東南角,快如鬼魅飆風,丁浩心中一動,不假思索,閃電般射落地面,彈身追去。 靠湖濱蘆葦中,現在一小片空地,空地上停了一乘小轎,小轎四周堆滿了枯枝乾草等引火之物,兩名黑衣漢子,站在轎後,轎前站著一個毛茸茸的怪人,赫然正是在大楓林現身的那反穿反襖的老者,正面丈許,竟然是齊雲莊主餘化雨。 看來方才所見越宅而出的人影,定是餘化雨。 丁浩隱身蘆葦叢中,殺機大熾。 這反穿皮襖的老者。是虛幻老人嗎? 他又有什麼陰謀? 余化雨老臉一片修厲,身軀在簌簌發抖。 只見那反穿皮襖的老者陰惻惻地道:「餘化雨,轎中是你的掌上明珠,四周已灑了硫磺火硝只稍一點燃,連人帶轎便會在頃刻間化為灰燼,你估量著辦吧!」 餘化雨激憤萬狀地道:「你不嫌這手段太毒辣?」 「哈哈哈……」 「人可欺天不可欺,你必遭天譴……」 「那是另一回事,老夫向來不在乎天理報應,人騙人而已。」 「你要什麼,說吧?」 反穿皮襖的老者陰森森地:「老夫臨時改變了主意,說起來,你並不怎樣吃虧……」 餘化雨厲聲道:「改了什麼主意?」 反穿皮襖的老者得意地一笑道:「天理良心,這主意真是妙不可言,老夫已為你女兒物色了一個物件……」 餘化雨狂聲道:「胡說!」 反穿皮襖的老者若無其事地接下去道:「老夫所物色的這對象,才貌出眾,乃武林後起之秀配你女兒最合適不過,可說天造地設,你女兒也已肯首……」 「放屁,她不會?」 「會不會事實已在目前!」 「打開轎門,我問她……」 「這暫時辦不到,老夫的話尚未說完,聽著,老夫的條件並不苛刻,你退出江湖,由你女兒女婿接掌齊雲莊……」 餘化雨咬牙切齒地道:「你真正的意圖是什麼?」 「坦白告訴你,南北武林必須統一,整座武林只許有一個盟主。」 丁浩在暗中不由竊笑,原來是在做君臨天下的美夢,莫非這老者是望月堡鄭三江的爪牙? 餘化雨一挫牙,道:「表明你的身份?」 反穿皮襖的老者冷冷地道:「還不到時候。」 「你是『北堡』的人?」 「北堡,哈哈哈,鄭三江退位的時間不久了。」 丁浩大感意外,對方並非望月堡的人,而且竟然要併吞南莊、北堡,這野心大得嚇人,那他是何許人物呢? 余化雨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不屑地道:「使用這等卑鄙的手段,竟然也妄想領袖天下?」 反穿皮襖的老者冷哼了一聲道:「長話短倒,你到底答不答應?」 餘化雨咬牙道:「辦不到!」 「餘化雨,別想左了,你若答應,你女兒仍是齊雲莊半個主人,你如拒絕,女兒保不住,基業已保不住……」 「我說辦不到?」 「你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姓餘的並非聽任宰割之流……」。 「嘿嘿,口氣滿大,告訴你,老夫要取你性命,只要舉手之勢,你沒有反抗的餘地,這不是虛聲恫嚇……」 「憑你這歹毒暗器無影飛芒?」 「不錯,你竟然也識得無影飛芒,不過,告訴你,憑內功實力,我一樣可以取你性命,別妄想還有酸秀才現身救你,他已北上送死去了!」 餘化雨激起地道:「本莊主決不向邪惡低頭!」 「你將看著你寶貝女兒火葬!」 餘化雨覆地拔出長劍,厲聲道:「本莊主與你拼了!」 反穿皮襖的老者揚了揚手,轎後的兩名黑衣漢子,齊齊彈退丈外,幌亮火撚子,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火炬,作出準備投擲之勢。 餘化雨老臉慘變,他功力再高,也無法救他的女兒,硫磺火硝,見火即燃,他再快也不能破轎救人,何況還有這老者在側。 「你當真敢……」 「這沒什麼敢不敢的,最後問你一句,答不答應?」 餘化雨面孔開始扭曲,目眥欲裂。 就在此刻,狂飆陡起,慘號曳空,兩名持火炬的黑衣漢子,被震飛到數丈外的蘆葦叢中,一個黑衫文士,出現當場。 反穿皮襖的老者平轉身,暴喝道:「什麼人?」 「你認不出本儒?」 「黑儒……」 老者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地連退了三個大步,背心完全暴露在餘化雨的劍前,但他立即警覺閃電般換了位置這一來,三方成了鼎足之勢。 餘化雨面上也是一片駭色。 丁浩目暴淩產,在夜色中猶如兩顆光度極強的寒星,罩定那老者冷漠地道:「你易形之術不惡?」 老者目露駭色,身退了兩步,栗聲道:「黑儒,閣下現身何為?」 「本儒正要找你,太巧……」 「找老夫?」 「不錯!」 「何事?」 「本儒忘年之交酸秀才,托本儒取你項上人頭!」話聲中,緩緩抽出了長劍,那氣勢,令人不寒而慄。 老者身軀微微一顫,道:「酸秀才是閣下的傳人?」 「本儒不答覆你這問題,現在除下你的風帽!」 「除下風帽,為什麼?」 「本儒要驗明正身。」 「什麼意思?」 丁浩此刻已認定自己的判斷不錯,對方確是虛幻老人,在棗陽城廢園中,自己以一招筆底乾坤削去他的左耳,他戴護耳風帽,定是掩飾這一點,當下冰冷地一笑,道:「看你五官是否齊全?」 老者再退了兩步,暴吼道:「黑儒,你辱人太甚!」隨著吼聲,雙手齊揚…… 丁浩心中早已有備,料到對方必然會來這一手,所以暗中已把罡氣佈滿全身,就在對方揚手之際,立劍當胸,運功疾振,面前立即布起了一片劍幕。 「叮!叮!」連響,數粒無影飛芒,悉被震落。 老者電閃轉身…… 丁浩大喝一聲:「那裡走!」人隨身起,劍隨身發,近丈長的劍芒,激射而出,如劃空的閃電。 悶哼聲中,老者踉蹌退了七八尺之處,劍芒齊頂而過,護耳風帽被削落,頭頂心被刮去了一大片,鮮血泊泊而冒。 一點不錯,對方沒有左耳。 丁浩大喝一聲,「虛幻老人,你死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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