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黑儒傳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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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怪眼一翻道:「非退不可,否則你會後悔終身。」 丁浩啼笑皆非地道:「大概還不至於後悔終生。」 「小子,你不幹?」 「事實上不可能,沒有停婚再娶的。」口在說,心裡卻在想,余文蘭不過是你的門徒,她有父母作主,何必由你強出頭。 「小子,老夫這女徒論才貌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有其匹,你多想想。」 「晚輩想透了,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不行,老夫一生出言不改。」 「前輩,別事猶可,這男女婚姻是不能勉強的,何況……」 「何況什麼?」 「今高足還有雙親在。」 「她早歲喪母,只有父親,你的意思是老夫作不得主?告訴你,老夫作主九成,餘化雨得聽老夫的。」 「她本人呢?」 「完全聽老夫的。」 丁浩冷冷地道:「但晚輩可以不聽前輩的,是嗎?」 「哈哈哈,沒有的事!」 「這就怪了?」 「一點不怪,你不答應,今晚就別打算出這小院。」 丁浩不由心頭冒起了火,天下居然會有這種事,恃強迫婚,當下冷然一哂道:「前輩恐怕留不住晚輩。」 「如果留得住呢?」 丁浩脫口道:「那晚輩就從令!」 說完心裡有些後悔,萬一不巧,這老人有什麼絕招施出來,難道真的要娶仇人之女?但,話一出口便無法改了。 他心頭不期然地浮現了邙山古墓間,所見的白衣女子,若說美,天下還有比她更美的嗎?論武功,單只她那侍婢所表現的那一手,便可概其餘了。 怪老人一出掌道:「小子、你說話算數麼?」 丁浩便硬起頭皮道:「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得,夠了,現在談談你的師承來歷?」 「這個……恕難奉告!」 老人怪眼翻了翻,道:「罷了,不急在一時,小子,你聽著,你根本沒訂過親,那是欺人之談……」 丁浩心頭一震,道:「何以見得?」 「誠於中,形於外,老夫自信雙眼無誤,你在說此話時,目中神色毫無誠意,顯見是推託之詞。至於你推託之原因有二,第一,你沒見到文蘭本人,怕她配不上你。第二,你別有懷抱。」 這一番話,說得丁浩心頭泛寒。 這老人不但沒失心瘋,相反的是個可怕的人物,那入微的觀察力,實在駭人,如果有天展開復仇行動,他是個勁敵。 丁浩經一代異人兩年多的薰陶,在定力與情緒控制方面,仍然是未可輕視的,當下微微一笑道:「前輩說的也許有理,」但任何人皆有其不足為外人道的私衷!」 老人沉緩而有力地道:「小子,你的為人態度,超過你的年齡!」 「晚輩倒無此感覺。」 「很簡單,你進屋之後,業已發現房內的棺材,這種怪事,任何人都感驚奇,而你卻神色自若,毫無反應,亦不相詢,這顯示你定力驚人。」 「老夫在此不說你城府深,而說定力高,何故?你神清氣朗,決非奸詐之徒,否則便不可取了哩!」 丁浩又是一震,這老人的確不簡單,事事觀察入微,令人折服,當下故意一笑道:「前輩只是據理而測,也許與事實有出入。」 「你這話是心服口不服,少年傲性,莫不皆然。」 「現在晚輩先請教前輩的稱呼?」 「草野客,無名。」 「請問房內的棺材?」 「草野客」倏地目射奇芒,沉聲道:「是老夫一位莫逆至交的朋友,慘遭橫死,特迎遺蛻,朝夕相伴……」 丁浩大感駭異,這真是怪人異行,完全悖乎常理,好奇之念大熾,脫口道:「前輩是性情中人……」 「談不上!」 「但死者以入土為安,前輩這樣做……」 「不近乎人情,是麼?」 丁浩坦率地道:「晚輩確有此想!」 草野客狂聲道:「在未為友復仇之前,此柩決不入土。」 丁浩不由肅然起敬,想不到此老竟如此重義,當下又問道:「貴友是何許人物?」 「名聞天下的俠士!」 「晚輩可以問及貴友名號麼?」 「老夫不對任何人提,你並不例外。」 丁浩立起身來,道:「晚輩告辭!」 「草野客」老臉一沉,道:「你這是要向老夫挑戰了?」 丁浩沉聲道:「實逼處此,這是無可奈何之事!」 「最後一次機會,你答不答應,如你應承,便免動干戈!」 「不!」 「到時灰頭土臉……」 「那只怪自己不成材!」 「好,你走吧!。 丁浩不由一愕,方才說過的話,老人自不會放自己安然離開,他這「你走吧」是什麼意思?他準備以什麼手段困留自己? 心念之中,從容地作了一揖,轉身出門,才只走得幾步,忽覺情形不對,眼前景物全變,紅門不見了。 回頭一望,茅屋也沒了,只見黑壓壓,烏沉沉,盡是林木丘壑,東西南北不辨。 丁浩頓時明白,這方寸之地,竟是一座奇門陣勢,原來這老人是憑這困住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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