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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突然,一道閃光由天隙劈射向大地。轟轟隆隆一陣霹靂,爆裂也似的震撼大地。傾盆大雨,挾著怒吼西北風,洗瀉大地。這陣狂風驟雨,巨雷閃電,發生得非常突然,卻給了姚秋寒眾人,無比的欣喜。

  就在第三次雷電閃光劃過之際,一片無際原野,水稻田裡人影閃動、飛馳。直向東北方一座金壁輝煌的道觀逸去!

  他們身形奇怪,空中閃電一劃而逝,因而大地又呈現一片黑暗,不見萬物動靜。

  龍雲青、龍雲白姐妹,就在這道圍牆崗位。

  黑暗之中響起古蘭香的語音。

  姚秋寒和李超逸、嶽雲鳳、古蘭香已經如同飛隼投林,跳下了丈二高下的紅磚牆。四人輕功皆已到達爐火純青之地,輕似飄葉落絮。又是雷雨交加,根本就掩蓋了一切音響。玄都道觀在姚秋寒和李超逸的腦海中,每一形勢角落,都非常熟悉,他們翻落之處,正是祭靈塔之後西面。但見祭靈塔巍峙的屹立在風而中。道觀一片漆黑,難見一絲燈火,寧靜得像一座死城、古墓。古蘭香、嶽雲鳳移身騰步飛躍在廣場西南二處崗位。

  姚秋寒和李超逸,趁著一道閃光過處,尋著了祭靈塔石階的第九、十三、二十九、三十五、四十七等石級上左面紅磚。

  李超逸以眼示意,如飛也似的奔躍向石階,舉步順序踏過那九、十三、二十九……三十五等石節紅磚,當腳一落在四十七級紅磚的一刹那——姚秋寒如電也似欺到梯門口,恰好趕在三道石級下塌陷凹之時。地下室機鈕軋軋聲響,震動著整座祭靈塔,一縷深沉冰冷的語音,喝道:

  「是誰?」

  姚秋寒和李超逸心靈底處,遭受無比驚駭的震動,齊齊暗自叫道:「糟了!」。

  李超逸倏地,「哎喲!」發出一聲底沉的輕叫。

  「是什麼人?」祭靈塔門口很快的走出一條人影,李超逸無暇抬首打量對方,身如脫弦弩箭,疾射向前去,左手猛撥腰間佩劍,劈掃了出去。劍光恍似閃電劃起,那走出來的人影,根本沒有看清是劍光,抑或天空閃電,人己中劍倒了下去。李超逸這手劍法,可說快到極點,他殺了對方,一個龍騰虎躍,已然翻身落在下陷的石級上,這些動作,快似電光石火。

  姚秋寒暗自贊道:「好個淩厲的殺手劍!」

  二人已經快步走進地道中門戶,但聽一陣機關聲響,落陷下來的三道石級,立刻上升恢復了原狀。他們的身子,立時跟外面隔絕了。地道中死寂、黑暗。

  姚秋寒突然問聲道:「李兄,咱們從這地道中分手,距離今日有多久了?」

  李超逸道:「大約是一個月零九天。」

  姚秋寒淒涼的嘆息一聲,道:「掐指算來,皇甫神醫自從服下冬眠藥丹後,距今已是五十七天了。」

  李超逸問道:「姚大哥,皇甫先生跟冬眠藥丹,能夠冬眠多長時間?」

  姚秋寒道:「一個月。」

  李因逸吃驚道:

  「那麼皇甫先生早該在二十七日前蘇醒啦。」

  姚秋寒道:「梅姑娘的話若不虛假,皇南先生早該清醒過來了……」

  想到梅華君,姚秋寒不禁柔腸寸斷。眼廉中泛起梅姑娘那一個晚上,在祭靈塔廣楊上慘遭楊妃姬毒手,手腳殘廢,淒涼、哀豔的場面。……睹景思情,他非常悲愴的暗歎一聲。

  就在這段空間,二人已經步至甬道盡端,李超逸抬頭上望,頂壁密蓋,就連木梯也沒有。

  「姚大哥,你離去之時,密室之中留下些什麼人?」

  姚秋寒道:「五個道童。」

  倏地,姚秋寒想起那些道童,在自己離去之時,曾經被自己點了數處奇陰暗穴……想到這裡,姚秋寒「啊!」了一聲,人若壁虎翻身遊牆而上,右手暗運真力,一掌向那塊密蓋石板推去。姚秋寒當今功力,已經達到登峰造極之境,一推之力何足千斤,但聽「波!」一聲爆烈震響,整塊石板被移動開去。姚秋寒一個翻身,由缺口竄躍上去。

  殿中一片昏黑、漆暗,連一絲聲響也沒有。姚秋寒心頭一震,疾速忖道:「道童全去了那裡?……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是否還在這密室之中?……」一念未完,姚秋寒鼻孔中,突然嗅聞一陣腥屍之臭味。這時李超逸已隨後竄躍上來。「擦」的一聲,他很快燃起一根火摺子,火光照亮了殿中每一個角落。觸目處,姚秋寒啊的一聲,混身一陣顫抖,原來殿堂神像之前,躺臥著五具屍首,面目浮腫,肌肉腐爛,腥臭之味,隱隱可闖。這五個人,正是那五位道童,他們顯然是被餓死的。五位道童之死,使姚秋寒心中遭受好大的打擊,悲痛!是他謀殺了他們。

  李超逸似乎知道姚秋寒心中之痛,朗聲說道:「姚大哥不要太自責,他們是為正義殉難。當今天下江湖武林已不知有多少人殉難喪生,但願今後咱等能為武林伸張正義,造福蒼生,那麼成千累萬的殉難者,亦會暝目九泉之下了。」

  姚秋寒淒聲落淚,道:「他們本來可以不必夭逝的,卻因我一時疏忽而被活活餓死……」

  說到這裡,他語音變成顫抖,接道:「……五位道童既然被餓死,皇南先生……」

  不用再說下去,李超逸已知他所要說的是什麼話了,其實兩人所擔心的,便是唯恐皇甫珠璣已逝。

  李超逸急道:「姚大哥,咱們快過去看看!時間不容我們稍有延遲。」

  說著,他順手在神案上取過半截沒有燒完的蠟燭,點燃著燭火,快步向後殿園門走去,姚秋寒緊跟在背後。棺木依舊,兩人三步做兩步搶了上去,四道眼光注處。心胸中一塊重似千斤大石,有如被移了開來一般。

  原來棺木中,依然躺著那位面如枯木死灰,蒼白沒血色的仙谷神醫皇甫珠璣。

  「姚大哥,他怎麼還沒有醒轉過來?」李超逸迷惑的問著。

  姚秋寒心中也感到一片迷茫,要知梅華君明明向自己說:「皇甫珠璣服下一顆冬眠一月還魂丹,將會冬眼一月時光清醒過去。」……但是皇甫先生自從服食還魂丹後距今,已經過了五十七天,怎麼還沒有醒轉過來。……

  「姚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甫先生會不會永遠長眠啦?」

  姚秋寒聽到「永遠長眠」四字,心頭一涼,疾速忖道:「梅華君的話,會不會有錯呢?……」

  驀地,姚秋寒再度向棺木中的皇甫珠璣看去。忽然他發現了皇甫珠璣蒼白的臉上肌肉,好像痙孿了一下。姚秋寒誤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眨了一眨,再仔細的注視著皇甫珠璣雪白的臉孔。果然他再次看見皇南珠璣臉上肌肉,不時痙攣著,只是那表情,非常輕微,難以使人輕易發覺而巳。

  李超逸似乎也發現了這奇異現象,咦了一聲,說:「皇甫先生醒了,皇甫先生……」

  叫著,他伸手就要去扶動皇甫珠璣軀體,姚秋寒急道:

  「慢點!」喝聲中,姚秋寒左手如電,扣住了李超逸右手脈門。

  李趨逸怔了一怔,道:「姚大哥,有什麼不對嗎?」

  姚秋寒道:「皇甫先生著實還活著。不過,他似乎尚來蘇醒過來,就是醒了過來,他的軀體亦非常脆弱。」

  李超逸道:「那咱們現在要怎麼辦?」

  姚秋寒突然舉步繞著棺木轉了—圈。倏地,他蹲下身子,伸手棺木底下,取出一封信箋。李超逸舉著燭火湊了過來,問道:「這信箋是誰留的?」

  姚秋寒搖一搖頭,很快的張開信箋,只見上面書寫著幾行墨字,道:「還魂醒來,五位道童已斷絕糧食而亡,珠璣冬眠一月,體弱氣虛,三昧真火渙散各經脈,仍需旁人助以一口真元,引導三昧真火,凝聚丹田。如果將導至精血氣三寶虛化體外,枯虛而亡,珠璣亦從此長眠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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