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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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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秋寒和嶽雲鳳聽到這番話,激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心中各自忖道:「當真此地已是陰界嗎?否則,怎麼對方連人影都沒有看見,已知自己等是三個人,而且是等待了很久,顯然她熟識自家等人來歷了……。」 姚秋寒怔怔望了嶽雲鳳一眼,沉聲靜氣問道:「貴主人是誰?請加以稟告,好自拜竭。」 那縷枯燥冷澀語音,重又響起道:「進入這座草屋,第一不可心存猶豫,否則難登仙府,你們壯著膽子進來吧!」 這句話,更使姚秋寐心中寒凜,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這一次問話,沒有得到茅屋中人的回答,四下靜悄悄的,連那縷哀樂,也不知何時消逝了。 嶽雲鳳這時心無恐懼,天真問道:「請教前輩高人,你家主人會不會療人傷疾?」 奇怪的是,嶽雲鳳這種沒頭沒腦的問話,茅屋中人卻答道:「藥治不死病,花無百日紅。」 姚秋寒和嶽雲鳳怔了一怔,一時間都難以悟懂對方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躊躇茅屋門前很久,姚秋寒方才運用傳音入密聲音,低聲對嶽雲鳳道:「岳盟主,在下先進去看看。」 說著話,他暗中凝提一口真氣,雙掌護胸,舉步而入。 茅屋裡面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姚秋寒的眼睛能夠透視三四丈方圓漆黑影物。 首先他看到室中沒有什麼家俱桌椅佈置,空空蕩蕩,耳目靈敏的姚秋寒,卻聽到二丈遠近一個角落裡,微微可聞一絲呼吸氣息,當下他直對那個方向走去,暗中戒備,口裡朗聲說道:「晚輩謁老前輩大安。」 說著,他在距離呼吸氣聲丈外停步躬身。 茅屋中人,可能感到姚秋寒這種超人目力而震驚,沉吟半晌,冷澀說道:「你是不是練過『貓珠功』?」 姚秋寒這時雙眼可清晰看見丈外一張蒲團之上盤膝跌坐著一個女人,由她語音看來,她已非常蒼老。 姚秋寒此刻仍然不敢鬆弛戒備,朗聲答道:「晚輩沒習過此項神技,但長年深居不見天日之處,夜中視物,習以為常。」 倏地,突然聽到蒲團上人喝道:「胡說八道,看掌。」 喝聲中,姚秋寒感到一股淩厲勁風,隨著那人衣袖轉動拂掃過來,勁力無比之猛,足可以裂碑碎石。 姚秋寒好在全神戒備,對方勁道再出,他人若遊魚,順波急進,身子輕輕閃晃之下,竟然迎著那股排山勁道,沖逼到蒲團上之人面前二尺。這種奇異難測的身法,使蒲上之人,感到極度驚駭,她輕歎了一聲,掌如朝拜觀音,當中一立。 一道盈耳勁嘯,平地而起。 姚秋寒頓時感到一股極巨強猛勁氣,當胸撞了上來,一聲悶哼,姚秋霖胸口有如被鐵縋敲了一下,身軀搖搖晃晃後退六、七步。 這時候外面的嶽雲鳳已聽到室內打鬥聲,以及姚秋寒悶哼之聲。 「姚相公,怎麼了?」 嶽雲鳳急聲嬌呼著,不顧一切踏門而入。 「嶽盟主不要進來,對方武功絕高。」 喝聲中,姚秋寒身若遊魚,再度踏步急欺上去。 蒲團上之人冷哼一聲,黑暗中,但見掌影飄飄,一道又一道淩厲掌力,重重疊疊往姚秋寒身上壓了過去。 姚秋寒那種狀似龍騰虎躍,魚遊兔走身法,當真是天下獨步,蒲團上之人出十數道掌力,竟沒有一道能擊中他身上。 刹那間,姚秋寒又邁到對方左側二尺。 「小娃兒,武功真是不錯,試試老娘的穿心指。」 話聲中,蒲團上之人右手急劃一個弧線指如箭發,居中而出。 「虎娘手下留情。」 隨著聲音,屋中一道閃光響起—— 姚秋寒覺得眼前一隻瑩玉手指,留著長長指甲,戮刺到自己心口三寸,他這一駭非同小可,仰身翻出三步。 但聽一陣刺耳的怪笑響起,接道:「老娘若要傷你,這一指,你已無法招架。」 姚秋寒這時候心神再定,指眼望去,只見室中多了一個身著長衫,書生打扮的中年人。 他右手長袖飄垂,顯然右臂殘缺,單剩左手拿著一根火熠於,點燃了壁角茶几上一盞油燈,頓時室中大亮。 燈光照處,姚秋寒再轉眼打量蒲團上之人,原來是位白髮蒼蒼,面上皺紋滿布,兇惡威猛的老婆婆。 她身著青色羅衫,躍坐蒲團上,卻不見盤曲雙腿,顯然這人也是一個殘廢人。 姚秋寒感到驚異無比,覺得世間奇人如寒星,萬沒有想到在這與世隔絕地方,遇到這種世外高人,看他們神情,似乎對待自己等不惡。當下定了心神,重整衣衫,恭恭敬敬的對那老婆子及缺臂書生下拜,說道:「晚輩莽撞到此,冒犯老前輩清修,尚請寬諒。」 缺臂書生左手輕揮,滿面含笑道:「閣下不要多禮,咱們主人昨夜心血來潮,說:三日之內,定有一男二女來訪,果然推斷不錯。」 姚秋寒聽了這話,奇異萬分。本來他以為這缺手書生,便是這座茅屋主人,沒想到他們只是僕從。 嶽雲鳳心中更感驚奇,矯聲問道:「老前輩,你說,你家主人已知我們要來嗎?」 缺手書生微微一笑,道:「書生識書達禮,向來不說謊話。」 說著話,缺手書生目光一轉,投落到古蘭香臉上,道:「她病了嗎?」 姚秋寒和嶽雲鳳在這刹那,已感到茅屋主人,乃是一位陸地神仙人物,既然能預測未來事情,人物動靜,那麼古蘭香的傷勢可能有救了。 嶽雲鳳很快的說道:「是,病了。有勞前輩引道謁見貴主人,代為療治殘疾。」 缺手書生道:「書生尚懂點醫術及丹道之理,請入內室讓書生扶脈看看。」 語畢,他由茶几上拿取那盞油燈,向第二間矛屋內走去。岳雲鳳舉步隨後面走。 姚秋寒雖然心中顧忌對方來歷身份不明,但事到如今,又無法令他多存猜疑,不過,他要舉步之前,回頭一瞧蒲團上的老婆子,輕閉雙目似已入定靜坐,令人無法看出詭異之處。 缺手書生帶路前行,走進第二進茅屋,間隔一座小院,中間是一座寬敞的大廳,放了一張紅漆木桌,桌上堆滿紙張、筆墨。 缺手書生肅容落坐,說道:「救人如救火,先讓在下看看她的脈息如何。」 嶽雲鳳仍然懷抱著古蘭香,平臥雙膝之上,嬌聲道:「老前輩,她的傷勢,不是普通小病……」 缺手書生點頭不語,牽過古蘭香的左手,按在她脈息之上,緩緩閉上雙目,過了良久,才突然睜開雙目道:「她病得很重。」 嶽雲鳳急道:「有救嗎?」 缺手書生道:「除非藥師君主在此。」 姚秋寒聽到「藥師君主」四字,倏地想起毒手瘋丐孤獨飛曾經說過孤星會的四大君主之一——藥師君,即是仙谷神醫皇甫珠璣,這時姚秋寒聽了這句話,心中頓時一冷。 嶽雲鳳問道:「藥師君是誰?難道老前輩的主人無辦法醫治這種傷疾嗎?」 缺手書生搖頭笑道:「我的主人雖是堪稱絕代奇人四字。但據在下所知,他對於丹道醫理之術,卻是門外漢。 只是在下略學點皮毛醫理面已。」 嶽雲鳳聽得呆了一呆。原來她心想,缺手書生的主人,定是一位深諳醫理奇術的聖醫,哪知卻是一個門外漢。 姚秋寒也是感到驚奇,剛才看見缺手書生把按古蘭香脈門,乃是一位醫道極深的人,居然他自稱僕人,那麼主人定是醫術能手才對,那知事實不然。 嶽雲鳳怔愕了一下,問道:「老前輩,那麼她的傷勢……」 缺手書生不待她說完,仰首嘆息了一聲,接道:「她身受內家掌力擊傷數處經脈,雖然掌勁震動五臟六腑,但因她內功精湛,並無大礙,最主要的是她肩中四支淬毒穿心箭,箭上之毒乃是取之於海底『莖茵綠』,看來此毒箭是海中鷹煉製的。」 姚秋寒和嶽雲鳳聽了此言,心中更加震驚不已。要知缺手書生並沒作試驗,古蘭香肩上毒箭毒質,竟能憑眼力鑒定毒箭之名以及所含毒素。可見他見識之廣,辨物之力過人。 而且嶽雲鳳的確知道古蘭香肩上之箭,乃是和海中鷹搏鬥而中的。那麼缺手書生之鑒定,可說百無一失了。一個醫者,既然能診斷出病人症狀,那麼下藥,就能對症下藥無誤。 姚秋寒突然輕輕嘆息一聲,說道:「老前輩診斷病源,準確如神。晚輩心想古女俠之傷,定能在老前輩手下回春才對。」缺手書生神目如電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唉!壯士之誇獎,真使在下心感汗顏。普天之下,要解『莖茵綠』.之毒,非假借藥師君主不可。」 嬈秋寒淒聲歎道:「老前輩當真無力醫療古女俠之傷?」 那聲嘆息,深帶著一絲絕望哀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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