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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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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庭院靜寂如死,姚秋寒一式「雁落平沙」,掠落地面,只見殿內漆黑不見燈火,心頭一驚,忖道:「西玄觀主難道已經遭遇不測……」正在他猶豫不決,躊躇不前的時候,殿口突然跌出一條人影。 姚秋寒冷聲喝道:「是什麼人?」 喝聲未止,右掌已抬起,蓄勢待發。 跌出的人影,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呻吟問道:「是不是姚少俠?」 姚秋寒目光銳利,認出是西玄現主,驀將凝集右臂真氣撤去,就當他真力鬆散的刹那—— 一條巨鶴似的人影,帶著一縷嘯聲,快若電光石火由殿頂瀉下,另一道白光,卻直取西玄胸口。 「避」字剛落,一聲慘厲叫聲,接替了他下麵語音。 西玄現主胸口中了一柄白光閃閃匕首,直沒至把柄,鮮血如泉噴射,人已摔倒地上。 那由六七丈高瀉下的人影,卻直擊姚秋寒,手中一支一黑發亮鐵簫,幻起一片烏光,點取「咽喉」,「氣坎」要害。 姚秋寒功力奇高,來人招式雖然狠辣、淩厲,卻無法如願傷他,被姚秋寒很快的閃避了開去。可是轉首望去,西玄觀主倒臥血泊之中,突襲自己的人,也恍如鬼魅幽靈般輕輕落在數丈開外。 姚秋寒無暇去看來人,疾速撲到西玄觀主身旁,只見西玄道長抬起頭來,拼出最後力氣,說道:「……西樂……通……通……通敵……」 單這四個字,卻用盡了他只剩下的一點精元真氣,姚秋寒聽到這句話,如雷貫頂,他轉身一掠,躍出三、四丈,再一提氣,淩空騰起,要飛上屋宇。 猛地,屋宇上閃起二道精光耀眼的劍芒,迎面向自己射來,後面再度想起那縷急銳的簫聲。 姚秋寒無法再撲上屋宇離去,只見他三面受敵,心不慌意不亂,雙臂猛地一振,雙足運力的一蹬,整個身體如雲龍翻騰,斜斜飛出一丈五六尺。 他的輕功,還沒練到那種在空中邀遊境界,真氣散懈後,立刻落在地面。 雙腳剛剛著地,抬眼一掃,三個恐怖的紅衣人,已經分站三角包圍住他,二個持劍,一個舉簫。 姚秋寒看清了三個面目,驚呼道:「還魂人!」 突然一陣清越朗笑傳來,接道:「不錯,他們是還魂人。」 語音未落,殿前庭院樹蔭下緩緩走出一個風度瀟灑,劍眉朗目,腰懸一柄短劍的中年儒生。 姚秋寒認出這藍衣人,就是數日前在山莊跟古蘭香會面的人,據說他便是名震天下的神雕俠紀英奇。 藍衣儒土步履輕緩悠閒地走到丈開外,方才停下身子,手指西南角一個白髮蒼蒼,面若死灰的舉簫的紅衣老人,說道:「這位是還魂人,是下間武功最具絕高的,河漢魔簫古虛飄,你能夠躲開他三次襲擊,武學造詣,的確不凡。」 姚秋寒聽了他介紹,臉色驟變,河漢魔簫古虛飄,確是武林間絕無僅有高手,另外二個持劍老人,是他所熟悉的中原七劍的崆峒峒子和點蒼派的武田野。 這三個還魂人,只要是任何一個,就足夠自己應付,他聽到西玄觀主臨死說:「西樂通敵。」心急如焚,可是眼前強敵環伺於此,反而使他鎮靜下來,心想:「西樂背叛,梅華君早已料到,他帶著三清八位道童,不一定就能很快沖進祭靈塔,目前我若沖出眾圍,引了這幾個空前絕後的武林高手到祭靈塔,反而不妙。……」 於是,姚秋寒冷靜下來,輕笑道:「閣下敢是神雕俠紀英奇?」 藍衣儒生眉頭輕皺,冷冷說道:「她竟然向你吐說出我的身份來歷……」 他所說的她,當然是指古蘭香而言,突然看見紀英奇臉色一沉,眉現殺機,喝道:「姚秋寒,你和我嬌妻交情到了什麼程度?」 這聲叱喝,問得姚秋寒目瞪口呆,久久才道:「紀大俠,你說什麼?」 神雕俠紀英奇陰森森的說道:「我問你跟古蘭香交情到了什麼程度,今夜你不坦白相告,我要你嘗到人世間殘酷刑罰。」 姚秋寒突然仰首發出一陣厲聲長笑,音震九霄,悲壯刺耳,恍似衡陽鶴唳。笑罷,方才冷澀說道:「紀英奇,你既然深愛古蘭香女俠,為什麼你殘害了她父親,背棄了她,助紂為虐,茶毒武林?」 神雕俠紀英奇,聽到姚秋寒的指責,臉上肌肉抽搐顫動,神色變得非常難看。半晌之後,才冷冷道:「這些話,也是她告訴你的嗎?」 姚秋寒怒道:「你不要老懷疑好人,古蘭香女俠為人莊淑堅貞,她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只是你辜負了她,害了她一生幸福……」 「住口!」神雕俠紀英奇厲聲叱喝著,然後冷冷一笑接著道:「你知道些什麼?我若真是背棄武林,你還能活在人間嗎?姓姚的,今夜我虔誠的削心相告,古蘭香是我嬌妻,對她至死深愛不渝,但我生性善嫉,絕不容許任何男子親近她,勾引她。現在我指示你一條逃生之路.趕緊離開玄都道觀。」 姚秋寒對神雕俠紀英奇的認識本來來就非常的陌生,由古蘭香口中得知一鱗半爪。他是南宮琪美的師兄,已故西會會主大羅神南宮玉堃的弟子。不錯,他若真是背棄武林,怎會讓自己逃出南宮琪美虎口? 其實當日姚秋寒如何被南宮琪美捉去煉製還魂人……至古蘭香向紀英奇談判要援救之事,還是一片迷糊不清。他知道其中牽涉著很多極端複雜的恩怨,隱事。數日來,氣氛緊張,令他沒有時間去分析這些事情。但今日想來,姚秋寒感到當今武林動亂根源,與那些恩怨瑣事,好象都有著莫大關連。 要解這些如蠶絲般的細小事故,也非一時能夠明瞭的,而且目前問題跟那些事,也顯得不太重要。 姚秋寒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道:「紀大俠,在下對你肅來敬仰,你說沒有反叛江湖,但現你卻驅使還魂人殘害西玄觀主,替南宮琪美毒殺武林同道,如果你就此棄邪歸正,古蘭香跟你還有破破鏡重圓之日。」 神雕俠紀英奇,冷冷道:「憑你一個後生小子,竟然老氣橫秋教訓起我來了。我如能明日張膽反抗南宮琪美,也輪不到你對我說這些話。今口我再次警告你,趕緊離去逃生,否則南宮琪美到達,我也愛莫能助了。」 這些話,已非常坦白地說出紀英奇完全是控制在南宮琪美手中,逼迫他難以跟嬌妻結合。 姚秋寒冷屑的笑道:「南宮琪美要到玄都道現來,我樂意恭迎她,正想看看她到底是一位怎麼樣的三頭六臂之人,竟能使一位名滿江湖的神雕俠紀英奇屈膝馴服,縱然捨棄愛妻亦在所不惜。」 紀英奇臉上泛起一縷殺機,突然伸手由腰間抽出那柄短劍,冷冷地說道:「姚秋寒,我現在告知你幾句,聽與不聽,由你自擇。江湖少年,不知深淺,乏經世之才,而蓄蓋世之志,遠不足造福人間。近不能安身立命,大則殃民禍世,小則殺身殞命。然古今往來,大英雄,大豪傑,卻絕不意氣用事,而是大智若愚,能屈能伸。今日話說到此,後會有期。」 說罷,他短劍一揮,那本是蓄勢以待,虎視眈眈的古虛飄、九靈子、武田野三個還魂人,突然各自收下兵器。 「慢點走!」姚秋寒急聲喚道。 原來姚秋寒感到紀英奇那番活,通情達理,隱帶一縷弦外之音,那似乎說紀英奇屈膝於南宮琪美,乃是一種遠大志向,潛伏待變。 神雕俠紀英奇,緩緩轉過身來,說道:「你還不快些離此,就要遺恨人間了。」 姚秋寒道:「紀大俠的話,恕在下生性愚笨,難悟其意,不知能否請紀大俠說明白一點。今日紀大俠要我離開玄都道觀,那絕對辦不到。我姚秋寒當今本身無過人之力,也無淩人之心,更沒有蓄意蓋世之志,也不願當什麼大英雄,大豪傑,所以死不足惜,但唯一知道的,乃是敵我分明。因此紀大俠你何不坦白說明身份來歷?」 紀英奇冷冷一笑,道:「我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既然沒過人之力,也沒蓄蓋世之志,那就殺了你,免得影響大局。」 說話間,紀英奇本要回鞘的短劍,突然高舉指劃三圈,那三個還魂人的兵器,也同時出鞘。 姚秋寒喝道:「慢點!」 紀英奇冷笑道:「你怕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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