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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第六章 南柯一夢百日醒

  語音再落,一條人影捷若靈猿,由萬花叢中,一式「平步青雲」躍上了三丈多高樓頂,一翻身落在窗外石欄幹的走廊上。

  閣樓窗內麗人,突然緩緩轉過身來,冷冷說道:「自斷琵琶弦線,恩情斷絕,你再踏入欄杆一步,翻臉成仇。」

  那個樓內麗人轉身過來,雖然相距很遠,臉容看不真確,但由她倩影看去,好象一臉哀怨,滿腔情愁。

  似深閨少婦春怨,似多情少女悲愁。

  姚秋寒怔了怔,暗自叫道:「她不象那奇醜公主啊……

  她的人影聲音,好不熟悉,似曾在那裡見過……那麼欄幹走廊上的男人,又是誰呢?……由他們短短的對話裡,似是情侶。」

  姚秋寒暗自想著,雙目一瞬不眨注視著閣樓上那對男女。

  那男士本來踏步要進入,聞聲停步石廊上,哈哈一聲輕笑,道:「香妹,你當真恨我嗎?」

  閣樓麗人淡淡語道:「我一生幸福為你所葬送,恨不得啃你骨、喝你血、食你肉,看在咱們夫妻名義上,我可答應你所提的要求,從此息隱江湖武林。如你怨魂纏腿,前來擾我清靜,休得恨我寡情絕義。今夜會面,情義一刀兩斷,以後見面如陌路人一般,你該去了!」

  那男士突然仰天厲聲長笑一聲,道:「香妹,我對你一番深情,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等待你到回心轉意的時候。」

  語罷,藍衣人身子一弓,飛下閣樓,再沖天射起,身形已杳。那種來無影去無蹤絕頂輕功,真是武林絕無僅有。

  姚秋寒驚駭不已,暗自叫道:「這人武功,象似已到出神入化之境,單看他一身輕功,就是黑髯人柯星元,也難望其項背……」

  正自沉思間,姚秋寒忽感背後悄悄欺來一人,眨眼間,已逼到身後七八尺遠近,大驚之下,霍地一個轉身,左掌護胸,右手曲指運勁待發。

  抬目望去,果然來人已到面前七尺之處,對方象似為自己轉身,感到莫大驚愕,立刻停下腳步。

  姚秋寒借這個機會,很快的打量著他,登時呆了一呆。

  他身著藍綢長衫,足著粉底逍遙履,三十四五歲左右年紀,面容清臒,一派文弱儒士風度,神態異常瀟灑。

  只見他這時兩道劍眉微皺,隱隱透著殺機。倏地,他低沉冷笑一聲,細聲平淡說道:「閣下能在數尺之內,發覺逼來之敏感力,內功端的深厚,你隨我來,有話跟你談談。」

  說罷,轉身就走。

  姚秋寒很快的忖道:「是不是要跟他去了,他好象就是和閣樓中女人談話的藍衣人,看他離去,卻能神不知鬼不覺躡轉到自己身後七尺,這份功力,已是自己無法比擬……想著,姚秋寒不禁轉頭向閣樓,倩影消逝,燭火巳滅。

  但聽前面傳來藍衣人清冷的聲音,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縱然刀山劍林,亦萬死不辭而赴,閣下怎麼害怕躊躇不前?」

  這句話,激起姚秋寒胸中一片怒火,冷笑一聲,抬頭望去,只見藍衣人屹立七八丈外萬花叢中。秋菊環繞,丹桂飄香。

  姚秋寒冷冷道:「你不必以話相激,你在前帶路就是。」

  藍衣人聞言不再答話,舉步前走。

  姚秋寒雖然感到來者不善,但他今日在這院落中,覺得死氣沉沉,就感到無比難受,這時藍衣人出語相激,他想,這樣自己總可以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縱然是強敵,生死一搏,也比存著有那滿腔猜疑好受一些。

  他尾隨藍衣人之後,出了花園,翻過出莊牆,直向山峰走去。

  山風勁疾,飄起兩人衣袂。

  姚秋寒漸漸感到這情形,是多麼詭異、離奇,他為什麼老是向前走?

  山回路轉,水聲淙淙,到了一座山峰谷溪邊。

  「閣下說要跟在下談淡,為何老是向前走?」

  姚秋寒出言喝問著。

  驀然,藍衣人停下身來,兩道霜刃冷電掠掃了姚秋寒一眼,說道:「你是不是中原七劍之中,秦嶺一劍翁嘯蒼之徒——姚秋寒。」

  姚秋寒聞言臉色一變。問道:「閣下是誰?怎麼知道我身份來歷?」

  藍衣人冷冷一笑,道:「我是誰?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姚秋寒心頭大怒,道:「你不告訴我姓名,為什麼叫我來這裡?」

  藍衣人道:「我請你過來談談,並沒說要告訴你姓名。」

  姚秋寒道:「你有什麼話,快說出來。」

  藍衣人目見姚秋寒冷漠、激忿之容,哼聲道:「哼!你不高興是嗎?我問你,你跟古蘭香認識多久了?」

  姚秋寒聽到古蘭香之名,霍地一驚,道:「你問古蘭香?」

  原來在這刹那,姚秋寒憶起藍衣人稱呼閣樓中人為:「香妹」,難道閣樓上麗人是新武林盟主古蘭香?

  這根本不可能,自己乃是被奇醜公主南宮琪美捉去,如何會轉落到古蘭香手中,那麼這藍衣人又是誰呢?

  藍衣人目露殺機,冷聲重複間道:「你和古蘭香認識多久?」

  姚秋寒一呆道:「你問這個幹什麼?她和我不過是一面之識,我只知其名,跟她沒有絲毫交情,這答覆你該滿意吧?」

  姚秋寒聽藍衣人和閣樓女人談話,隱露一絲哀綿情怨,如果她是古蘭香的話,藍衣人可能是為著嫉妒。

  藍衣人聽了話,淡淡道:「既然沒有交情,你就趕快離開。」

  姚秋寒道:「你怎麼知道我不離開?閣下問話就這麼一事嗎?」

  藍衣人道:「就這麼一件事。」

  姚秋寒暗自搖頭,歎然忖道:「怪了,自己所遭遇的人與事,就這般怪誕……」就在他錯愕之間,藍衣縱身躍起,人影閃了兩閃,縱跡頓杳,這份絕頂輕功,大概是武林中罕見第二人。

  姚秋寒要出聲叫住他,已來不及了。

  他長長嘆息一聲,仰望著天上閃爍的星辰,緩緩向來路走著。

  腦際中充滿了重重疑問,越想越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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