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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初步過目,便已經發現這「修羅快掌」是罕見的殺手武功,仔細參研,必然會發現更多的驚奇,如果化為劍法,將比掌更可怕。

  他忽然想起杏姑殺人的手法,看不出招式,但敵人在她舉手之間倒下,現在知道了,那便是「修羅快掌」。

  掌法化為劍招,七天的時間能辦得到麼?也許一輩子也無法圓滿完成。

  他又回到桌邊,再看,這次可聚精會神,一絲不苟,他看出在解釋原手法之後,注記了粗略的改變為劍法的構想。

  看情形她姑嫂是有心人,已經下過苦功鑽研,雖然無成,但已經指出了一些端倪。

  像一個久曠的鰥夫經不起漂亮女人的誘惑,嶽震寰屈服了,他決心要練。

  於是,他開始參研。

  石窟的小天地裡,只有他—個人,沒有任何些微除他本身以外的干擾,他也憬悟到杏姑和她大嫂的安排等於是要他閉關。

  不知是否已到七天,或是已經超過了七天,嶽震寰沒有去計算石窟透天孔隙明暗的次數,他完全沉浸在玄奧得近乎恐怖的招式裡。

  他發劍已沒有破風的聲音,像電光無聲地一閃。

  招式已玄到分不出招式,也可以說沒有招式,只有拔劍出劍那一瞬,在他自己的感覺上是如此。

  意動傷人,就是這種武功,因為已不須加上任何思索。

  他自己本身似乎已不存在,實際上存在的是他的劍。

  就當他的劍穿過桌上的銀酒壺,壺不動,酒不溢……

  「啪啪啪……」一陣掌聲突然響起。

  岳震寰驀地回到現實,只見杏姑滿面喜色地站在身邊,她不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抽回劍,酒從劍孔溢了出來,滿室酒香。

  他愣愣地望著杏姑,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感受。

  杏姑只是傻笑,笑裡流露著極大的喜悅。是無聲的祝賀,祝賀岳震寰奇功厥成。

  雙方的關係很暖昧,彼此的來路身份互不瞭解,僅只是憑巧遇和相近的日的便建立了這種特殊的關係,情理上無法解釋,可是事實卻已形成。

  杏姑到桌邊,招招手,攤開紙,振筆疾書:「恭喜你大功告成!」

  嶽震寰點點頭,道:「杏姑,告訴我你這樣做的目的?」

  杏姑寫道:「俠肝義膽。敵愾同仇,我不能不有所表示。」

  「我們就要展開行動麼?」

  杏姑秀眉—揚,寫道:「是的。我們首途到洋州,最大的願望,最兇險的行動,你肯麼?」

  嶽震寰不解地道:「鬼臉幫的基業就在此地,我們到澤州做什麼?做另外的事?」

  杏姑寫道:「不,同一件事,到時你就明白,照計畫我們馬上就得動身,否則時間便配合不上。」

  嶽震寰噓口氣,道:「好吧!」

  他回答得很勉強,到目前為止,他一切都是被動,對整個的情況不甚瞭解,但他不想再問下去,只要隨時留意,提高警覺,情況會逐漸明朗的。

  往澤州的在路上。

  岳震寰與杏姑並肩而行,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人,男才女貌,很相配的一對。

  從神情,從一些細微的動作,嶽震寰感覺到啞巴姑娘對他生了情,雖然她是啞巴,但他沒有輕視她的意思,只不過他沒認真考慮這一層。

  到澤州做什麼,他完全不知道,他並非糊塗蟲,一向很有主見,眼前的盲目行動,只能解釋為好奇,這是武林人的通病。

  日正當中,離澤州還有半天馬程。

  一個小鎮展現在眼前,最好的打尖時刻。

  兩人進鎮,步人一家叫「萬來」的酒店,是杏姑做的主。

  鎮集上的酒店差不多都是一樣的格調,白木桌子長板凳,酒座連接灶台,而櫃檯就縮在灶台後面的角落位置。

  鍋勺聲、吆喝聲加上油煙味各種不同的菜味,可說是聲色味俱全。

  這時座中有五成客人,不算怎麼喧鬧。

  杏姑別的不選,偏偏選了櫃檯邊的—張小桌子,烏煙瘴氣的位置,唯一的好處是正當隔牆的拐角,可以避開其他酒客的視線。

  嶽震寰皺了皺眉頭,沒提異議跟著坐下。

  杏姑不能說話,由他做主叫了酒菜。

  坐在櫃上的是個又幹又瘦的老者,看上去一身不到四兩肉,但一雙老鼠眼卻是精光灼灼,看人用斜瞟,像隨時防著有人搶他櫃檯裡的錢。

  酒菜饃一起送上,兩人開始吃喝,一個是啞巴,另一個也變成了啞巴,沒半句話好談。

  店裡的氣味不好受,嶽震寰只想趕快吃喝完上路,筷子動得很勤。

  杏姑卻是慢條斯理,像是有所等待。

  四匹馬來到門前,兩匹是坐騎,另兩匹馱載著東西。

  岳震寰是側面向外,所以看得很清楚。

  兩個生意人打扮的中年人拴好馬匹之後,走進店來,徑直步向櫃檯。

  掌櫃的老鼠眼頓時睜大。

  杏姑的眼睛也睜大,但隨即回復常態。

  「兩位久違了,買賣還順利?」掌櫃的站起身,聲音尖得像撕破布。

  「還不錯!」客人之一開了口。

  「借用後面淨淨手!」另一個補上一句。

  「儘管請便!」掌櫃的哈腰擺手。

  兩個中年人掀起布簾到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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