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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兩個「天齊使者」掙扎著站起身形,搖搖欲倒的挪步退到一旁。

  韓尚志面罩恐怖殺機,一目不瞬地註定對方。

  余丙南惻惻的道:「冷面人,本教主取消賞你全屍的諾言,要把你活捉,以祭本教以往毀在你手的幾位使者和無數弟子之靈!」

  韓尚志冷哼一聲道:「余丙南,我一樣要殺你以謝本門冤死之英魂和天下被荼毒的同道!

  「天齊教主余丙南」嘿嘿一陣冷笑道:「小子,死到臨頭,還狂吹大氣,本教主今天非活捉你不可……」

  「你辦得到嗎?」

  「小於,你無防試試看!」

  許聲中,雙掌一揚,斜斜擊出。

  韓尚志早經蓄勢,立即舉掌對去。

  雙方發掌,全無聲息……

  一聲驚天動的巨響起處,勁氣成漩,五丈之內,飛砂走石,一旁身受重創的兩個「天齊使者」,竟然被勁氣餘波卷得跌坐當場。

  二十個勁裝漢子,更是亡魂失魄,連連倒退。

  韓尚志和余丙南,仍如山般兀立原地,寸步未移,表面上,雙方勢均力敵,但韓尚志因肩臂之傷,已感身酸麻痛難當。

  余丙南擰聲道:「小子,果然有兩下,難怪如此張狂,再接一掌試試!」

  試字出口,又是一掌飛遞而出。

  韓尚志傲性天生,不屑於閃讓,又出掌硬接。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余丙南身形一搖而止,韓尚志卻退了一個大步,整只左臂,宛若折斷了似的,額角鼻尖,已現汗珠。

  余丙南匿居了十餘年之後,重出江湖,自以為武功已天下無敵,想不到兩次出手、奈何不了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內心的震駭,可想而知,他要置韓尚志死地的心也更切。

  當下雙掌掌心相向一搓,一亮、一股怪風,突然卷出。

  韓尚志對這一著,並不陌生,假「血骷髏」對他施展過。少教主余少坤也對他施過,在這怪掌風之下,功力無法提聚。

  當然,在余丙南這類超絕頂尖的高手中,施展出來,威力不問可知。

  韓尚志心頭一凜,他有心一試「須彌神功」的妙用,當下故作不知,把神功遍佈周身,封住大小穴道:「怪風及體,響起一陣密集的微微爆響,顯然神功已把怪風排斥穴外。

  余丙南亮掌之後,閃電進招,一手扣向「肩井」另一手拂向胸前各大要穴。

  韓尚志冷笑一聲,左掌斜切扣向肩部一掌,右掌直劈對方面門。

  余丙南這——驚非同小可,對方竟然在「攢穴散元掌」之下,仍能提聚真力反擊,而且出手狠辣無匹,他那一拂之勢,固然能使對方受制,但對方反擊的一掌,卻足以使他頭破額裂。

  當下雙掌一收。斜跨一步。

  韓尚志招末用老,也適時收掌,錯步旋身,「靈龜一式」淬然展出。

  余丙南目射青光,揮掌迎戰,掌風之中,隱挾風雷之聲。

  一場武林罕聞罕見博鬥,在「黑穀」之前展示。

  雙方俱具驚世駭俗的身手,各欲制對方于死命,出手之間盡是殺著,而且全都是奇招怪式。

  掌風雷動。

  砂飛石舞。

  一旁的二十個天齊高手,目眩神奪。

  轉眼之間,過了三十招,韓尚志但覺左半邊身漸漸麻木,左掌威力大減,全憑右掌支撐,冷汗遺體,但一股傲氣,使他毫無退意。

  掌指互濟,勉強支持下去。

  余丙南顧忌對方的「洞金指」,所以出手之間,受了牽制,否則韓尚志決難支持。

  又是二十招過去,韓尚志迄無敗象,但他內心明白,決走不出百招。

  余丙南倏地抽身暴退八尺,雙掌一圈,當胸豎立。

  韓尚志神目一掃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對方掌已在驟然之間,變為琥珀之色,晶瑩透亮,這是什麼功夫,他聞所未聞。

  但時間卻不允許他多所考慮,對方既然抖露出這種怪功,顯然這一擊當是生死互見的一個回合。

  「天齊教主余丙南」陰森森的道:「冷面人,你能接得下本教主的一掌『化元神罡』,今天便放過你!」

  韓尚志不由一怔,「化元神罡」是什麼功力,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但對方既然誇此海口,必是相當駭人的一種功夫,可是冷傲成性的他,豈某示弱,冷笑一聲道:「余丙南,你不妨試試看,不過話說在頭裡,本掌門人今天不會放過你!」

  「嘿嘿嘿嘿,小子,你這句話是多餘的!」

  「余丙南,你無妨出手試試?」

  「看掌!」

  掌字餘音繚繞耳際,余丙南琥珀也似的雙掌,已告推出,一道金紅色的罡風,挾排山倒海之勢,罩身卷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口裡說話,雙掌已貫足了十二成「須彌神功」,也就在對方出手之際,沉凝十分的推出,一蓬青氣,冉冉飄出。

  這是生死的一擊,任何一方只要功力稍差,不死亦得重傷。

  「須彌神功」和「化元神罡」,都是武林絕傳之學。

  韓尚志是抱了破斧沉舟之心發這一掌,是否能技得下對方這一擊,他毫無把握,肩臂之傷。使他的功力打了折扣。

  空氣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似乎是凝結住了。

  旁觀的天齊高手,—個個目瞪如呆,註定場中兩人。

  青紅兩色勁氣,瞬間相接……

  一聲天塌地陷的巨響,撕空而起,四周落木蕭蕭,砂石草葉,激揚漫捲,群山回應之聲,隆隆不絕於耳。

  場中——

  「天齊教主余丙南」和「冷面人韓尚志」依然木立對峙,但兩人之間,距離已接長到三丈之外。

  所有在場的天齊教高手,一個個亡魂出竅,面無人色。

  韓尚志面如金紙,身形搖搖欲倒,他肩胛上創口,已在這驚天動地的一擊之中進裂,鮮血溫透了衣衫,鞋帽,再滴到地上。

  余丙南頭戴布套,外人無法看到他的神色,但從他失神的雙眼,顫動的身形,和面罩的濡濕看來他不但受了傷,而且還吐了血。

  接著而來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韓尚志面色愈來愈蒼白,身軀也在不斷的幌動,額上汁珠滾滾而落。

  「天齊教主余丙南」突地發出一陣嘶啞但卻充滿了殺機的冷笑聲,移動著身形,緩緩地一步一步,向韓尚志身前走去。

  「沙!沙!」腳踏枯葉砂石的聲音,單調而明森。

  死亡的氣息,隨著腳步聲而加濃。

  韓尚志仍然不言不動,像一尊石像,漠然呆立。

  他知道余丙南要做什麼,但他已無能為力。

  死亡,在向他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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