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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毒君餘化」冷笑一聲,電閃斜飄五尺,避過這淩厲無比的一擊,雙掌在閃身之際,疾揮而出,出手之快,也相當驚人。

  韓尚志掌指落空,一片腥風,已罩身而至,他可明白這掌風巨毒無比,中人立死,但要脫出掌風之外,絲毫不沾,可是辦不到的事。

  急切裡,閉氣封穴,雙掌倏收乍放……

  「波!」的一聲巨響,「毒君餘化」被震得踉蹌退了五個大步。

  韓尚志但覺腦內微葉眩之感,露在衣外的部份皮肉,一陣灼刺麻癢,心知已沾上了巨毒,駭凜之餘,殺機陡燃,雙掌揚處,十縷指風,激射而出。

  「毒君餘化」見自己的巨毒掌風,已然掃中對方,而對方竟然毫無所覺,不由心膽俱寒,難道這「病神」百毒不侵?

  就在他轉念之間,指風已告破空射來,前車之鑒,苦被指風射中,決無倖存,惶急駭極之下,不顧身份,倒地滾出八尺之外……

  慘號再起,迎面站立的群雄,立時應指倒下八人之多。

  「毒君餘化」驚出一身冷汗,知事不可為,彈身疾縱而去。

  韓尚志心切自己的大事未了,不顧再消耗時間,冷眼一掃現場,大踏步向場外走去,所有在場的黑白道高手,沒有半個人敢現身阻止,一個個噤若寒蟬。

  驀然——

  破空之聲傳處,數條人影,旋風似的瀉落場中。

  韓尚志不期然的止住腳步,一看來人,心頭一喜,正待出聲招呼,忽地想起自己的目前身份面目,把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來的正是老哥哥「南丐丐」,後隨四五十左右的化子,每人手中執著一根打狗捧。

  「南丐」「北僧」,是當代武林中的傑出高手,除幾個有數的魔頭之外,罕逢敵手,這一現身,使場中空氣為之一變。

  韓尚志當著這多武林人,當然無法露出真面目,當下上前一步,抱拳為禮道:「老前輩有何指教?」

  韓尚志這種態度,使在場的高手,為之一怔,敢情是「南丐」的名頭鎮住了他,所以才會說話如此謙恭。

  當然,連「南丐」本身在內,誰也不知道其中因由。

  「南丐」如電炬般的眼神,一打量韓尚志道:「你叫病神?」

  「不錯!」

  「魔中之魔的傳人。」

  「不錯。」

  「你剛從『鬼堡』之內出來?」

  「是的!」

  「血骷髏是否就是『魔中之魔』的化身?」

  「不是!」

  「不是?」

  「完全不是!」

  「好,不管是與不是,老叫化只問你一句話……」

  「請講?」

  「令師現在何處?」

  韓尚志心中一震,當然他不能說出師父存身之所、當下反問道:「老前輩找家師有何貴事?」

  「四十年前,本幫『三湘分舵』,一舵主,三香主,十二頭目,五十弟子,全毀在你那魔鬼師父之手,這筆帳,本幫不能不討!」

  韓尚志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答覆對方。

  「南丐」身後的四個老丐,臉上同現悲憤之色。

  韓尚志心頭電轉,師父說過他殺的全是可殺之人,而武林異人「不老先生」也曾透露過他所知的幾件事,師父並沒有杆殺無辜,但這些幾十年前的舊案,自己一無所知,無論如何,自己既已做了他老人家的傳人,擔起這些過節,是理所當然之事,可是如何向老哥哥表明呢?

  「南丐」老臉一征激憤之色,再次沉聲發話道:「小子,你考慮好了沒有?」

  「十日之後,晚輩親赴貴幫給老前輩一個明白,如何?」

  「這不需要,老叫化只想知道令師的行蹤!」

  「可是晚輩目前無法奉告?」

  「小子,別給我老化子耍花槍。說說實話,各走各路!」

  「如果晚輩不說呢?」

  南丐」身後的四老丐,齊齊冷哼了一聲,一付躍躍欲試之太

  「南丐」哈哈一陣狂笑道:「小子,這那能由得你!」

  「難道老前輩要動手?」

  「如果你不肯說實話,難道要老化子空手走路?」

  韓尚志不由暗在皺眉,事實上他怎能和老哥哥動手、而且動手也解決不了問題,他要脫身一走,易如反掌,連「南丐」在內,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但,他豈能因此而壞了名頭,要走,也得堂而皇之的離開。

  四個老丐,似已忍不住,各把手中的打狗棒一橫,其中之一道:「稟老長,何必與他多費唇舌?」

  韓尚志冷冷地掃了四丐一眼,並不開口。

  「南丐」一搖手止住四丐,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接著又向韓尚志道:「小子,我老化子不耐久耗,你最好乾脆一點?」

  韓尚志正待答言……

  驀在此刻——

  一陣懾魂蝕魄的鬼嘯聲,倏告破空傳來,所有在場的高手,全為之毛骨悚然。

  接著,是一縷尖銳的破空聲,衝破鬼嘯之聲。

  一道紅影,劃空而落。

  赫然是一個血紅的骷髏頭、端正的擺在當場。

  「血骷髏!」

  韓尚志忍不住驚呼出聲。

  「鬼堡主人」會突然來臨,大大出乎群雄意料之外。

  「南丐」和四老丐駭極的向後退了一丈。

  場中。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死亡,恐怖的氣氛,立時彌漫全場。

  所有在場的高手,齊齊面露死灰之色,骨軟筋酥,沒有一個人敢移動半步,別說逃開了,仿佛一動就會遭殺身之禍似的。

  「金杖姥姥」經過這段時間調息,傷勢已好了一半,站起身形,順手揀起金杖,忽然一眼瞥見場中央的「血骷髏」,晃了兩晃,又坐回地上。

  韓尚志一目不瞬地盯著那血紅骷髏頭、心內思潮洶湧——

  「鬼堡主人」何以突然現身,莫非他已知道自己穴道被解?

  「失魂人」要自己重訪「鬼堡」,道出身世,這其中有何蹊蹺?

  如果「鬼堡主人」問得穴道被解的事,是否該拿出「失魂人」自斷的手掌?

  「失魂人」為什麼要自斷手掌?

  思念及此,一股恨意沖胸而起,熱血一陣翻騰,血仇,再加上「失魂人」斷掌之恨,該全算在「鬼堡主人」的身上。

  這一刻,空氣似乎凍結住了。

  松林,死寂得像一座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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