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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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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先扶她爹上轎,然後再攙她娘,兩老入轎之後,胭脂揚起手中包袱,朝她娘道:「裡面是一點散碎銀子,是女兒平時積蓄的,帶回去做用度,另外是幾塊布料和一盒人參,兩位老人家隨時進補。」說完把包袱塞進轎裡,拉好轎簾。「爹、娘,兩位自己保重。」揮揮手。 兩頂小轎冉冉而去。 胭脂木立著,直望到小轎從視線中消失才低頭轉身進莊,充分顯示出她那一份親情的濃郁。誰的父母,的確令人感動。 莊門闔上。 古二少爺仍停留在暗影中,他要給玄玄和妙妙充分的偵察時間。 萬籟俱寂,空氣靜得像一汪死水。 這時,距天亮已經不遠。 驀地,一聲慘叫遙遙傳來,在死寂的空氣中顯得分外刺耳。慘叫聲是傳至來路的方向,難道那對老夫妻遭了什麼意外?古二少爺毫不躊躇地彈身奔了去,算算該已到發聲的距離,但卻不見轎子的影子。 古二少爺緩了身形,目光四掃之下,發現路邊草地上似躺了個人,他一掠而前。不錯,是個人,而且是蒙面人,從衣著看,不是那神秘的蒙面客便是莊亦揚。古二少爺大為激動,不管是誰,都是件驚人的意外大事。 彎下身,發現了血跡,已經是具屍體。 死者到底是與妙香君和花靈有某種關係的蒙面客還是「金劍」莊亦揚?是誰下的手?依二人的能耐而言,這下手之人絕非泛泛之輩。現場沒有打鬥痕跡,顯然是一擊得手,這下手之人的功力可想而知了。 古二少爺定了定神,用藤條挑去蒙面巾。 一個清瘦的中年漢子,完全陌生。 古二少爺心頭打起了結,莊亦揚他認識,既然不是姓莊的,莫非是那神秘的蒙面客?蒙面客又是誰?這是個難題,因為他根本沒看過神秘蒙面客的真面目。妙香君和花靈應該可以辨識,但她兩個下落不明,除她倆外,還有誰能指認?想想,點點頭,對了,丁財神父女可以指認,因為那自稱姑娘的曾開出要自己殺蒙面客的條件,可是,一時之間如何能找到她父女呢?蒙面客之被殺與妙香君和花靈的被囚禁有關聯麼? 他怔著出神。 「二少爺!」極耳熟的聲音。 人影飄近,赫然是門士英,古二少爺大為意外,門士英怎麼會在這種時分出現在這裡?看來絕非偶然。 「門老弟,很久不見了。」 「噫!怎麼會是他?」門士英指著死者驚聲說。 「他是誰?」古二少爺正想知道答案。 「『陰刁手』路錦生,在道上小有名氣,是莊亦揚的結拜兄弟。奇怪,是誰殺了他?」門士英吐了口氣。 「他是莊亦揚的結拜兄弟?」古二少爺似明白了什麼。 「不錯,他替莊亦揚傳話,跟小弟談了件交易。」 「哦,什麼交易?」 「他指出妙香君的下落,條件是要小弟放棄尋仇。」 「我明白了!」古二少爺是真的明白了,這叫路錦生的便是剛才跟自己談買賣的蒙面人,原先懷疑他不是莊亦揚便是另一個蒙面客,結果都不是。所不解的是誰對他下的手,依情理推斷,殺他的極可能是丁財神。心裡想著又道:「老弟是得到資訊來援救妙香君?」 「正是,為了妙香君小弟我幾乎跑折了腿。」又吐了口氣。「二少爺也是因此才來丁家莊的麼?」 「不錯!」 「唔。二少爺,您認為下手殺路錦生的是誰?」 「丁財神應該脫不了干係。」 「小弟也是如此想法,天快亮了,二少爺與小弟既然是同一目的,我們是不是聯手採取行動?」 「我習慣獨來獨往。」古二少爺不假思索便回絕了。 「這……」門士英苦苦一笑。「既然是這樣,小弟當然不便勉強,如此小弟先走一步。」拱手一揖,飛快馳離。 古二少爺正待離開現場…… 兩條人影飛掠而至,是玄玄和妙妙。 「二少爺,您沒有截到轎子?」玄玄急聲問。 古二少爺一怔。 「轎子衛是妙香君和花靈兩位姑娘,被他們改頭換面……」妙妙一向口齒伶俐,現在一急變成了結巴。 古二少爺一聽不由跌腳,自己當時怎會沒想到這一點,怪不得胭脂在送兩個老人時氣氛便有些怪怪的,兩個老人面對女兒送別竟然半句話也沒說,像一對白癡,原來丁財神玩的是這一套,一時不察竟失之交臂。後悔並不能解決問題,古二少爺當機立斷,無暇再追究路錦生的死因,用力一揮手道:「我們分二路去追,你兩個一左一右,我居中,誰先發現便發暗號,快!」 玄玄和妙妙二話不說,分朝左右奔去。 古二少爺彈起身形…… 「站住!」暴喝聲倏告傳來。 「嗖!嗖!……」暗器如暴雨飛灑而至。 古二少爺落回原地,揮動手中藤條,暗器紛紛疾射散落,人影圍上,不下二十之眾,當先的是個中年高個子。 高個子深深望了地上的屍體一眼。 「二少爺,你居然動了殺手?」 「你是誰?」 「丁財神手下秦二虎。」 「他是誰?」古二少爺手指地上死者。 「路錦生,丁財神的貼身保鏢。」 古二少爺倒是一愕:莊亦揚的拜把兄弟怎會成了丁財神的貼身保鏢?是了,定是莊亦揚走投無路而投靠了丁財神,難怪他知道妙香君和花靈的下落。可是,殺死路錦生的又會是誰呢?這情況顯得複雜了。 「二少爺,在下問你為何殺人?」秦二虎又開口。 「你見我殺人?」古二少爺反問。 「現場只有你二少爺一個,莫不成路錦生是自殺的?」 「你問他,你家二少爺沒空跟你扯淡。」身影一晃而杳。影子人果然名不虛傳。 天色已經泛亮,大地一片灰濛濛。 古二少爺奔出約莫半裡,耳畔突然傳來數聲晨鴉的啼叫,他一聽便知道是玄玄傳來的暗號,頓時精神一振,判斷聲音是傳自右側方的林子,他一折身如輕煙般飄去,林子裡人影浮動,還夾著七嘴八舌的人聲。迫近到五丈左右,林子裡的情況一目了然,兩頂小轎傾斜在一邊,地上橫陳了四具屍體,從打扮看出是抬轎的。古二少爺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看來情況相當不妙。 「怎麼回事?」一個髭須如刺蝟的老者疾步來到。 「稟總管,人質被劫,四名兄弟喪生。」一個瘦削的年輕人趨前躬身回答。 「有這等事,什麼人幹的?」 「不知道,小的們趕來接應,現場便是這樣。」 秦二虎率領手下來到。 「二虎,你說,這怎麼回事?」老者粗聲暴氣地問。 「是古二少爺的傑作。」 「什麼,古二少爺?」 「是的,路錦生在前道遇害,古二少爺在現場,小的跟他動了手,卻被他逃了。」 「哈哈哈哈……」笑聲中,古二少爺現身當場。 「你家二少爺會逃,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姓秦的,你說跟本人動了手,就憑你?你知道害臊二字怎麼寫?」 「那你為何要逃?」秦二虎漲紅了臉。 「逃?本人是要追轎子,沒時間跟你蘑菇。」 在場的圍成了一個圈。 老者上前兩步,雙目暴瞪。 「二少爺,人是你殺的?」 「本人只說一遍,聽清楚,本人從不隨便放人血。」 「這是你說的?」 「當然,還會是別人麼?」 「早知道你來丁莊的目的,不必狡辯了。」 「嘿!」古二少爺冷笑了一聲。「你叫『賽李逵』趙雲風,滄州安平鏢局的總鏢頭,吃裡扒外,勾結大盜吳大用劫了你護送的重鏢,被局主一狀告到官裡,被通緝在案,想不到你匿身土城,還當上了總管,你家二少爺說的……」 「住口!」趙雲風鬚眉俱張,吼聲如雷。「姓古的,你少逞口舌之利,你知道在土城殺人是什麼下場?」 「你說說看?」古二少爺撇了撇嘴。 「死,而且會死得很慘。」趙雲風獰態畢露。 「憑你還不配說這句話。」 「那你就試試看。」目光一轉,橫移兩步,五指筆直摣開。「呀!」吐氣開聲,朝樹身旁一塊臥牛巨石插下,直沒及指根,然後五指曲收,硬生生把石頭抓挖了一個拳頭大的洞,揚起,鬆開,石屑灑下。「如何,姓古的,你的身子沒這石頭結實吧?」言畢,面有得色。 「頑童捏泥巴的遊戲,不必在你二少爺跟前現眼。」古二少爺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偏了偏頭又道:「這點小門道是你在磨坊門口跪了一天一夜、痛哭流涕才求來的對是不對?那磨坊主人忒也心軟,知人不明。」 趙雲風的臉色由紅轉青,齜了齜牙,欺身上步,右手曲指如鉤,閃電抓出,在指尖將要臨身的瞬間,左掌疾切,一招二式如同一個動作。論功力已堪稱一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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