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毒手佛心 | 上頁 下頁 |
一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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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是由家父隔離口授,不曾見過『毒經』,也不知來歷。」 「哦!」 徐文深深地一陣思索,突地脫口道:「我明白了!」 蔣尉民驚聲道:「你明白了什麼?」 「『五方教主』便是『毒經』的得主。家父可能是在某種情況下,從對方得到了『毒經』。家母被囚『五方教』,而世叔說過家母與家父在禍變之後在一路,家父必然已遭『五方教主』毒手。而對方不擇手段地追殺小侄,目的當然是想追回「毒經」……」 「你自信推斷正確麼?」 「不致有太大的出入。」 「你說劣徒黃明業已去辦我所事先交代的事?」 「是的。」 「好。他辦的事,將有助於這謎底的揭開。」 徐文心中一動,本想問問黃明到底去辦什麼事,但一想又住了口。 蔣尉民皺了皺眉,道:「又安知不是『衛道會主』上官宏率黨羽下的手?」 「這……可能性不太大。」 「為什麼?」 「缺乏證據。」 「不儘然。『七星堡』被血洗之日,也正是上官宏尋仇的時候。再則,上官宏對你父仇深如海,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他。須知有時情理便是證據!」 「可是當初世叔曾一度阻止小侄索仇?」 「並非阻止。我是覺得事有可疑,希望與你父商談後再行動,以免你莽撞行事,冒無謂的風險;料不到的是你父親沒了蹤影。」 徐文沉重地一頷首,道:「小侄誓非追個水落石出不可!」 「賢侄還有什麼問題?」 「暫時沒有什麼請教了。」 「好。如今你來回答愚叔一個問題,不過事先我申明,你不必勉強,也不要作難,只坦白地說出心中所願即可 「請講?」 「你喜歡明珠嗎?」 徐文登時窒住,答不上話來。如果說不喜歡,那是違心之論;如果說喜歡,必然的,蔣尉民必提婚姻之約。如此一來,對「天臺魔姬」將如何交代呢?「天臺魔姬」對自己的情義,可說世間少有。單只易血療傷之舉,就無形中幾次挽救了自己的生命,粉身難報。人投我以桃。我報之以李,是一個武士必具的信念…… 他怔住了,半晌沒有開口。 蔣尉民悠悠一歎道:「天下事有很多是人力無法強求的!」 這話,像一根刺直戳到徐文心的最深處,但,他能說什麼呢? 場面,在一時之間顯得十分尷尬。 徐文想了又想,終於開口道:「世叔,可否待小侄恩仇了了之後,再答覆這問題?」 蔣尉民淡淡地道:「人各有志。不過小女十分任性……你的意思是難成這條事的了?」 徐文硬起頭皮道:「小侄有不得已的苦衷,想世妹能諒解的。」 蔣尉民面上泛起了一層懊喪之情。 徐文大感難堪,更覺歉疚。蔣家父女以往對自己的情份,不可抹煞,而此次蔣尉民親冒奇險來尋藥,目的是希望能與他愛女匹配,共結良緣,這一來,希望成為泡影,怎不令這江湖奇人,開封第一富豪沮喪失望。 「世叔,小侄深感歉疚!」 「這暫且不提吧。你的行止如何?」 「小侄打算先到『五方教』,再上『衛道會』。」 「『五方教』之行暫緩……」 「世叔有什麼指教?」 「我布了一著棋,且看下文,再決定步驟。」 徐文心中一動,道:「世叔布了一著什麼棋?」 「此時言之過早,屆時再說吧。」 「那小侄先到桐柏山?」 「你不到正陽城見見明珠麼?」 「哦!這……當然!當然!」 「那我們在此分手,正陽城再見!」 徐文知道蔣尉民不願以真面目現世,他可能易容後單獨行動,當下也不說什麼,一頷首道:「世叔請便!」 「你小心『五方教』的暗算……」 「小侄自會小心。」 「再見!」 話聲中飄然而逝。 徐文抬頭一看,日色業已西偏,也不再拖延,忙起身朝山外奔去。 此次「鬼湖」之行,總算不虛:蔣尉民無恙,許多謎底,也大都揭穿,只是父親生死之謎仍縈回腦際,母親與「天臺魔姬」的安危,也是在心中。 到了正陽「鬼屋」,對蔣明珠又將如何啟口說詞呢? 一路之上,他被這些複雜迷離的恩怨情仇,攪得心神不定,恍恍惚惚。 一日一夜,才出了終南山區,投店略作休息,然後取道豫南。 他回想終南山中,被「五方教」副教主「七煞神」周謹一行突襲的經過,覺得餘悸猶存。當時不感覺怎麼樣,現在一回想,的確是生死交關。設使自己驚覺不夠,逕自解救蔣尉民,對方在不同方位,同時擲出「五雷珠」,自己縱功力通玄,也逃不過粉身碎骨之厄。「五雷宮」既已被「五方教」併吞為分壇,傳宮之寶「五雷珠」,自然任「五方教」濫用了,對於武林,將是極大的禍患。 這一天,途經淆山,他想到了「山林女神」的傳人「雲中仙子」。 上次在來時的道旁廟中,因了紅衣少女上官紫薇生產的關係,沒有向「雲中仙子」算帳。當時若非自己身上有「天臺魔姬」含「石龍血漿」的寶血,早已死於她掌下。新仇舊恨,非了斷不可。 於是,他揀大道朝山中奔去。 熟路輕車,他來到了那僅有一線天梯相通的危峰之 上面,便是「雲中仙子」的居所。 經過上次「五萬教」的襲擊,無疑的,峰上必然已採取了嚴密防犯措施。自己是由天梯明闖,還是仗「旋空飛升」身法另循捷徑而上? 驀在此刻—— 一陣「鏗鏘」的金鐵交鳴之聲從側方林中傳來,徐文被勾起了好奇之急,彈身朝聲音所傳方向撲了過去。 林中,場面怵目驚心。 一個鄉村學究裝束的老秀才,與一個錦衣中年,耽眈對峙。兩人都使劍,錦衣中年劍尖下垂斜掐,老秀才左手掏訣當胸,右手劍平伸向外。這兩種架式,都大異於一般劍道常軌,雙方額上滾動著汗珠,胸部在急劇地起伏,看來已經過不短時間的劇戰,而且彼此勢均力敵 五名錦衣動裝劍手圍在圈外,各占了一個方位,每支劍上閃著血光。 圈內,橫七豎八,陳了十二具屍體。 徐文鬼魅般地欺到了距戰圈五丈之處,目光掃處,已是了然。這些錦衣人,當然是「五方教」高手;那老秀才,正是乘危劫待自己上船,而後又加入「衛道會」的那來歷不明之人;死的,自是「衛道會」弟子無疑了。 場面在死般的寂靜中充滿了殺機。 徐文的來臨,沒有人發覺。 「鏘!鏘!」 劍芒打閃,劍氣四溢,人影一觸而分,又恢復了原來的架式。 雙方劍術之精,武林罕見。 徐文心想,「五萬教」崛起江湖不久,何處網羅了這多高手?單以這些錦衣武士而論,每個人的身手,在江湖中都可列入第一流。 但,他的目光卻盯在老秀才身上,既然天假其便,狹路相逢,那筆帳該結算了。 錦衣中年冷冷地開了口:「朋友,當真不肯道來歷麼?」 老秀才栗聲道:「沒有這必要!」 「可是朋友的劍法,已暴露了朋友的身分……」 「你也懂?」 「魏漢文,你的『橫天一劍』區區還認得出!」 老秀才驚悸地退了兩步;隨即冷哼了一聲道:「很好,算你有見識。」 徐文登時心頭大震,「橫天一劍」魏漢文,不正是大母「空谷蘭蘇媛」的情人麼?「妙手先生」蔣尉民所講的故事,立時湧現腦海。魏漢文不是已喪生絕穀了麼,何以及出現江湖呢? 如此看來,他當年並沒有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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