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毒手佛心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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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逐漸低沉,後面的話已不復辨。徐文心頭大急顫聲道:「梅香,振作些,警告我什麼?」 黑衣女子口唇連連翕動,但已發不出聲音,目光趨於黯淡、散亂…… 黃明顫聲道:「她不行了!」 徐文五內如焚,額上青筋暴露,搖撼著黑衣女子的肩頭,厲聲道:「劫持二夫人的是誰?」 黑衣女子用盡力氣,才進出兩個模糊的字句:「他……他……是……」 頭一偏,斷了氣。 徐文怒目切齒,悶嗥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黃明手足無措地道:「賢弟,你……放開些…… 徐文猛一抬頭,激動地道:「黃兄,我們是初交,小弟有兩件事蛻顏相托…… 「賢弟,什麼事?說!」 「請為梅香善後……」 「可以。還有呢?」 徐文取出了翠玉耳墜,道:「請黃兄把這物事送到開封蔣府,交敝世叔蔣尉民。」 「這……」 「黃兄願意幫這忙嗎?」 黃明期期地道:「賢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文咬了咬牙道:「家母現在被宵小劫持,小弟必須趕去設法救援!」 「家師的意思賢弟無論採取什麼行動,最好能先到開封與蔣前輩商議……」 「小弟憂心如焚,片刻也難忍耐,請黃兄能體諒這一點。」 「可是家師目前正為賢弟查探仇家來路,賢弟何不暫時隱忍?」 「請恕小弟無法等待。」 「賢弟目的地是南召?」 「是的。」 「梅香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可惜她無法說完……」 徐文沉痛地望了梅香的屍體一眼,道:「如果小弟早一步發現她,當不致被對方追殺。」 「賢弟看到兇手了麼?」 「看到了。」 「誰?」 「一個自稱『過路人』的傢伙。」 「『過路人?」』 「是的,小弟對他並不陌生。」 「賢弟一定要去南召?」 「是的。」 徐文說著,再次伸手,把翠玉耳墜遞了過去。黃明十分為難地道:「賢弟,聽家師說,這是蔣明珠姑娘送與賢弟的定情之物,賢弟執意要送回去,是否有意……」 「黃兄別誤會,小弟只是顧及血仇在身,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不願讓此物落入別人之手而已。」 「可是由愚兄送回去恐怕不妥?」 「這是小弟的請托!」 黃明無奈接了過去,道:「由愚兄暫代賢弟保管,如何?」 徐文堅持著道:「還是煩黃兄送回去比較穩當!」 「好!愚兄照辦!」 「如此重托了!」 「小事毋須介懷。」 「賢弟珍重!」 徐文目光移向梅香的屍體,眼眶頓時充滿了淚水,悲切地道:「梅香,我誓必為你報仇,把仇人碎屍萬段,你……瞑目吧!」 說完,彈身奔下酒樓,漏夜向南召方向馳去。 仇恨,在他的血管裡奔流,怨毒,像熊熊的烈火,幾乎把他熔化,他恨不能立時尋到仇人,把對方—一生撕活裂。 南召西城別墅,是當年徐英風三處別墅之一,他幼時曾隨母親去過數次,成年後也到過一次,想不到鵲巢鳩佔,竟被神秘的仇家作為劫持母親的處所。 他忘了饑渴,忘了疲乏,只一味地披星戴月疾趕。 腦海裡除了一個「恨」字之外,什麼都不存在。 可憐的婢子梅香的影子,直在眼前晃動。自己的童年,是在她的照料下度過的。三十不嫁,表示她願意丫角終老,侍奉主母終生,想不到遭此慘死。 她說奉母命警告自己,警告什麼?仇家的動向呢?抑是…… 如果她能多活片刻,「過路人」一夥的謎當可揭穿。 好在她透露了地點,否則母親受苦不知要到何時。 距南召越近,他的情緒越動盪不安,他想起曾充錦袍蒙面人的「過路人」,交付自己「五雷珠」又向自己下殺手的陌生漢子,兩人都不懼「毒手」,功力也高深駭人,而兩人只是別人手下,能役使這類人物的人,該是如何的不可思議,以自己目前的功力,能救母親脫離魔掌嗎? 他有些氣餒,但母子情深,即使擺在眼前的是刀山劍林,也得去闖,是火海,也得去跳。 「妙手先生」曾一再叮囑,無論採取什麼行動,先與蔣尉民參詳,但落尉民家財萬貫,開封首富,養尊處優,豈能把江湖仇殺的事帶到他的頭上。 他也聯想到「妙手先生」所說的,蔣尉民業已尋到解除「無影摧心手」毒功之方,對方如此盡力而為的目的,當然是希望散了「毒手」,與他的掌珠匹配,用情可感,但用心難免有自私之嫌,自己血仇在身,何暇去計 及兒女之私,再則,「毒手」也是一項利器,豈能得之解除…… 無數意念,紛至而來。 他感到心靈有些不勝負荷! 南召城,西正街的尾段,有一座聞名全城的園林勝地,這裡,是「七星保主」徐英風別墅之一。 這天清晨,一個藍衫黑面書生,徘徊在門扉緊閉的別墅之前。他,正是懷著滿腔怨毒而來的「地獄書生」徐文。 這是他的家業之一,然而此刻,他像一陌生的路人,不敢叩門直入。 朱漆大門,已有了風雨剝蝕的痕跡,古銅獸環蒙了一層塵衣,像是許久沒有人觸摸過了,倒是那高過門牆的花樹,梢頭上依然紫姹紅胭。 徐文躊躇了很久,終於下了決心,上前去叩動門環。 久久,門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誰?」 這聲音,徐文並不陌生,他不由大感驚愕,這是老蒼頭「二鬍子」的聲音。母親不是被劫持了麼?怎麼應門的還是原來的老人家? 「外面叩門的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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