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毒手佛心 | 上頁 下頁
九四


  「貧僧能相信施主嗎?」

  「最好是相信,因為你別無路走。」

  「別迫貧僧改變主意?」

  「老夫受命行事,一切不在乎。」

  「包含死在內?」

  「一點不錯。」

  「貧僧不冒這個險。」

  「過路人」沉思有頃,道:「這樣好了,仍由這小子居間,你把佛心交與他,由他隨老夫去換取解藥,你在此地等候,半個時辰之內他必回轉,如何?」

  「痛禪和尚」不再開口,脫手把佛心擲與徐文,徐文接在手中。「過路人」哈哈一笑,道:「小子,來吧!」

  話聲中,人已飛登屋面,徐文跟著起身,兩人一先一後,奔出了數裡,眼前是一片密林,「過路人」徑直穿入林中。

  此際,遠遠傳來村雞啼唱,東方已現曙色,距天明已不遠了。

  徐文緊跟著入林。

  「過路人」在入林三丈之處停下,口裡道:「小子,止步!」

  徐文停定身形,狠狠地瞪著對方,恨不能把對方撕成碎片。

  「小子,你似乎有話要說?」

  「不錯,你曾化身錦袍蒙面人,數度向本人施殺手,也是受命行事麼?」

  「你錯了,老夫一向獨身行事,所謂受命,只是應付那禿驢的一句話而已。」

  徐文猛一錯牙,道:「你夠卑鄙!」

  「過路人」嘿嘿一笑道:「隨你小子如何說吧。」

  徐文恨毒至極地道:「你究竟是誰?」

  「這一點恐怕你永難明白了!」

  「找死?」

  「記住,別任性,咱們好好談,你母親的安全操在老夫之手。」

  徐文打了一個冷顫,一顆心頓往下沉,這等於是咽喉被人扼住,想反抗也不成。

  「家母怎會落入你手?」

  「這點你不必問了,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沒有什麼,聊備一格,以維護本身安全。」

  「當初謀算本人,又為了什麼?」

  「同樣的理由,為了本身安全!」

  徐文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根本不明白對方語意所指。

  「你把家母怎麼樣?」

  「她很安全,只要你不與老夫為敵,他便無事。」

  「你以此要脅我?」

  「亦無不可。」

  「我若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那先死的將是藍玉珍!」

  徐文雙目幾乎噴出血來。

  「過路人」轉變了話題道:「徐文,時間不待了,交換解藥吧!」

  「本人還有句話問你。」

  「說吧?」

  「血洗『七星堡』是你所為吧?」洗『七星堡』是『衛道會主』率眾所為!」

  「真的?」

  「信不信由你!」

  徐文咬了咬牙,他相信這是實話,父親生前也是如此說的,索仇可以假以時日,倒是母親一日不脫離魔手,自己將無片刻安寧,自己與對方往日無怨無仇,而對方說謀算自己,劫持母親,是為了本身安全,這話令人費解。

  對方的真正面目到底是什麼呢?

  這其中難道隱藏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故事嗎?

  心念之中,沉聲道:「『過路人』,不管閣下是什麼來歷,你放出家母,在下可以發誓不與你為仇,前帳一筆勾銷,如何?」

  「過路人」冷森森地:「時機未至,免談!」

  「什麼時機?」

  「這是老夫自己的事,你不必過問,但記住一點,別與老夫為敵,時機到了,你母子可以重逢,否則就很難說。」

  徐文一副鋼牙幾乎咬碎,殺氣幾乎破胸而出……

  「過路人」又道:「拿來吧!」

  徐文心念一轉,既然「衛道會」一幫人是自己血海仇家,自己犯不著去救仇人,更不必談什麼道義,說道:「『過路人』,咱們可以談談交易!」

  「什麼交易?」

  「在下以佛心作為交換……」

  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他本想說作為交換母親的代價,話到口邊,忽覺不妥,仇歸仇,怨歸怨,武士的操守不能不顧,「地獄書生」的外號雖然不雅,但自從出道以來所行所為還沒有違悖「武道」的地方,如此一來,將被武林視作何如人?與「過路人」之流又有什麼分別?佛心本非自己之物,而況「過路人」,未必就肯答應這宗交易,若事不成,豈非徒留笑柄?

  「過路人」見徐文中途不語,追問道:「交換什麼?」

  徐文一擺手道:「不談了,拿解藥來吧。」

  「過路人」皺了皺眉,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了一粒翠綠的丸子,拋與徐文。

  徐文接在手中,道:「閣下不是說解藥不在身上麼?」

  「過路人」嘿地一笑道:「小子,這叫做兵不厭詐!」

  「哼!無恥之尤!」

  「廢話少說,拿來。」

  徐文心念一轉,遲疑地道:「閣下的解藥可靠嗎?」

  「這一點你小子盡可放心。」

  徐文把佛心脫手擲與「過路人」,想說什麼,又覺得說了也是多餘,終於片言不發,向林外奔去。回到土地廟,天業已大明。

  「痛禪和尚」似已焦灼不耐,一見徐文現身,脫口便道:「如何?」

  徐文冷冷地道:「解藥已取到了。」

  「快給她服下吧。」

  徐文沒有再說話,把那粒翠綠丸子,納入方紫薇口中。

  工夫不大,方紫薇面色逐漸恢復,脈息加重,盞茶時間之後,蘇醒過來。

  「痛禪和尚」面色一肅,道:「小施主,貧僧有個不情之請?」

  「請吩咐!」

  「拜託小施主勞神,護送她回山。」

  「這……」

  徐文不由遲疑了,自己一而再地為仇家效力,這算什麼?但另一個意念突閃腦海,忙應道:「可以!」

  「如此貧僧重托了!」

  「小事不足掛齒。」

  「後會有期,貧僧誓必要迫出『過路人』的根底不可!」

  說完,單掌打了一個問訊,如灰鶴般騰空越屋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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