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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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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點小事耽擱,這早晚就要離開了。」 「怎不見浪子」 「哦!在下跟他兩天前分手,他已經離開了開封,目前行蹤不知道,江湖浪蕩的人嘛,總是要分開的,胡姑娘好嗎?」 「這丫頭 還好,承老弟關心!」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沉吟了片刻之後,笑笑開口道:「有件事不瞞老弟……這丫頭對浪子死心眼,浪子走了,像是帶走了她的心,整日價沒精打采,三天難得說上五句話。」附上一聲輕歎。 冷一凡為之心弦連顫,他並非不喜歡胡蕙君,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他的心已屬於女殺手巧姐兒。 男女之間的感情是獨佔的,不容分潤。 他目注酒杯,裝作設事,耳朵卻在注意地聽,兩座相隔不到五尺,連彼此的呼吸都幾乎可以聽到。 「這……只能說是無緣!」賈依人苦苦一笑。 「浪子並非自大,也並非寡情,以胡姑娘的人才,配他實在還有餘,只是……他已心有所屬……」 「老弟,閒事一件,我們不談這個。」 賈依人一笑沒說什麼。 胡方正吐口氣,又道:「侯爺和夫人對幾位除了銘感之外,更有著無限的懷念,可惜留不住各位……」 「對了,山莊那邊的事情是如何結束的?」 胡方正下意識地望了近座的冷一凡一眼,才壓低嗓門應答。 「曹大娘和天水先生羞愧自盡,侯爺宅心仁厚,顧念舊情,對丘四海不予追究,用銀子打發他上路,算是替曹大娘和天水先生留了後。」 「喲!」賈依人也不由喘了口大氣,若無其事地瞥了冷一凡一眼,又道:「在下有句不該問的話,如果胡總管認為有困難就可不必答覆。」 「老弟問吧?」 「玉面蜘蛛跟侯爺是什麼關係?」 胡方正怔望了賈依人片刻。 「這檔事現在拉開來說也無妨,玉面蜘蛛的本名叫崔寒玉,當年跟侯爺本來是很相配的一對,後來雙方因一個誤會而分開。因為她的個性倔強,三次拒絕侯爺的請罪,侯爺一氣之下,和五年前過世的大夫人結婚了。大夫人故世後,現在的夫人由於感恩圖報而主動嫁作續弦,崔寒玉始終未嫁,積怨成恨,對侯爺採取報復行動。侯爺在此時卻被曹大娘毒禁失神,崔寒玉在見了侯爺之後,終於想開而釋仇,大概的經過就是如此。」 「胡老!」叫聲傳來。 胡方正扭頭望了那邊桌上一眼,匆匆起身向賈依人道:「老弟,對不住,老夫得過去應酬,希望晚間到鏢局來,我們好好聚一聚。」 賈依人道:「胡總管請便,在下有時間定會拜訪。」 胡方正拱手離去。 賈依人斜瞅著冷一凡點點頭,表示他向胡方正提出的問題,也就是冷一凡所想知道的問題。 冷一凡當然明白賈依人的心意,但不做任何反應,他必須裝出和賈依人之間是絕對陌生,他的身份是「鐵面無常」應無敵。 一個灰衫中年在酒座間巡視了一周之後,坐上了冷一凡旁側的單座,他像是此地的常客,簡短地向小二交代幾句,便算點完酒菜。 酒樓,食客你來我往,誰也不會注意誰。 但冷一凡對這個衣衫中年起了反應,他覺得這中年人似乎與眾不同,但又說不出到底有何不同。 酒菜不久便送上,衣衫中年自斟自飲起來,一副悠閒的樣子。 冷一凡是有意來這場所亮相的,是以他更悠閒。 靜靜地喝著酒,他把江湖秘客述說有關應無敵的為人性格等,在心裡重溫了一遍,他必須摹仿得絲絲入扣。 釣是垂下去了,魚兒會不會上鉤,何時上鉤卻是未知數。 衣衫中年的目芒似有意若無意地頻頻掃向冷一凡。 冷一凡當然已經感覺到了,但他故作不知,這灰衫中年一入座,他就感覺到對方似乎與眾不同,下意識的反應,說不出所以然,總是有那麼一點怪怪的就是了,突地,他發覺似有個影子朝桌邊移來,他沒抬頭。 「閣下,幸會!」衣衫中年作了一揖。 冷一凡抬頭,四目交接的瞬間,冷一凡感到心頭一震,現在他明白對方怪在何處了,就是怪在那雙眼睛。 過度的精明,像未出鞘但微露鋒芒的利刃,這種眼睛不應該長在一個斯文人的臉上,很明顯地不相稱。 「閣下是……」冷一凡的臉孔沉得像生鐵,聲音也冷冰冰的。 「區區鄺宇,嶺南人。」掛著保守的笑容:「是替人做事的,一向被稱作鄺師爺。」自我介紹得很完 「我們見過面麼?」 「今天是第一次。」 「抱歉,在下一向不喜歡交朋友。」 聲音、神態,簡直不止是拒人於幹裡之外,可以說成萬里之外,這是冷一凡從江湖秘客對應無敵的介紹裡揣摩出來的。 「區區無意交友。」鄺師爺笑態不改。 「那有何指教?」 「想談筆生意。」 冷一凡上上下下打量了鄺師爺一番,心裡已有了三分數,但表面上仍冷漠得毫無人味的樣子。 「閣下看在下是生意人?」 「對,生意有許多種,區區要談的就是閣下經營的那一種。」 說這話時聲音壓得很低,只能讓面對面的人聽到,同時眼角瞟了一下賈依人。 賈依人眼睛望向別處,不知他是否在注意。 「閣下認得在下麼?」 「區區剛才介紹過祖籍嶺南,對南方武林的情況並不生疏,正巧有位同鄉好友來此地做客。這好友在多年前瞻仰過閣下的風采,向區區提說了一下,所以……區區與閣下雖未謀面,但也等於是神交舊識。」 「唔!」冷一凡唔在喉嚨裡,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誰也無法從他的表情判斷出他內心的反應來。 一句話,他冷得可怕,似乎身體裡流的血也是冷的。 至於對方口裡的所謂同鄉好友他根本無從想像,也許全是子虛烏有,久久,冷一凡才道:「這兒不是談買賣的地方……」 「當然,閣下客寓……」 「悅來客棧後進八號房。」 「區區省得!」說完又是一揖,回自己座位。 冷一凡心念疾轉,自己現在在扮演職業殺手,生意是非接不可,只不知對方是否與劍中劍歐陽軒有關。 昨天傍晚與江湖秘客在郊外墓園演出那一幕時,暗中是有觀眾。 但「鐵面無常」應無敵惡名滿天下,被見過他的人認出來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唯一希望是歐陽軒能抓住這機會。 悅來客棧最後一進接頭的邊間,是間套房,邊窗下面是個窄巷,是通路,也是房屋與圍牆的分隔線。 圍牆外是條單邊有住家的黑巷子,巷裡住的全是低門矮戶,連盞路燈都沒有,天黑之後便極少有人來往。 冷一凡就住在這間套房裡,是他特選的,以會家子而言,邊窗、圍牆、黑巷等於是一條最便捷的出入通路。 約莫是起更時分,冷一凡坐在外間的桌邊,他在等待,等那姓鄺的來談生意,一切都是未知數。 等人是件窩心事,尤其是沒敲定時問,更覺煩人。 正感難耐之際,虛掩的房門上起了輕輕的敲擊,登時精神為之一振。 「請進!」冷一凡毫不考慮地說出了這兩個字,他篤定來的是談生意的鄺師爺。 門推開,他怔住了。 進門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而且一眼便可看出不是正經女子。 冷一凡抬起頭,正要叫她出去,突然想到自己不是浪子冷一凡,而是「鐵面無常」應無敵。 應無敵是花叢裡的遊蜂,不管是什麼雜花臭花他照采不誤,只有一樣,絕不侵犯良家婦女,跟他的職業一樣,講代價,看貨付錢。 一念及此,冷一凡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定定神,才看清楚這女的,人的確長得不賴,還真是一朵出眾值得一看的花,勻稱的身材,該凸的部位特別突出,細皮白肉,小嘴修眉,配上個尖挺的鼻子,一雙會說話但泛著媚力的眼睛。 上衣第一個扣子沒扣,隱隱露出雪白的酥胸,在堂子裡應該屬於上等貨。 「你是做什麼的?」 「想替大爺您解悶!」拋了個媚眼,蕩氣十足。 「你在客棧裡幹這個?」 「為了活下去,沒辦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母女倆投親不遇,流落異鄉,娘又生病,只好……」眼圈兒紅了,一副泫然的樣子。 冷一凡不為所動,幹這行的女子,編幾句博人同情的說詞是拿手好戲。 「怎不到班子裡去?」 「大爺!」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小女子也是好人家的兒女,不得已才做這見不得人的事,等湊足了盤纏便伴娘回家,怎能進班子一輩子翻不了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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