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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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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根本就辦不到!」 曹大娘咬牙切齒,獰態畢露。 「你會後悔!」 「我絕不後悔!」 曹大娘的臉皮子一陣抽扭,把牙齒咬了又咬,最後卻展出一個笑容,是獰笑,是使人看了之後會做惡夢的獰笑,這表示她已下了某種可怕的決心。 「你會後悔的,不但後悔,而且會死不瞑目!」那笑僵化在臉上,看起來已不像是笑,而是猛獸在攫住獵物之後,準備下口之前刹那間的神態。 「你準備對我出手?」 如意夫人的臉色完全恢復正常,而且更冷,像雪上加了一層霜,她似乎也下了某種決心,足以抵消曹大娘的那股可怖的戾氣。 「我不會對你下手。」曹大娘冷冷地說。 「那你準備怎麼樣?」 「如意山莊有真正的主人,我不容許鵲巢鳩佔。」 暗中的冷一凡心中一動,曹大娘說鵲巢鳩佔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如意夫人的身份有問題不成? 真正的主人當然是包侯爺,但包侯爺非但不露面,連提都沒人提起,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目前當家主事的是如意夫人,一個年齡與包侯爺完全不配的冷豔少婦,這當中又透著什麼蹊蹺? 賈依人做了她的入幕之賓,情況更加詭譎萬端,使人連思忖的餘地都沒有。 心念之中,他斜瞟了身邊的賈依人一眼,光線太暗,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現在我是主人!」如意夫人的語調已變為強硬。 「李豔娘,是你退位的時候了。」 「我毫無留戀,更沒有任何野心,但你剛才說的這句話,必須由侯爺當面親口說出來才算數。」 「你明知道不可能,偏要咬定這點作為藉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以為我不清楚你的居心何在?告訴你,那是白費!」 「我的話已說得很明白,不想再說了!」 「你以為收買了幾個江湖浪人便可稱心如意?」 「我必須維護如意山莊,這是我的責任!」如意夫人目芒一張,冷聲道:「我問你,在山莊裡公然殺人的老駝子,是否你們請的殺手?」 「我不知道什麼老駝子,誰殺人你心裡很清楚,不需要我多說,坦白告訴你一句話,那只是開端,我已厭煩了,不想再受活罪,你知道後果將是什麼!」 這些話冷一凡完全聽不懂,但明白了其中一點,如意夫人知道兇手是誰,這與原先的判斷完全吻合。 「我今晚要親自見侯爺!」 「你……真的敢?」曹大娘的語調顯示了相當大的驚奇,也可以說是意外。 冷一凡的耳朵豎直了,情況似已接近問題的核心。 「管不了那麼多,我的耐性已經消磨光了,問題非解決不可,拖下去後果實在難以預料。」 「你已經下定決心?」 「對!」 「你一個人?」 「那是我的事,你不必過問。」 曹大娘定睛望著如意夫人,嘴緊緊閉著,似乎在盤算什麼,久久,才陰陰地吐出兩個字道:「可以!」 不再說什麼,掉頭出房而去。 「大娘,您走好!」胡蕙君的聲音,這是告訴房裡的曹大娘真的已經離開。 冷一凡和賈依人從布幔後步了出來。如意夫人沉凝地道:「浪子,我要見馬大俠請來的人!」臉色和聲音一樣凝重。 冷一凡道:「現在麼?」 點點頭,如意夫人道:「越快越好,我必須先瞭解對方的情況,然後合計行動的步驟,這不是小事,坦白說,是一樁極大的冒險,也是一場賭博,輸贏各占一半。」 冷一凡本來有許多話想說,心念一轉,把到口邊的話咽了回去,頷首道:「好,在下立刻去轉告馬大俠!」舉步往外便走。 賈依人目送冷一凡離去。「夫人,浪子這下可氣瘋了!」 「我認為你該……」 「不,千萬不能告訴他,夫人曾經答應了的,守秘到底,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夫人都不能食言。」賈依人一本正經。 「如果他因此一怒而去……」 「保證不會!」 如意夫人微微一笑,臉色隨即又回復沉重。 馬子英的房間裡。 「浪子,夫人馬上要見在下找到的人?」 「對!愈快愈好,今天晚上就要行動。」 「可是……」 「怎麼,有困難?」 「是有點困難,在下找到了人,但沒約定時間,而且……」 深深一想之後道:「這麼著好了!在下現在就去見夫人,瞭解準備採取的方式,再去通知對方配合行動,時間太倉促了,你陪在下再走一趟……」 「不,馬兄還是獨個兒去的好,也許有些話不方便當第三者面前說。」冷一凡斷然拒絕,他一想到賈依人和如意夫人之間的關係便覺噁心。 馬子英無奈,只好一個人去。 冷一凡隨馬子英之後步出房門。 一名莊丁趨近前來,打了一躬,道:「護莊,剛剛有人帶了封信來,說要面陳……」隨說隨雙手奉上一個方勝,折疊得相當工整。 冷一凡接過。 莊丁退了下去。 冷一凡打開方勝,上面兩行筆力蒼勁的行草,寫的是:「請即駕臨莊西八裡清風亭一晤,有要事面商。」 後面沒有具名,是張匿名柬子。 是誰傳的無名柬?冷一凡手捏柬子發了愣,這是個無頭約會,對方是誰,目的何在不得而知。 如意夫人今晚要採取行動,偏偏就來了這無名約會,這當中有什麼文章?該不該赴約呢? 柬上說有要事相商,如果對方是熟人,為了保密而不便具名,爽約便會誤事。 如果這是個陰謀,不去的話對方會改弦更張,更加防不勝防,同時也弱了「浪子」的名頭。 現在距天黑還有兩個時辰,來回應有餘裕,於是,他決定馬上去赴約。 轉身進房,把字柬壓在桌子上,目的是讓馬子英知道自己的行蹤,不必另外留字。 略不遲延,立即出莊。 冷一凡前腳走,送信的莊丁後腳進房,把留在桌上的字柬撕毀。 如意山莊西向八裡。 冷一凡來到地頭,卻不見什麼清風亭的影子。 這一帶他並不怎麼熟,這裡是坦蕩的官道,視線可拉得很遠,極目力所及,什麼也沒有發現。 難道這是個惡意的玩笑? 要不就是把自己誘離山莊,以便施展陰謀…… 一個粗漢挑著柴草從官道邊的小路轉了出來。 「這位大哥,借問一聲!」冷一凡趨近前去。 「什麼事?」粗僅抬頭,一臉的拙樸相,是個道地的莊稼漢。 「清風亭怎麼走法?」 「哦!清風亭麼?」 「是的,請問怎麼走法?」 莊稼漢反手朝小路一指:「順著這條路,穿過那片雜木林便是,那裡是舊官道,嫌彎曲太大,十年前改闊了這一段新官道,便捷多了!」 「謝啦!」 「哪裡,不客氣!」粗漢快步離去。 冷一凡急急朝小路奔去。 穿過一片林子,果然看到一座殘破的八角亭。 亭前有道路的痕跡,已被野草侵蔓,此地距新官道並不遠,由於有雜木林擋住視線,所以不容易發現。 景色荒涼,清風亭三字的匾額斜吊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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