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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真相大白(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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徑奔竹榻之前,雙膝一屈,叫了一聲:「媽!」便自硬咽不能成聲,眼淚如斷線珍珠也似的滾落。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喊出了這稱呼! 四個醜女,在一旁只有發征的份兒。 潘婢娟以手撫著楊志宗的頭,淚水一滴一滴的不斷滴落。 屋裡在一陣激動之後,又恢復平靜!各自在心裡咀嚼著甘苦各半的果子。 無言之言最真摯。無聲之音最悲哀,正是當前這一對母子的寫照。 潘婢娟久久之後,向身旁的四個醜女道:「你們到後面去休息吧!順便弄點吃的!」 四個醜女恭龐一聲,轉到後面去了。 潘禪娟這才仔細的端詳了一回重歸懷抱的愛子,淒然道:「孩子,這不是在做夢吧?」 「媽!這是真的!」 母子倆不禁相擁痛哭,似乎在把彼此的沉積了十餘年的悲酸苦楚,一古腦兒從淚水中流盡!聲嘶了,力竭了,淚也盡了,才止住時產, 「孩子,你方才說潘七姑死在你的手中?」 「是的,她是兒子師門仇人!」 「嗯,你知道她是誰?」 「孩兒正為此事迷惑不解!」 「孩子,媽媽給你講個故事!」 楊志宗知道母親將要敘述叫他渴望聽到的故一點了點頭,孺慕依依的隨手拉過一把竹椅,就竹榻之前坐了。 潘蟬娟.雙目做合,面上的肌肉不斷的在抽搐,似乎她又重稱在過去的慘痛回憶之中,許久後,才睜開眼來,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珠,聲音低沉的道:「「孩子,現在開始講故事,你靜靜的聽! 「是的,媽!」 「從前有一母所生的一對孿生婉妹,家學淵源,都練有一身出色的本領、這兩姊妹面貌酷肖,有時連父母都不,易辨認出來,但她們卻有著極端不同的兩種個性,那做姊的性格陰險潑辣,工於心計,那妹妹卻溫文爾雅,忠厚有餘…」 楊志宗已付知所說的這一對姊妹是誰,不由「嗯!」了一聲。 潘蟬娟看了愛子一眼,又造:「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她們發現了數百年前一位邪尊遺留的兩件異寶,做妹妹得到的是『駐顏九』兩粒,做姊姊的卻獲得一本殘缺不全的萬邪真經,那兩粒「駐顏九』姊妹各服了一粒,而那本『萬邪真經』卻被姊姊藏起偷偷習練!」 「這樣過了二十年,她們的父母先後歸天了,姊妹倆因服了『駐顏九』之故,青春常駐,毫不衰老,仍然像她們初服『駐顏丸』時的績年玉貌一樣! 楊志宗不由恍然,正待開口…… 「孩子,別插嘴,聽我說,不久之後,那做姊姊的因習得了那本殘破的『萬邪真經』上所載的一些邪惡盎媚伎倆,不耐幽居,出走江湖,數年之內鬧得聲名狼藉,武林中一般正道之土,為之側目,均要除之而後快,但她的身手既高,又富心機。武林中人對她無技可施!」 「媽,她可是那玉……」楊志宗忍不住插口道。 「孩子,別打岔,後來,那做妹妹的已有耳聞,念在手足情深,出江湖尋訪她的姐姐,想勸她回頭是岸,革面洗心,但她姐姐沉溺已深,忠言逆耳。」 「那做妹妹的只好駭然離開她的姐姐,一個人重返舊居,這時她邂近了一個年青俊美的劍土,兩人似乎前緣早定,一見傾心,於是,她倆雙雙優遊于深山巨壑之間,不問世事,不啻是一對人間仙侶!」 說到此處,潘婢娟的面上突放異彩,粉面掛上了兩朵笑花,一頓之後又接著道:「不久,她們生下了一個男孩,這孩子帶給她夫婦倆更多的快樂和幸福,那年青俊美的劍土,在孩子周歲之後不久,返師門習練一種絕技,夫妻倆含淚而別,就在這時,不意的禍患,突然降臨到這一對母子的身下……」 潘婢娟笑容忽斂,代之的是一種怨憤淒苦的色彩。 楊志宗聽到此處,心弦拉得緊緊的,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個聲名不堪的姐姐,忽然來到她妹妹隱居之所,做妹妹的本性善良,根本不防做姐姐的會蛇蠍其心,姐妹共處三日之後,做姐姐的忽然厚著臉皮,要求她妹妹把丈夫暫時讓給她,這種逆情棒理的事,做妹妹的當然一口拒絕!」 「但,她卻不知,她已落入了姐姐的算中,她姐姐已經暗暗的把一種毒藥,放置在飲食之中,讓她吃了,於是她武功盡失,半身癱瘓…」 楊志宗面上掠過一抹極其怨毒的光影,悲聲喚了一聲: 「媽!」 潘蟬娟淒然的應了一聲,又說下去道:「那狠心的姐姐,毒毀了她的妹妹之後,總算她一絲無良末滅,把她妹妹送回舊居安置,並許可她妹妹物色四個女徒做伴……」 「於是那做妹妹的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孩子,被安置在一處與世隔絕的窮山惡嶺之上,度她淒苦的歲月,她本來早想一死以求解脫,但她希翼著也許有一天她姐姐會回心轉意,讓她重見文大和兒子,所以她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每日以口述武功,調教四個女弟子,讓時間在悲苦之中消逝!」 楊志宗別有深心的問道:「那個被害的妹妹為何不遣門人弟子向丈夫傳訊!」 「孩子,你問得很對,第一,她姐妹倆本是孿生,音容笑貌,不易分辨得出來,自可瞞過她的丈夫,而當初做妹妹的因恐引起夫妻間的不快,所以壓根兒就不曾告訴她的丈夫她有那麼個姐姐,她的丈夫也是出道未久,即賦同居,所以也不曾碰見過與自己妻子酷肖的這麼個女人,縱使報訊,恐怕也難邀信!」「第二,她姐姐唯一的條件是如果她妹妹想破壞她的毒計的話,她將殺死她的愛子作為報復,所以她寧願犧牲自己,為了要保全她的愛子!」 「第三,她已中毒而成殘,功力盡失,除了聽任命運的擺佈外,別無他法!」 楊志宗熱淚盈眶,再也按撩不住激動的情緒,立起身來道:「媽!那年青俊美的劍士可是『玉面劍客范天華』?」「不錯!」「那姐姐必定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而那妹妹就是您,那孩子該是我!」「孩子,你明白就好,我忍辱偷生,為的就是要重見你一面啊!」楊志宗複又取出那面「玦」道:「媽。這龍鳳雙 玦,何以『面閻羅婆』不識?」「這是一個無名的游方僧贈送與我,我母子各最了一塊,只有你父親知道!」楊志宗於此才恍然大悟,前所經歷的一些離奇事故,願來都把「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誤認做自己的母親潘蟬娟了!「媽你可知道這兩面『龍鳳雙玦』的妙用?」回「這個倒是不知道!」 孩兒曾聽先師談及。雙塊合壁,可解百毒,說不定您身中的奇毒 「孩子,恐怕不中用了!」 「可是我們不能不一試!」 「孩子,這事停會再說,你在江湖可曾聽到關於你父親的消息?」 「媽!讓我也來給您講個故事!」 「好,你講吧!」 於是楊志宗把所經的一切,從頭到尾全說了出來,聽得他的母親驚喜愁怨,心裡有如倒翻了五昧瓶,不知是什麼滋味。 「孩子,你得去設法尋覓你的父親!」 「我會的,媽,您可曾推測得出那紅巾蒙面人是誰?」 「這個,孩子,據你所說,這紅巾蒙面人的確費人猜疑,他何以對你的身世如此清楚,而且又拼命阻止你對我那惡魔姐姐潘七姑下手,莫非……孩子,只有一個辦法,你揭開他的真面目。」 說話中四個醜女已捧了菜肴果酒等物出來,就竹榻之前的。矮幾上擺了。 「孩子,這四位與為娘的名雖師徒,其實情逾姐妹,十多年來,全仗她們照料,你快見過,該稱姑姑才對!」 四個醜女齊稱:「不敢.一聲師姐足夠!」 楊志宗長身一揖到地口稱:「見過四位姑姑!」 四個醜女還禮不迭,各自往面上一抹,立時現出四個容光照人的三十許麗人來,楊志宗不由目瞪口呆,忖道:「原來她們是易了容的!」 酒飯之後,已屆黃昏,山間夜來得早,斗室中一燈如豆,淡淡的火焰,照著這一對迭曆風險的母子,絮絮不休的傾訴別後的一切。 楊志宗又把從「飛雷手伍雍」那兒聽到有關他身世的未一段經歷,講給他母親聽。 就是當「玉面閻羅婆活七姑」取代了她妹妹「潘樣娟」的位置不久,「玉面劍客范天華」從師門藝成返家,但他發現他的妻子變了,一反溫婉姻靜的個性,變得輕挑放蕩,范天華除了感到奇詫悲苦之外,也不曾發現什麼異樣。 這樣將近過了半年多,「玉面閻羅婆」竟然棄幼于丈夫不顧,經常外出。范無華忍無可忍,終於棄家舍子出走,之後,他方知悉他的妻子竟然是惡名遍江湖的「玉面閻羅婆」,而他的愛子寄養的農家,又告被火焚而失去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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