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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數日之後——

  江湖中盛傳著僅次於新近崛起的「陰魔教」的一大幫「紫雲幫」,已告灰飛煙滅,徹底的瓦解。

  昔日名動武林的二幫一會,如今只剩下「百靈會」一個組織。

  另一的「萬壽幫」自幫主「活彭祖張閔」在長沙城喪命在「殘肢令」下之後,也已解體,宣告除名江湖。

  而血洗「紫雲幫」的,竟然是新「殘肢令主」,其手段和武功,較之原來的老「殘肢令主」毫無遜色,而且似乎還要高出一籌!

  舊的「殘肢令主」死于「烈陽老怪」之手,武林中人方自慶倖恐怖的殺劫,將從此消弭,想不到「殘肢令主」竟然後繼有人,又持「殘肢令」出現江湖。

  於是——

  武林中又掀起了另一個狂潮。

  五大門派居然也聯合派出了十個高手,由少林長老「百智」率領,人江湖查訪「殘肢令」真相,期能消弭這場形將擴大氾濫的武林浩劫!

  另外,無數的黑白道高手,又開始行動,目的當然也是想除去這個恐怖的人物,這其中,最為緊張急謀的,要算「陰魔教」。

  當然截至目前為止,江湖中沒有一個人知道「殘肢令主」的真相,他們先後所看到的,都是經過易容而現身的「殘肢令主」,那曾經在眾目昭彰之下,死于「烈陽老怪」之手的「殘肢令主」和現在血洗「紫雲幫」的「殘肢令主」本是一人,是的,他曾死過,但奇緣天賜,他又復活了,唯一知道這件公案底細的,只有一人,就是「海鷗令主」紅巾蒙面人。

  緊跟著——

  「殘肢令主」又一連七次現身,毫無問題的,又有七個不可一世的高手,被殘喪命,出現的地點,忽南忽北,使人無從捉摸。

  整座武林,沸沸揚揚,如臨末日!

  這種殘殺,何時終止,誰也不知道,如果說,「殘肢令」殺人,確是索討二十年前「甘露幫」的血債,但這種瘋狂的報復行為,使人們的同情心被殘酷的恐怖所淹沒,漸漸地轉變成了公憤。

  這一天,南昌宮道上,出現了一個冷漠至極的美少年,禹禹獨行,劍眉微蹩,低著頭緩緩移動腳步,似乎在想心事。

  他是誰?

  他就是「殘肢令主」的真人,冷面少年楊志宗。

  楊志宗一連串的行動,把「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第二頁中所列的二十個仇人,——誅在「殘肢令」下。

  現在,他的第二個步驟,是要追索「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第一頁上所列的五個最厲害的仇人——陰、陽、醜、怪、婆,這五個都是黑白道聞名喪膽的頂尖魔頭。

  也可以說楊志宗真正的索仇行動,現在才告展開!

  因為他今後的索仇行動,將是極端的艱巨!

  楊志宗目前最急迫的,是要探查「白麵僵屍怪芮木通」的行蹤,因為師門造寶「烏木寶錄真訣」在這魔頭的手中,如果他能設法奪回,參以身懷的「烏木寶錄真解」練就上面所載的絕世武功,將有助於他的復仇行動。

  同時二十年前師門血案,就是導源於這兩塊「烏木寶錄」,所以無論如何,他必需要把它奪回。

  另一方面,他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謎一樣的身世,他必需要揭開,還有他曾答應「天山龍女」,要替她探訪到她口中所說的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天下第一劍「玉面劍客范天華」的消息。

  再有,他也曾應允代表武林雙奇,赴武林一異「西嶽之主淩夷風」的傳人之約。

  無數心事,紛至奮來,使他的心沉重如鉛。

  他現在要辦的事情正多,但又感到無從著手。

  他茫然的走在官道上,竭智盡慮,要理出一絲頭緒。

  正行之間,一陣微乎其微的颯然風聲,飄送人耳!

  楊志宗緩緩抬起頭來,俊目掃處,不由心頭一震!

  只見兩條白色人影,快捷得有如兩縷輕煙,由身旁擦過,直向官道的右側山嶺方向馳去,一連幾晃,便消失在近山腳的林中,空氣中留下一片淡淡的香味!

  顯然這兩條快得出奇的影子,是兩個女人1

  幸虧是楊志宗,如果換了別人,決分辨不出來那是兩條人影,還以為大白天碰了鬼或是眼花了呢!

  楊志宗不由被對方奇奧高絕的身手所吸引,好奇之心大熾,心想:「這兩個女子的輕功身法,與一般江湖身手泅異,可堪稱奇絕天下,不知是什麼來路?我何不追探下去,查一個水落石出?」

  念動之下,身起如虹,向剛才兩條身影消失的方向飛去。

  楊志宗屢遇奇緣,異稟天成,本身功力在江湖中已罕有能匹比敵者,自練就「兩極真元」之後,何異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一展開身形,其快真足以驚世駭俗。

  眨眼之間,已瀉落近山腳的那一片蒼林之中。

  林子約半裡,長不及兩裡,如置身林頂,前後可一眼看透。

  楊志宗入林之後,只見林空寂寂,一無所見,他不稍停,極目的統林一周,依然不見任何徵兆,不由駭凜不已,自己的身法不為不快,分秒之差,就讓人逃出視線,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呀!

  心念轉處,疾速飄身上了林頂,展目向四處一陣掃掠,林外一邊靠山,一邊是靠官道,前後則是曠野草原,一眼可看出五裡之外。

  但,奇怪,連半點影子都沒有!

  楊志宗極快的做了一個判斷,這兩條人影極可能是在自己入林的刹那登山而去,否則,決不會逃過自己的視線。

  於是——

  好奇之心更熾,越發的想要探出個究竟。

  身形一展,直撲向山頂。

  剛上得山頂.果見兩個峰脊之外.兩點如白豆般的人影,如星丸跳擲般射向左前方的一座形如筆管也似的插天高峰,

  楊志宗身形一緊,疾逾電閃的全力射去,有如隕星飛矢。

  連越兩座山脊,高峰在望!

  高峰筆挺如削,聳拔人雲,孤零零的挺立在群山之巔,像一座龐然巨塔,峰腰以上,半隱於雲霧之中,像極傳說中的神仙所居之所,這時,忽見那兩條人影,冉冉投入山圖的氤氳雲氣之中。

  楊志宗心裡除了好奇之外,尤感到一絲神秘,他猜不透這兩個神秘的人影是什麼來路,這插天孤峰之上究竟隱著什麼樣的人物?是正抑或是邪?

  思念未已,已來在孤峰旁邊,俊目掃處,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峽淵,寬約五十丈,峽中霧氣迷漫,臨淵下望,令人體目驚心,竟不知那兩條人影是如何飛渡的,不由停下了身形,茫然的注視著這道天然屏障。

  征了片刻之後,突地想起一個主意。

  隨手撿起一塊人頭大的石頭,向不見底的峽淵扔下。

  豈知等待了許久之後,仍然不見半點迴響,不禁膛目咋舌,驚駭不已,那兩條人影,除非是妖怪,如果是人的話,決無法飛渡這五十丈的天塹!

  楊志宗自忖功力,至多只能一口氣旋飛四十丈開外,但這絕淵少說也有五十丈,同時淵底不停的湧起霧氣,根本無法看得清對岸是否可以落腳,一個不巧,必然粉身碎骨,埋恨絕淵無疑,一時之間,倒愣愕住了!

  「娃兒,你想什麼?」

  語聲蒼勁,但卻無比的淒涼。

  楊志宗只聽對方呼出娃兒兩字,已機警的閃開原地兩支有餘,心中這一駭非同小可,自己竟然讓人欺近身旁而不覺。

  身形一定,倏地轉眼看去,只見一個鬚髮虯結,破衣赤足的怪人,停身在方才自己所立之地的丈外。

  兩隻電炬似的眼睛,一不稍瞬的註定目已。

  略一沉思之後,反而欺身過去,到一丈之外,停住身形,細細打量了那怪人一眼之後,冷聲道:「閣下何人?」

  那怪人如電雙目在楊志宗面上凝視一瞬之後,突然驚「咦」了一聲,竟忘了回答對方的問話,喃喃自語道:「這娃兒怎的這等像他?」

  楊志宗被這怪人所發的怪話驚得一怔,再度開口道:「閣下何人?你說我像他,他是誰?」

  怪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自顧自的道:「神情舉止,無一不像!」

  楊志宗被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心想:「莫非對方是個瘋子,但以他剛才能欺到自己身側面不被自己發覺這一點看來,分明是身懷極高武功,何以語無倫次?」不由一皺眉道:「閣下在說些什麼,我不懂!」

  怪人像是內心非常激動道:「娃兒想過這絕淵?」

  「是的!」

  「為什麼?」

  「為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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