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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黃衣老者又是一笑,道:"好,稍停有酒菜招待,諸位無妨盡歡,今晚便要進壇!""天不偷"一拍掌道:"妙啊,老頭兒三月不知肉味,一個月酒未沾唇!"黃衣老者白了他一眼,轉身與二武士離去。

  薄暮時分,果然有人送來了酒菜,雖非佳餚,但倒也豐富。那四名年輕武士,業已有說有笑,愁苦之容頓消,"天不偷"似乎也反了常態。

  朱昶早已偷偷含了一會"天蜍珠",一見諸人情狀,知道所料不差,那丹丸果真是控人心意之物。

  六人聚桌暢飲,朱昶暗把"天蜍珠"在自己酒杯內浸了片刻,然後乘鬧嚷之際,與"天不偷"換了杯。

  沒有多久,"天不偷"又回復常態,但他懵然不自知。

  二更初起,兩名黑衣武士入房,其中之一道:"諸位,我們上路了!"四名年輕武士,恭應了一聲:"是!"

  朱昶望了"天不偷"一眼,兩人也齊應了一聲"是!"出觀,上道,直朝西奔。

  奔了一程,朱昶一看四下無人,閃電出手,點倒了兩名帶路的武士。

  四名年輕武士,大驚道:"怎麼回事?"

  朱昶知道無法解說清楚,簡單地道:"四位在觀中所服藥丸,乃易性之毒,現在給你們解了,逃生去吧!"說完,不容四人分說,強迫每人含了一會"天蜍珠",四人先後回復本性,相顧愕然,"天不偷"大聲道:"還不走嗎?"四人彈身疾縱而離。

  朱昶低聲向"天不偷"道:"老哥哥,我們等上一陣子吧!""你這是什麼意思?"

  "等他們自己人來救這兩個爪牙!"

  "不怕露出破綻?"

  "無所謂,暗的不成來明的,老哥哥,您也暫時走了吧!""為什麼?"

  "小弟的目的只是"五毒魔",一個人見機行事,比較俐落!""嫌我累贅嗎?"

  "老哥哥言重了,論閱歷見識經驗,小弟我望塵莫及,只是此去對付的是"毒道"高手……""說著玩的,無須解釋了,我們何處碰頭?""中午打尖的那小店隔壁,有家旅邸,就那裡如何?""好,回頭見,小心應付!"

  "小弟理會得!"

  "天不偷"轉身便走,走出不遠,又折了回來。

  "老哥哥還有什麼吩咐?"

  "險些忘了大事……"

  "什麼大事?"

  "此次瘟疫,其實是一種慢性之毒,"通天教"製造這傷天害理的事端必是暗中在四處水井內放毒,如得不到解藥,將無以善後……""小弟知道了!"

  "我們分頭行事……"

  "老哥哥要采什麼行動?"

  "嘻嘻,老本行,今晚且光顧"仙遊觀"中那活神仙,他們施符,符上塗的必是解藥,另方面來個釜底抽薪……""何謂釜底抽薪?"

  "放出話去,要住民停止飲用現有井水,另行鑿井或暫用江水,以斷毒源。""好計較!"

  "老偷兒去也!"

  也字聲落,人已在數丈之外,再一閃沒入暗影之中,朱昶大是嘆服像這等身法,除了"空空身法"之外,武林中恐無出其右者。

  約莫半刻光景,數條人影,電奔而至,當先的赫然是那黃衣老者。

  朱昶迎著高聲叫道:"稟護法,出了事!"

  人影陡然停住。

  黃衣老者目光一掃地上兩名黑衣武士,栗聲道:"怎麼回事?""遭受突襲!"

  "人呢?"

  "被帶走了!"

  "你怎不被帶走?"

  "呃……小的不是吹牛,憑所學還不致隨便被人帶走!""他倆死了?"

  "是被點了穴道,不知對方使得什麼手法,小的解不了!""來的是何許人物?"

  "全著黑衣,全有披黑色風氅的……"

  "嗯!本座知道了,"黑堡"是自速其亡。"說著,移步俯身,檢視兩名弟子,好半晌沒有聲音,顯然這護法大人也解不了。朱昶暗自好笑,他使的乃是"玉匣金經"所載的手法,等閒人豈解得了。

  黃衣老者怒氣勃勃地大聲呵斥道:"帶他們回分壇!"隨行的手下,立即有兩人上前各負起一人,一行人彈身上路。

  不久,來到一所莊宅之前,互相通了暗號,長驅入莊。

  這莊宅規模不小,不知是霸佔了誰的。

  一路戒備森嚴,每一道門戶,都有武士把守。

  朱昶被一名武士,帶到跨院中一間設有床鋪的房間內。

  房間內有幾名武士在擲骰子,呼麼喝六,對朱昶的來臨,恍若未見。

  朱昶樂得清靜,一個人坐在靠窗桌旁盤算行動的步驟,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好耽延,公主的安危,一直緊緊攫住他的心,這裡的事,今晚必須解決,至遲明天上午。

  突地……

  一個頭目模樣的壯漢,走到門外,向裡頭一探,大聲道:"王三和,你們六人二更天到"仙遊觀"接換何奎他們!"正在聚賭的武士中,做莊家的黑面漢子抬頭道:"李頭目,您帶班嗎?""嗯!"

  "明天的活神仙是那位?"

  "宋護法!"

  "嘿!難侍候……"

  "王三和,別口沒遮攔!"

  黑臉漢子伸了伸舌頭,道:"須要準備什麼物事?""沒什麼了,帶一罎子畫符的水去!"

  "向宋護法領取嗎?"

  "我會帶來!"

  "弟兄們,下啊!痛快的玩兩把!"黑臉漢子吆喝著又開始擲他的"獨牛"。

  姓李的頭目,轉向朱昶道:"壇主傳見,隨我來!""是!"

  朱昶立起身來,手中仍提著那包袱。

  "朋友,放下吧,沒人偷你的!"

  "這……這是區區從不離身之物!"

  "有寶貝嗎?"

  "差不多!"

  賭骰子的武士中,一個尖嗓門道:"聽說這新來的功力很高,連趙執事都不是對手……"王三和斜了那說話的一眼,道:"可能得個執事的位置,功力雖高,但人看起來很土!"朱昶可著了難,壇主召見,當然不能帶隨身行頭去,但包袱內是"斷劍",又不能放手,一時之間,倒楞住了。

  姓李的頭目催促道:"快呀,讓壇主久待嗎?"朱昶想了想,仍提著包袱出門。

  那頭目笑了笑,不說什麼。

  經過了重重警戒,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大廳前,李頭目高聲道:"新進人帶到!""進來!"

  姓李的頭目推了朱昶一把,道:"你自己進去!"朱昶點了點頭,舉步上階,入廳。廳中設有法案,看來這是發號施令的地方。法案之後,端坐著一個錦衣老者,雙目灼灼如赤練蛇,令人一見便心生寒意,兩側,各有八把紫檀大木椅,但此刻僅只坐了三老者,一中年黃衣老者也坐在其中。

  那居中坐的,當是"五毒魔"無疑了。

  朱昶入廳,朝居中躬身為禮,道:"參見壇主!""嗯!你手帶何物?"

  "私人行裝!"

  "五毒魔"陰鷙的目光掃向右道第三個黑袍老者:"邱總管!"黑袍老者忙起身道:"卑職在!"

  "準備好了沒有?"

  "諸事齊備,候壇主示下!"

  "移座"武廳"!"

  "遵令!"

  "武廳",燈明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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