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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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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劫難重重 朱昶一聽,知道話已轉入正題,對方的目的,與"天玄子"如此一轍,當下也不點破,微微一笑道:"天下也有第一高手嗎?""悟靈子"正色道:"當然,武學深如瀚海,誰人能稱第一,不過這所謂第一,是泛指在某一時期當中,有傑出的修為,冠蓋此一時期的一般高手而言。"朱昶心中竊笑,這解釋雖不無道理,但勉強之至,父親也不是被譽為"第一高手"嗎,何以隱世避仇?那仇家豈非在第一高手之上,抑或仇家才是第一高手?所謂第一也者,不是自大便是武林同道所封,即以當今"黑堡"主人而論,他是第幾? 心雖如此想,口裡卻道:"前輩言之有理!""悟靈子"莞爾道:"那麼小施主想成為當代第一高手嗎?""晚輩不敢存此奢望。" "並非奢望,只要你肯!" "前輩之意……" "小施主碰上老衲,亦算一段奇緣!" 朱昶心內暗忖:"武林三子"之中,以為首的"空空子"造詣最高,文事武功,諸般雜學,都有超人修為,其餘二子,未必比父親強出多少,憑"悟靈子"能調教出第一高手嗎?但對方是一番好意,不能使對方難堪。 心念之中,委婉的道:"前輩盛德,晚輩心領了!""你……不願?" "非不願也,是不能也!" "卻是為何?" "武林人最嚴門戶之別!" "這個嘛?……老衲無門戶之見,名份也免!"朱昶業已打定了主意,毅然道:"晚輩秉承庭訓,不敢殞越,只有辜負前輩一番美意了。""悟靈子"老臉微露失望之色,深深看了朱昶幾眼,道:"小施主不再考慮了嗎?""恕晚輩失禮,歉難從命!" "小施主可知武林天下將大亂嗎?" "這個……是指"黑堡"而言嗎?" "尤有甚者!" "恕晚輩不敏!" "小施主,天降奇材,必有大用,中原武林,迭經劫運,而能維一脈不絕,衰而又振,端賴許多不世出的奇材,以天下為己任,小施主肯為蒼生獻身否?"朱昶慨然道:"如有機會,晚輩自當竭盡綿薄!""何不從老衲之議?" "這點請恕晚輩方命!" "悟靈子"低宣了一聲佛號,道:"佛家最重緣,老衲持此旨以待緣,暫時別過了,不過,有一言奉告,小施主的行蹤,宜極端隱密,以免為狐鼠所乘!"朱昶深深一揖,道:"敬謝前輩關懷!" "如此別過了……" "前輩請!" "悟靈子"依依地再度注視了朱昶一眼,飄然而去。 朱昶松了一口氣,目送"悟靈子"身影自視線中消失,然征望瞭望地形,立即彈身穿林而去。 出了那片森林,眼前是綿亙不盡的青山峻嶺。 他有一種倦鳥歸巢的喜悅,在這重巒疊翠深處,便是他的家。 一時興至,不禁開口吟唱: "歸山深淺去,須盡邱壑美。英學武陵人,暫遊桃源裡。"吟聲餘韻未歇,眼一花,一條人影攔在身前。 朱昶一驚止步,只見那人影頭到腳一身黑,黑布抹額,打了一個英雄結,黑色勁裝,黑色風氅,薄底黑布鞋。不由脫口叫了一聲:"黑武士!"滿腔怨毒,沖胸而起,星目中射出了煞芒,右手不自禁地按上了劍把。 那名"黑武士"陰森森地道:"小子,無人能在"死牌"之下逃生!"朱昶"刷!"地拔出鐵劍,咬牙切齒的道:"我殺盡你們這批犬牙!""黑武士"也拔出佩劍,不屑的道:"小子,別說夢話了,現在先交待來路,本武士好覆命?""你不配!" "很好,你是自決還是要本武士動手?" "你在狂吠!" "老子劈碎你……" 劍光如幕,以疾風迅雷之勢,罩向朱昶,一出手便知不是弱者。朱昶怨毒已深,咬著嘴,揮鐵劍相迎。 "嗆嗆嗆!"一陣暴響,劍氣橫溢,雙方各退了一個大步。"黑武士"檢視劍身,鋒緣現出三個缺口,面上猙獰之色更濃,栗喝道:"好小子,原來仗著劍利!"朱昶半話不吭,運劍主攻。 雙方展開了一場殊死之鬥,場面驚人至極。 轉眼過了十招,竟無分軒輊,朱昶暗驚對方不過一名堡中武士,竟有這高的劍術造詣,難怪"黑堡"隻手遮天,自己侈言毀滅"黑堡",確實是癡人說夢。 心念未已,另兩名"黑武士"幽靈般出現。 朱昶暗道一聲:"糟!"施展出家傳獨門殺手…… "呀!"的一聲慘哼,那名"黑武士"連退三步,砰然跌坐地面,左胸上方裂開了半尺長一道口子,鮮血如泉而湧。 另兩名"黑武士"雙雙暴喝一聲,一左一右,仗劍攻上。 朱昶又是一記絕招劃了出去。 "呀!" 兩武士之一,手中劍倒垂,踉蹌後退,另一名登時傻了眼。 朱昶恨到極處,略不稍停,鐵劍指向那名楞住的"黑武士"。 "鏘!" "黑武士"連退三步。 朱昶大喝一聲:"納命!"出手又是一絕招。 "哇!"慘號破空而起,那名"黑武士"栽了下去,登時氣絕。朱昶殺念大熾,回劍揮向那名重傷坐地不起的,又是半聲慘響,又一名"黑武士"了帳。 那名受了輕傷的,轉身便遁…… 朱昶施展的絕招,最耗真力,他年方弱冠,根基不深,這一連續施展,真力幾乎耗竭,以劍拄地,喘息不止,眼看那名"黑武士"脫走,卻已無力追殺。 "回來!" 一聲暴喝,起自身側,朱昶轉頭一望,驚魂出了竅,一名黑袍老者,率四名"黑武士",不知何時到了現場,那老者雷公嘴、凸眼、塌鼻,一臉陰刁氣,看裝束,他是"黑武士"中的頭目之流。 那名業已奔出十來丈的"黑武士",聞聲住勢,回身走回,顯得十分畏縮。 雷公嘴老者掃了朱昶一眼,嘴角浮起一絲獰笑。 朱昶暗地著急,自己連施絕招,耗了真力,一時豈能復原,更遑論對付這五名新來高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是其中之一,也可能無法周旋三招。 逃離的"黑武士",回到現場,一臉死灰之色,抱劍向雷公嘴施了一禮,道:"見過王頭目!""免!" "這點子功力出乎卑屬等意料……" "住口,怯敵而逃,可知犯了堡規第幾條?""卑屬知罪,尚望頭目……" "說,第幾條?" 那名"黑武士"單膝一曲,半跪在地,語不成聲的道:"第……第五條!"雷公嘴冷酷的道:"第五條怎麼說?" "黑武士"額上汗珠滾而落,垂下頭去,顫聲道:"請頭目……""要我包庇你嗎?" "不敢!" "那你念出條文?" "怯敵……而逃者……死!" "很好,你看著辦吧?" "頭目……" 雷公嘴向近身的一名"黑武士"一偏頭,那名"黑武士"飄身上步,舉劍向跪地的同伴後心刺去…… "哇!"那名犯規者伏地而亡。 執法的"黑武士"就同伴身上拭了拭劍上血漬,退回原位,像沒事人一般。 朱昶看得頭皮發炸,他兩次見識了"黑堡"的殘酷作風,的確是毫無人性,對自己人尚且如此,對外人就不用提了。 雷公嘴一揮手,道:"此地沒事了,你們帶死者先回頭!""是!" 四名"黑武士"齊齊應了一聲,由其中三人挾起三具屍體疾奔而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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