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醜劍客 | 上頁 下頁 |
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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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仇幾乎失口可笑,這分明是強詞奪理,但卻深服她的機智。 「儒僮」愕然半晌,突地仰天哈哈狂笑起來。 久久,笑聲才歇,道:「小姑娘聰慧過人,佩服!佩服!要見家師何事?」 萬鳳真口氣十分嚴肅地道:「尊師被武林尊為『武聖』,對武學一道,必有超人之能,後輩新獲一部寶笈,無法參悟,專誠前來領教!」 武道中人,對武學卻有一種永不厭足的心裡,尤其對所謂寶籙秘笈一類的東西,更是敏感,「儒僮」聞言之下,不由為之動容。 萬鳳真心中暗自得意,這著棋算是走對了。 宮仇心中卻不甚以萬鳳真這種「詐術」為然,但,事逼處此,為了救命,為了要見「武聖」,他也沒有話說。 「儒僮」冷冷地道:「小姑娘,看來你求醫是實,所謂秘笈……」 萬鳳真立即接口道:「也不假!」 「秘笈何名?」 「一元寶籙!」 宮憂心內懷地一跳,萬鳳真竟然把這武林矚目的寶籙名稱抬了出來。 「儒僮」聞言之下,面色又是一變,激動地道:「當真?」 萬鳳真向宮仇一擠眼道:「仇哥哥,背幾句給他聽聽!」 宮仇無奈,只好把「一元寶籙」上卷所載增元練氣之術的首章,背了出來: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溢,不足勝有餘……」 「儒僮」可是識貨,一聽之下,知道這確是曠古奇學,神色也隨之起了變化。 宮仇在背了半章之後,住了口。 萬鳳真適時道:「前輩是否允予通稟?」 驀地——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叫道:「老四,這兩個娃兒來得可疑,切不可放他們通過!」 宮仇回頭一看,暗道一聲苦也,盲殘丐三僮,業已到了石樑的起點處,如果雙方同時出手,在這一線天似的石樑上,情勢可惡劣到了極點。 萬鳳真雙眉緊緊地攢在一起,沉聲道:「仇哥哥,我們處境相當不利?」 宮他咬了咬牙,道:「必要時撲殺『儒僮』,奪路過去!」 「可是我們有求而來,傷了人家門下,那……」 「真妹,事逼處此,走一步算一步、不達目的決不言退!」 「仇哥哥,我本已不治,你又何苦……」 宮仇不待她說完,已揚聲向當前的「儒僮」道:「前輩,是或否請發一言?」 「儒僮」冷冷地道:「要想過關那是休想!」 「前輩不希望發生慘劇吧?」 「小子,你口氣不小!」 宮仇心念幾轉之後,突地凝聚真元,引吭長嘯起來,嘯聲嘶空裂雲,滔滔滾滾,如天河暴瀉,怒海湧波,大有使風雲變色之勢。 「儒僮」面色愈來愈凝重,最後跌坐垂首。 盲,殘,丐三僮,身在石樑的起點處,見勢不妙,已退後三丈,「儒僮」可就危殆了,如果他的內元不足以抵擋嘯聲,勢非跌下斷岩不可。 宮仇無意傷人,目的只想引出要見的人。 半刻光景、「儒僮」身形搖搖欲墜。 就在此刻—— 一個蒼勁的聲音,如一柄利劍,穿透嘯聲,遙遙傳至:「不許難來人,放他們進來!」 宮仇立即上住嘯聲。 「儒僮」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拭了拭額上的珠球,隱入雲霧深處。 宮仇提氣輕身,飛越缺口,再前奔了二十丈左右,已到了石樑的彼端,僅僅數十丈之隔,雲霧卻稀薄了許多,視線毫不受阻。只見古檜巨松環繞之中,露出一間宏偉的建築,暗忖,這大概是「武聖」棲身之所了,真是世外仙源。 心念之中,放下萬鳳真,深深透了一口氣道:「真妹,我們到了!」 萬鳳真深情無比地朝宮仇一笑,隨即粉腮一黯,道:「可不知人家肯不肯出手醫治?」 宮仇愕了一愕,道:「真妹,我不惜任何代價,必要使你復原!」 話聲中,「儒僮」飄然而至,道:「家師有請!」 口裡說話,目中卻充滿了濃厚的敵意。 宮仇根本不以為意,道聲:「有勞!」攙著萬鳳真的手,隨在「儒僮」之後行去。 顧盼間,來到了大門之前,果然十分氣派。 剛入大門,右首側屋廳中,已傳出方才以千里傳聲止住的那蒼勁口音:「進來!」 「儒僮」疾行幾步,朝門旁一站。 宮仇放開牽住萬鳳真的手,以目示意,然後雙雙跨入,一看,不由大是震驚,眼前是一間佛堂的佈置,青燈木魚,香煙繚繞,迎面蒲團上,端坐著一個白眉蓋眼的灰衣老僧,狀如入定。 莫非這老憎就是數十年前名傾武林的「武聖郝濮澧」? 「武聖」當了和尚,的確是意想不到的事。 宮仇恍然而悟上山之時,「殘僮」曾一再說「武聖」已不在人世,既出了家,俗身等於是死了,否則一個人,焉能對師長如此不敬。 心念之中,雙雙行下禮去,宮仇開口道:「晚輩宮仇,冒昧參見郝老前輩!」 者僧雙目一睜,兩道逼人的精芒電射而出,朝兩人面上一連幾轉,沉聲道:「郝濮澧已死,老袖法號『見性』!」 萬鳳真立即改口稱了一聲:「見性大師!」 這時,四侍僮已一個不少地到了廳門之外,目光棱棱地瞪視著宮仇和萬鳳真。 「見性大師」目不銷瞬地注視了萬鳳真良久,緩緩地道:「小姑娘身受重傷,經穴閉死,真元禁錮?」 宮仇怦然心驚,暗忖,不愧「武聖」之名,果然好眼力。 萬鳳真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她本刁攢成性,口舌伶俐,但此刻卻是溫馴已極。 「見性大師」收回了那懾人的目光,面上露出一絲笑容,慈祥已極。 宮仇大惑不解,為什麼「神算鬼女」說他多有不義,避禍匿居,而他們門下四侍僮卻不計生死地阻擋外人求見? 「見性大師」目注宮仇,道:「小施主方才說的求解秘笈之奧,那是句玩話吧?」 宮仇面上一紅,尷尬地道:「恕晚輩急於求見,誑語欺瞞!」 「見性大師」微笑著點了點頭,又道:「小施主二位怎知老衲住處?」 宮仇突地想起那黃色布囊,立即取了出來,道:「晚輩乃是經人指點,那人有件東西要晚輩親呈大師!」 說著,遞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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