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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驀地——

  一聲蒼勁而略帶沙啞的暴喝,震空而起:「回來,不許逃!」

  聲音不大,卻震得人耳膜欲裂。

  「長江廢人」驚呼一聲,從椅上跌下地來。

  宮仇駭然舉目,只見靠中門的暗影之中,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青袍蒙面怪人,這聲暴喝,正是出自青袍蒙面怪人之口。

  「二仙」倏然回顧。

  奇怪,那「青袍蒙面人」在「二仙」回顧之間,突地消失,宮仇目不曾移,卻看不出那怪人是如何消失的。

  「赤腳大伯文廣」沉聲道:「是何方朋友?」

  沒有反應。

  就在此刻——

  「乾坤雙煞」雙雙瀉回院中,面上盡是駭悸之色。

  「二仙」也自面上變色,回首面對去而複返的「乾坤雙煞」。

  那「青袍蒙面人」,又如幽靈似地出現,看來似乎根本就不曾移動過一般。

  「出手,再打,不許逃!」

  「青袍蒙面人」蒼勁之聲再傳。

  「二仙」倏然回首,青袍蒙面人又告消失。

  「雙煞」齊齊暴吼一聲,出手進招,「二仙」駭然回身應敵。

  「青袍蒙面人」在「二仙」回身之際,再度現身。

  以「二仙」的身手,竟然連對方的影子都摸不到,這種功力,簡直是近於玄虛。

  宮仇激動得全身發抖,一碰馮真道:「是他!」

  馮真「噢!」丁一聲,道:「是誰?」

  「我對你說的那個『隱形怪客』,從聲音我可以聽得出來!」

  「你斷定是?」

  「一點不假!」

  「我們退後些!」

  不由分說,拉起宮仇的手,退到邊廂廊下,距場心已在五丈開外。

  場中——

  「雙煞」與「二仙」打得難解難分。

  但棋差一著,「二仙」手中又是份量極沉的拐杖,「雙煞」赤手空拳,雖然亡命似地猛攻猛打,仍然不濟事,險招迭出。

  兩聲悶哼傳處,「雙煞」各中了一拐,吐血而退。

  「青袍蒙面人」冷森森地道:「再打!」

  「雙煞」似乎對這怪客畏懼至極,一抹口邊血漬,雙雙撲上,出手更見酷烈,只打得天昏地暗,星月無光。

  宮仇心中的駭異,簡直無法形容。

  這「青袍蒙面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何以「雙煞」會聽他的命令?

  「長江廢人」也似乎驚俱到了極點,這時,仍坐在地上不起,身形抖個不停。

  「二仙」不時乘機向後偷眼掃瞄,「青炮蒙面人」似有形無體,忽隱忽現,就是不落入「二仙」之眼。

  場中突傳慘哼,「雙煞」先後栽了下去。

  「二仙」拐杖一掄,猛然向「雙煞」砸了下去……

  「青袍蒙面人」遙遙地伸手一點,沒有任何音響,也不見任何形跡,「二仙」如被蛇噬似的雙雙收杖後跌。

  「赤腳大仙文廣」栗聲道:「朋友敢莫是……」

  「青袍蒙面人」冷哼一聲,截住「赤腳大仙」話尾,道:「兩位可以走了!」

  「素衣仙娘樂倩倩」一拉「赤腳大仙」道:「走吧!」

  「二仙」身形一彈,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宮仇眼望仇人遁去,卻無能為力,心裡一陣絞痛,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雙煞」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俯著頭,不敢向「青袍蒙面人」這邊望一眼。

  「長江廢人」這時卻爬伏地上。

  這情形看在宮仇眼中,百思不解,當他念及「青袍蒙面怪人」向他提出了他女兒之外,不許再愛別人的奇怪警告,心想,何不當面問個清楚。

  心念之中,彈身朝「青袍蒙面怪人」身前射去……

  馮真栗呼一聲:「你做什麼?」

  但當宮仇到了中門之前時,「青袍蒙面怪人」業已消失不見,這使他怔立當場,惘知所措。

  「乾坤雙然」相對一聲苦笑,然後雙雙回身向「長江廢人」曲膝一拜,片言不發,飛身逝去。

  「小神龍賈一非」卻驚得失了神,站著象一尊木偶。

  「長江廢人」陡地望空一拜,然後躍回椅上,仰天狂笑起來,笑到最後,卻變成了哭,淚珠滾滾而下。

  「小神龍賈一非」如夢方醒,連連搖著「長江廢人」的肩背道:「爹爹,你怎麼了?」

  「長江廢人」收聲止淚,道:「沒有什麼,立即召回家人,整治酒宴,為父的要與兩位小哥痛飲達旦!」

  「小神龍貿一非」困惑地望了他父親一眼,轉身自去。

  宮仇的意念,仍在「青飽蒙面人」的身上,從現在所發生的事來看,「乾坤雙煞」與「長江廢人」似乎都與這怪人有極大的淵源。

  如果說,「青抱蒙面怪人」就是自己意料中的「金劍盟太上」的話,這未免太可怕了,這種身手,已到了神鬼莫測前地步,而自己的一舉一動,豈非全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長江廢人」此際已回復初見面時的爽朗,大聲道:「兩位小哥,廳裡坐!」

  話聲中,已連人帶椅飛回廳內。

  宮仇仍然在想,如果此行任務不撤銷的話,憑自己和近衛六龍要想闖莊,單只在內的奇門佈置,就足以困住七人,後果不堪設想。

  「金劍盟」何以出乎反乎,撤回命令?

  但仔細一想,「青袍蒙面怪人」與「雙煞」等人的關係,又似乎不如意料!

  越想,越感到錯綜複雜,連頭緒都找不到。

  看似可能,又不可能。

  一個論據,又被另一個論據推翻,關係錯雜而矛盾。

  當然,這些想法也許有一部份對,也許完全不對。

  唯一他所據為判斷「青袍蒙面人」可能是「金劍盟太上」的理由,是盟主諸葛瑛是他出道以來,僅有的一個向他示愛的人,可是這種依據極為脆弱。

  自己心目中的「隱形怪物」是否真的與「青袍蒙面人」同屬一人呢?僅憑聲音相象,並非百分之百的可靠。

  這些問題,使得他頭脹欲裂,但他又不能不想,他現在身份特殊,一個不巧,勢非遺恨千古不可。

  心念未已,馮真已走近前來,笑嘻嘻地道:「你想什麼?」

  宮仇突地接口道:「真弟,他到底是誰?」

  馮真一怔道:「誰?」

  「那青袍蒙面人!」

  「將來你會知道!」

  「那就是說你知道他的來歷?」

  「我不否認!」

  「為什麼不現在告訴我呢?

  「人之相知,貴相知心,你懷疑我們的友情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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