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醜劍客 | 上頁 下頁
五〇


  「莊中不乏好手,恐你孤掌難鳴!」

  「盟主可否允許我單身一試?」

  諸葛瑛面有難色道:「此行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關係本盟的威信?」

  「在下當盡力而為!」

  「這樣好了,近衛六龍暗中跟隨,必要時可以應授!」

  宮仇無法拒絕,只好道:「此行可有期限?」

  「十天之內回令!」

  「這……」

  「怎麼樣?」

  「在下想順便辦點私事!」

  「什麼私事?」

  「歸裡拜墓!」

  「嗯……寬限十五天,如何?」

  諸葛瑛身為盟主,令出如山,而今竟對宮仇如此遷就,的確是不可思議的事,宮仇何嘗不明白對方心意,只是一個「仇」字,使他不願去多想,一點頭道:「謝盟主!」

  諸葛瑛眸光似水,一笑嫣然道:「但願有一天,你不再稱呼我盟主!」

  宮仇心中一蕩,故作不解道:「為什麼?」

  「你不懂?」

  「在下不明白!」

  「將來你會明白的!」

  「令諭何時生效?」

  「現在!」

  「如此在下立即登程!」

  諸葛瑛站起身來道:「你收拾一下行裝,為避人耳目,可以不必穿著本盟武士服,半個時辰之後起程,我要人替你準備坐騎!」

  蓮步姍姍,走到門邊,又回眸一笑,道:「一切小心!」

  官他應了一聲:「是!」心裡不知是一種什麼感覺,這不像是發令,而像是愛侶的叮嚀,可惜,雙方是生死之敵。

  室門呀然開啟,諸葛瑛在四鳳擁簇下離開「榮養殿」。

  黃淑惠疾趨入室,嬌媚地道:「宮近衛任,你復原了?」

  宮仇淡淡地道:「謝謝姑娘關心!」

  「大傷初愈,最好再將息一兩天?」

  「在下有任命在身,必須立刻上道!」

  黃淑惠似乎十分失望地道:「真的?」

  「是這樣!」

  「近衛長,我……」

  「怎麼樣?」

  「我……我想與你同路!」

  「同路?」

  「是的,我要返『生死莊』接換家父!」

  說著,一副期待的神色。

  落花雖有意「流水總無情」宮仇歉然一笑道:「黃姑娘,對不起,在下是執行盟主命令,恕無法應命!」

  黃淑惠芳容一黯,道:「宮少俠,希望你能到敞莊略事盤桓?」

  宮仇隨口道:「如果時間許可的話,在下不讓姑娘失望!」

  黃淑惠羞答答他一笑道:「我會盼望你光臨!」

  「再會!」

  宮仇頷了頷首,舉步出室,離開「榮養殿」,回到自己寢室,褪去繡有交叉四劍的武士衣,露出原來的青衫,檢點了一番懷中之物,佩好長劍,緩步而出。

  廣場上,近衛六龍,各牽著一匹毛片相同的黑色棗騮馬,整裝而待。

  近衛六鳳之首陳素珍,牽了一匹毛光水滑的赤紅駿馬,趨近前來,笑嘻嘻地道:「近衛長,這是你的坐騎!」

  宮仇接過疆繩,不由脫口贊了一聲:「好馬!」

  首鳳陳素珍神秘地一笑道:「近衛長,這是盟主的坐騎追風赤兔,日行千里!」

  宮仇「哦!」了一聲,內心又是一陣跳蕩。

  首鳳陳素珍遞上一個小包道:「盟主特贈盤纏!」

  宮仇看也不著地接過塞入懷中,一躍上馬,道:「出發!」

  七匹坐騎,唏聿聿一陣嘶鳴,揚蹄上道。

  追風赤兔果然不同凡響,眨眼之間,把六騎撇開老遠。

  宮仇盤算著如何支開六龍,自己好去辦事……

  出了山口,官道在望,宮仇一勒坐騎,俟六龍奔近前來,沉聲道:「本人另外有事辦理,你等可先行奔赴『武昌城』相候,順便先探聽一下『懷玉山莊』的情況,我在五日之內必到!」

  六龍恭應一聲,策馬離去。

  宮仇眉目之間,又呈現那本來的仇恨怨毒之色,他歸裡拜墓是假話,主要的目的,除了送達「穴中人」致「無雙仙子」的那一封信外,便是要奔赴「青衣幫」秘密分舵,他決心不放過人面獸心的拜兄「辣手書生徐陵」。

  「辣手書生徐陵」自身不計畫面之辱,滅幫之仇,竟然投靠了「金劍盟」,出賣了他,若非盟主諸葛瑛別具用心,此刻他焉有命在。

  心念之中,縱馬疾馳。

  諸葛瑛美擬天仙的芳姿,又不期然的浮上腦海。

  她的舉措,使他迷憫,不安,惶惑……

  他想,如果她不是煊赫武林的「金劍盟主」,如果她不是仇人之女,他會接受她的愛,得妻如此,夫複何憾,可惜,造物主偏生作了這樣的安排。

  他也聯想到「黑心國手」的女兒黃淑惠,款款深情,悱悱心意……

  母親遺書中,幾句叮囑,似乎響在耳邊:

  「……與你同樣持有玉鎖的人,是男的,結為兄弟,是女的,結為夫妻……」

  是男?

  是女?

  是生?

  是死?

  他苦笑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我必須揭開這個謎,何二叔為了保全我母子,拋棄了即將臨盆的二嬸,義薄雲天,恩同日月,如果探究不出何二嬸的生死,她所生的是男是女,將何以對二叔在天之靈?」

  第二天,辰巳之交,來到一座鎮甸之前。

  這鎮甸,他永不能忘懷,在這裡,他與馮真杯酒談心,那刁鑽慧黠的影子,已深植在他的心中,短短的相聚,雙方已產生了一種手足之情,若沒有馮真,他早已喪命「乾坤雙煞」之手。

  於是——

  他下意識地策騎進鎮。

  人似玉,馬如龍,引得行人嘖嘖贊羨。

  顧盼之間,來在上次與馮真聚首的那間酒樓前,單只那匹馬與那付鑲金嵌銀的鞍轡,就已顯示出他身份的不凡,人方下馬,已有四個店夥搶近前來,齊聲道:「公子爺,請進!」

  其中一人,立即接過韁繩。

  突地——

  四個店夥,面色大變,怔怔地注視著宮仇腰間的佩劍,其中一個年長的目光向四外一陣張望,悄聲道:「公子爺,您……您……最好解下佩劍!」

  「為什麼?」

  「金劍盟之外無劍士,公子爺看來是讀書人,犯不上……」

  「我一向劍不離身?」

  那店夥苦笑一聲道:「如此請公子爺另到別家,小店不敢接待!」

  宮仇冷冰冰地道:「我就是看上了你這一家,吃定了!」

  其餘三個店夥,已悶聲不響地轉回店內。

  那答話的店夥也準備回身……

  宮仇冷聲道,「慢著!」

  「公子爺……」

  「帶馬去上料,最好的!」

  「公子爺,請你原諒……」

  就在此刻——

  六個黑衣人疾奔而至,當先一人,胸繡兩柄平行金劍,其餘的均屬一劍弟子。

  那店夥驚得一哆嗦,向後退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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