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醜劍客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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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慘禍發生之日,我與你二嬸都已懷胎足月,即將分娩,雙方約定,如雙方生男,結為兄弟,生女結為姊妹,一男一女結為夫妻,每人各執一面玉鎖為憑……」 宮仇下意識地撫了撫貼身佩著的玉鎖,心房起了一陣可怕的痙攣。 「為了怕價家趕盡殺絕,我十多年來,埋名隱姓,不敢把真情告訴你,也不敢傳你更進一步的武功,怕仇家從武功上認出你的來歷,我傳你的那一式掌法,其實是劍法蛻變而成,也是『無敵雙劍』最淩厲的一記殺手『投石破井』……」 宮仇閉上眼睛,緬想這一式掌法,如用於劍,威力大得駭人。 「當媽媽的留這書時,你十二歲,現在,你讀它時,不知是幾歲,因為我所懼怕的大不幸已然來臨,我不死,你不會讀到它。 兩年前,我托你阿姨『無情仙子李芳芝』,代訪名師,至今沒有下落。 孩子,你何二叔是死于『金劍盟』長老『三眼神路竺』之手,昔日參與血洗『二賢莊』的,『金劍盟』僅是仇家之一,另外所知的是『一老』、『二仙』、『三狐』,等六個魔頭,其餘的有待查訪。血劫的起因,是你父親無意巧獲下半部『一元寶籙』……」 宮仇登時心頭大震,自己巧獲「白屍」贈予上半部「一一元寶籙」想不到下半部卻為父親所有,而且因之造成慘絕人寰的血劫,「黑白雙屍」也因這寶籙而亡身,看來這「一元寶籙」的確是不祥之物,但那下半本「一元寶籙」究竟落入何人之手呢? 他沉思了片刻繼續看下去: 「孩子,報仇,訪凶,謀而後動,珍惜你的生命,記住,不能安逞匹夫之勇,如你遭遇三長兩短,南宮氏一脈,將自你而斷,血仇也將永沉海底。母李鬱藝手字」 宮仇掩上了紙卷,他沒有流淚,仇與恨充滿了他的心胸,他細細地咀嚼著他母親遺留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細節…… 遺書中指出偽仇家,有「金劍盟」,「一老」、「二仙」、「三狐」,除了「金劍盟」之外,其餘的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當年參與血案的仇人近百,這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奸殺母親的兇手是誰呢?當然很可能是當年仇家之一。 下半部「一元寶籙」,到底落入誰的手中? 何二嬸的生死下落如何? 這些問題,攪得他昏亂,暈眩,思緒如麻。 他倚在墓側,度過了漫長而心碎的一夜。 天亮了,略帶寒意的晨風,吹得他頭腦清新,於是,他有了一個決定,索仇,訪凶,就已知的仇家,去追索未知的仇家。 謀而後動,不妄逞匹夫之勇。 這是母親的遺訓,以他的性格,很難辦到,然而他必須這樣做。 他把那紙卷毀了,然後藏好那柄「金劍副令」,叩別母墓,疾馳出山。 首先,他想到的是拜兄「辣手書生徐陵」,也許能從他口中探聽出一些仇人的形跡,再一方面,他必須把那邢玉嬌的訊息傳給他。 於是—— 他取道直奔「青衣幫」碩果僅存的秘密分舵。 亂山環列之中,現出一座幽深的峽谷。 谷口,巍然怔立著一個風標絕世的青衫書生。 他,正是專程馳來會唔拜兄「辣手書生徐陵」的宮仇。 宮仇望著那罕無人跡的谷口,心裡不禁疑雲重重,忐忑不已,這裡是「青衣幫」被摧毀之後,所遺留的唯一秘密基地,他記得上次來時,暗樁密佈,警戒森嚴。而現在,卻寂靜如死。 若非易地重遷,必是發生了意外。 愕立了一陣之後,舉步便朝谷内欺去。 甫入谷口,暗影中突地傳來一聲輕喝:「什麼人?」 宮夥心頭一松,暗忖,是自己多疑了,當下照著上次「飛天蝙蝠胡靖」所應答的暗語道: 「頭頂一柱香!」 那聲音又道:「以何為證?」 宮仇毫不猶豫地道:「青腰帶三疊!」 「請進!」 宮仇一彈身,朝進奔去,約莫裡許,只見數條人影,橫欄道中,急忙刹住身形,一看,穀道居中,放著一張白木桌子,桌上擺了一把酒壺,數隻酒杯,四個凶神也似的大漢,一字式站在桌前,他不由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 四大漢乍見宮仇之面,似乎吃驚不小,那為首的粗聲道:「報名!」 宮仇大是愕然,心想,自己上次來時,一身村俗打扮,現在裝束改變,而且時隔兩年,難怪對方認不出自己了,當下微微一笑道:「在下宮仇,與貴幫主八拜為交……」 四大漢登對面色大變,那為首的駭然驚呼道:「什麼,你……宮仇?」 宮仇大感惜愕,對方的神態令人費解,為什麼自己報名之後,會使對方驚駭如此,「青衣幫」殘存幫徒不多,拜見曾經關照所屬自己與他之間的關係,在任何情況之下,聽命自己…… 為首的大漢立時換過一副勉強的笑臉,深深一禮道:「少俠請恕小的失禮!」 「貴幫主在嗎?」 「現在壇中。」 「煩帶路!」 那大漢顯得有些慌亂地拿起酒壺,滿斟了一杯,雙手捧上道:「請少俠先飲一杯宣慰酒!」 宮仇一怔神,道:「宣慰酒?」 「是的,這是牧幫主新近所立的規矩,凡幫中弟子出勤回谷,都得先飲一杯,以示宣慰之意!」 「哦!可是……」 「少俠……」 「在下並非幫中弟子,這宣慰之酒愧不敢領!」 大漢面上一熱,訕訕地放回酒杯,道:「如此,請隨小的來!」話聲中,向旁邊另一大漢擺頭道:「胡標,你先一步進去稟報幫主,宮少俠駕到!」 那大漢頷了頷首,彈身朝谷内疾馳而去,看身手竟是不弱。 宮仇隨在這為首的大漢之後,緩緩而行。 顧盼之間,石屋在望。 「辣手書生徐陵」已迎了出來,大漢躬身而退。 宮仇喜孜孜地上前一揖,道:「大哥,久違了!」 「辣手書生」笑了一笑,並不開口,一把拉住宮仇的手,向屋內走去。 宮仇下意識地感到拜兄神情似乎有些異樣,當時也不便相詢,兩人手牽手的走入屋中,宮仇正待啟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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