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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東方白回進房裡,還沒開口,卓永年從炕床上半坐起身道:「走吧,借此熟悉一下山區也好,別忘記我們是做什麼來的,說話要謹慎,不該說的就別說,水寶是自己人,但口沒遮攔,這你明白了麼?」

  「明白了。」

  「那你就跟她去吧!」

  東方白結束了一下衣服,帶上劍,步出門來。

  「道爺沒反對?」

  「我師父答應了!」

  「那好,走!」

  到了前院食堂,有的客人在用早膳,有的在忙著起程上路,水二娘已坐在櫃上,看見兩人走來,笑眯起眼。

  「小寶,記住別野得過份!」

  「娘,不會的。」

  「小黑還沒吃早點?」

  「我也還沒吃,帶得有,我們路上吃。」伸手拉了東方白一把道:「我們走!」

  「二娘,我們走了!」東方白不忘禮教。

  「小黑,小寶很任性,你年紀比她大,別一切都依著她,小心些,我把她交給你了!」水二娘一方面是天下父母心,叮嚀免不了,另方面也是話中有話。

  「二娘,我會照顧本姑娘的。」

  出了店門,兩匹馬已備好,由小二牽著,一匹馬青,一匹棗紅,兩匹都很雄健,馬鞍上捎了弓刀毛氈等物。

  小二把棗騮的韁繩交給水寶,不用說青馬是東方白的了。

  東方白自動接過馬韁,在馬頸上拍了拍,撫摸了幾下,馬兒引頸發出一聲長嘶,然後咻咻地在東方白身上聞了一陣,像是要認識一下新的騎主。

  兩人上了馬,水寶當先縱轡,穿過清冷的大街,出城,直朝山區馳去,清晨的山景一片迷蒙,霧濃露重,空氣倒是清新無比。

  水寶興致極高,放馬疾馳,還不仕揮舞鞭兒,東方白緊跟其後,情緒也隨之豪邁起來。

  兩騎馬風馳電掣,意態飛楊。

  朝陽驅散了晨霧,遠山近樹明朗起來,村舍聚落冒起了炊煙,晨鴉噪空,林鳥爭鳴,整個的大地活躍了。

  到了入山的地方,兩人勒馬離鞍。

  「這一程跑得痛快!」水寶整理了一下散發。

  「的確痛快,我很久沒上過馬背了!」東方白附和。

  「再進去就是山路,沒得跑了。」

  「那就慢騎吧。」

  「小黑哥,我們用早點,讓馬兒也啃幾口露水草。」

  「好!」東方白笑笑,他的確很開心。

  水寶從鞍袋取出尚有餘溫的食物,兩人就路邊石上坐下,啃嚼起來,此刻的情景,就像一雙無猜的情侶在郊遊,可惜一黑一白很不相配,在別人眼中,東方白似乎是水寶的下人,當然,當事人是沒有這種感覺的。

  「水寶,你那位表哥怎不陪你打獵?」

  「我不喜歡他。」

  「為什麼?」

  「文謅謅像個女人。」

  「噢!」東方白不知如何措辭,吃了幾口才道:「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這有什麼稀奇,走江湖的人天天在看不同的人,就像我看來往不息的客人,似曾相識的可多了。」

  這話不無道理,東方白點點頭。

  「小黑哥,你吃醋麼?」水寶挑起了眉毛。

  「吃醋……什麼意思?」

  「我那表哥長得比你俊。」這句話顯示她胸無城府,而且很大膽,一個少女對一個初識的男人說這種話,的確是少見的坦率。

  東方白心頭一蕩,她先表示不喜歡她表哥,又問自己是否吃醋,用心是什麼?

  轉念一想,自己必須堅守立場和原則,絕對不能被一個小女子左右了情緒。

  「哈哈,吃醋!我憑什麼?又為什麼?」

  「憑你是男人!」水寶偏起頭,一副天真的樣子。

  東方白心頭又是一動,暗忖:「憑自己目前這副德行,難道會是她心目中喜歡的男人?這絕無可能,她是任性而非輕佻,從她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但這種情況不能讓它發展下去,撇開此行的目的不談,單就自己本身的立場而言,也不可以牽扯兒女之情,目前最好應付辦法是裝渾。」

  心念之間他又打了個哈哈,道:「難道我會是女人?」

  「不,我是說你們男人在這種情形下都會吃醋。」

  「你錯了。」

  「為什麼?」

  「真正會,真正喜歡吃醋的是女人。」

  「也有道理,不過我還沒吃過醋。」

  「也許是你沒碰到!」

  「小黑哥,你要讓我碰到麼?」水汪江的大眼飄閃出一種異樣的光影,說得通俗些,那是少女恩春的表徵。

  東方白心頭一凜,不能再繞著話題了,要是她真有那麼點意思,就此纏夾下去,那後果就很嚴重了,自己是準備裝渾的,為什麼還要退下去。

  「水寶,別盡說笑話了我們吃完上路。」

  「你認為這是笑話?」

  「本來就是!」

  「哼!」水寶白了東方白一眼,拿起水壺,拔牙塞子湊過去道:「小(讀書論壇)黑哥,喝水,這水是老遠汲來的岩漿水,我娘用來泡茶的,嘗嘗著,跟一般井水河水不一樣。」

  壺口已碰到他的嘴,她是要喂他。

  東方白用手去接,卻被她扒開,沒奈何只好就著喝。

  水是生水,沒燒過,的確是芳甘冷冽。

  「冷水還不就是冷水!」東方白故意裝傻。

  「哼!豬八戒吃人參果。」水寶噘了噘嘴。

  東方白笑笑沒開口。

  水寶似乎興味索然,冷冷地道:「我們走!」

  兩人起身,水寶把水壺掛回馬背,正待上馬……

  就在此刻,兩騎馬遙遙馳來,速度快得驚人,顧盼之間便臨切近,水寶扭頭一看,一張臉突然拉了下來,急聲道:「我們快上馬走!」

  東方白還來不及反應,兩騎馬已擦身而過,沖出數丈,唏津津一陣急嘶,勒了回頭,雙雙下轉,步了過來。

  東方白一看,心頭突地一沉,知道一定要出事,兩人之一是昨晚在店裡鬧事的「野豹子」,另一個是面色薑黃的錦衣人,年紀在二十出頭之間,想來便是昨晚野豹子口中的公子了,其貌不揚,加上那種臉色,一看就讓人不舒服。

  兩人停步在八尺之外。

  水寶的粉腮沉得像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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