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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道長!」周大慶又抱拳,道:「病人是位坤道,而且是未出閣的大閨女,不便抬著來就醫,所以敝上特別命區區來見道長,煩請道長開一藥方。」

  東方白暗自嘀咕,卓永年是冒牌貨,能開藥方麼?

  「開藥方?」

  「是!」

  「本道爺學的並非正宗歧黃,從來不開藥方,只配用藥。」卓永年一口推淨。

  「不,道爺開過的……」

  「你說什麼?」卓永年橫眉瞪眼。

  「道爺!」周大慶笑了笑道:「尊駕是否記得十多年前,在洛陽有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夫人得了一種怪病,群醫束手,碰巧道爺路過洛陽,開了一紙偏方,結果那位夫人霍然回春,藥方的代價是五十兩黃金,現下的病人得的是同樣怪病,所以請道爺開同樣藥方,代價當然也是一樣,分文不少。」

  「本道爺看過的病人何止千百,治不了那麼多!」

  東方白暗暗著急,如果開不出藥方非露底不可。

  「道行應該記得的。」

  「這是什麼話?」卓永年拍了下桌子。

  「那班醫案曾經引起不小的風波,因為求醫的是當時名震江湖巨擘」陰陽秀士「李恩凡,而且先用的是強迫手段,道爺不應該忘記。」

  「砰」然一聲,桌上的杯碟全跳了起來,卓永年手按桌面,直吹鬍子,好半晌才道:「提起這樁事本道爺就生氣,怎麼,你家主人也是『陰陽秀士』?」

  「當然不是,區區奉命以禮求方。」周大慶躬了下身。

  「如果本道爺不開呢?」

  「醫家有割股之心,請道長俯允。」

  卓永年默然了片刻,道:「說了半天,你主人到底是誰?」

  「是位致仕的禦史,埋名隱居,恕不便提及。」

  「嗯!」卓永年面色和緩下來,悠悠地道:「埋名隱居,想來是位清官,本道爺破一次例,你到櫃上去借筆墨來。」

  「好!」周大慶轉身出房。

  東方白迫不及待地悄聲道:「老哥,你真能……」

  卓永年咧嘴一笑道:「這是運氣,老夫看承!」

  說完,立即起身爬上炕,打開篋子,匆忙地翻出一本發黃的小冊子翻到其中一頁,點著頭,口裡念念有詞,只一忽兒工夫,天井傳來腳步聲,他忙收起小冊子,正經八百坐回原位。

  周大慶帶來了筆硯還有一張素箋,放在桌上。

  東方白根本猜不透卓永年在弄什麼(瀟湘掃描,黑色快車OCR)玄虛,但他是徒兒身份,不能坐著不動,忙把桌上的杯碟挪出一角空,端正筆硯,鋪好紙箋。

  卓永年煞有介事地執筆添墨,閉目冥思了一陣,然後振筆疾書,很俐落地開完了藥方,放下筆,點點頭。

  周大慶立即從懷中取出一包重甸甸的東西,放在桌上,解開,燈光下一片語國黃澄,是十個金錠子。

  「道爺,這是點敬意!」

  「唔!好,本道爺就收下!」說完,把藥方拿起來,吹了幾口氣,遞與周大慶道:「墨瀋未幹,別弄汙了!」

  「是,道長,謝啦!」抱拳、閃目,告辭離去。

  卓眾年整理了一下杯碟,倒了杯酒,一口喝幹,長長透了口氣,按了一下額頭道:「好險!」

  「什麼好險?」東方白緊張地問。

  「你知道姓周的來意麼?」卓永年反問。

  「他不是來求藥方的麼?」

  「見他的大頭鬼,他是奉命來盤底的,目的是要證明我是否真的『百草道人』,他一進門我就知道。」

  「是怎麼看出來的叫

  「首先,小二在角門處擋他的駕,故意大聲嚷嚷,這是一種默契,表示來人有問題,等照了面,我一眼便認出他是關洛道上出名的職業殺手『冷血無情刀』,江湖上一般同道僅知其號而不知他的姓名來路。」

  「哦!冷血無情刀,是聽說過有這麼個惡煞,為什麼要來盤底?」

  「你想想也該明白,這裡是他們的大門。」

  「他們……是指……」

  「乾坤教,放鬼火的。」頓了頓,補充說道:「門禁重地,當然不容許生人接近,所以才來上這一手。」

  「可是我奇怪……」

  「奇怪什麼?」

  「他要的藥方……」

  「嗨!這就是我額手稱慶的地方,要不是事出湊巧,這一下非砸鍋不可。」歪過上身,口對著東方白耳朵,用極低的聲音道:「告訴你一樁只有老哥我一個人知道的武林秘辛,『百草道人』已經不在人世……」

  「噢!」東方白大感興趣。

  「他的死因很離奇。」

  「如何離奇法?」

  「五年前,我因為代好友西門鈞偵辦一件公害進入幕阜山,無意中發現他結廬的地方,是一個人跡罕至的隱秘所在,發現他奄奄一息,與死神作最後的掙扎,追問之下,才知道他為了研究一個配方,親嘗一種不為人知的毒草,結果中了劇毒而不能解,我當然更無能為力,他托我料理後事,並把他一生精研記載的方集遺贈,這就是我也能懂得一些藥性的原因。遺物中有本小冊子,記載有他行醫生涯中一些特殊的醫案。我看過兒遍,留有印象……」

  「我明白了,『冷血無情刀』所說的『陰陽秀士』李恩凡的夫人愈怪病的方子也正巧有記載,你照抄一遍……」

  「對,不但照抄,字跡也摹仿老道的。」

  「對方證明了什麼?」

  「非『百草道人』本身,無人開得出同樣藥方。」

  「對方又何以知道這回事,又如何比對?」

  「這不難判斷,『冷血無情刀』與『陰陽秀士』是一路的,所以才想出這點子來試探我的真假,准是如此!」

  「那周大慶所說的什麼致仕禦史是胡謅的了?」

  「當然是鬼話。」

  「我想到了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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