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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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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算是朋友,也可以說不相干。」 「你為她捨命?」 「道義!」 「跟老夫別談道義!」 東方白默然,他無法預測後果是什麼,再出手已經嫌遲而且得手的成算也幾乎等於零。為公主小玲捨命,他覺得多少有些可笑,但並不後悔,這是武士有所為與有所不為的大原則,他起初如果不答應,原本可以不來。 「你知道你錯在何處?」 「下不了狠手!」 「你該知道除非不出手,出手絕不容犯錯。」 「知道!」 「為何明知故犯?」 「原則!」 「你後悔麼?」 「不後悔。」 「好小子,你是逼老夫破例。」說著,從衣襟裡摸出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倒了一粒丸子在手裡,再把瓶子塞好放回懷中道:「丹中之丹,專解毒中之毒,拿去!」 說著抬手投出,很小,只一粒黃豆大。 東方白接在手中,反而呆了,他想不到是這樣結局。 「立即出山,不要耽延,趁老夫還沒改變主意!」說完一晃而沒,快得仿佛是原地根本就沒有人。 東方白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意制中今晚非毀在三恨先生手下不可,怪人,心意難測,的確是與眾不同。 他收了劍,正在考慮這粒以生命換來的靈丹該如何收藏,要是不小心失落了,那才是全功盡棄,悔之莫及。 望著手掌心裡這粒豆大丸子,心裡感到莫大的欣快,毫無把握的一次任務,居然順利完成了,犯險算有了代價,能挽回公主小玲一命,等於是與坤甯宮建立了一層特別關係,今後對不為老人有所求時再減少許多阻力。 他又想到此次桐柏山之行,卓永年和鐵杖姥姥曾有秘密協定,而卓永年卻不肯透露協定內容,僅僅說了兩句令人困惑的話「一年之後視情況而定……絕對是好事」,什麼好事? 與自己有關麼? 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 不期然地他又想到最近有幾次公主小玲望自己時那種異樣的眼神,這當中有什麼蹊蹺?那眼神究竟代表什麼? 心念又回到藥丸的收藏,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把丸子塞在腰帶裡,不管發生虧什麼情況都很穩妥。 他正要解開腰帶…… 一個人的投影折映在岩石上,距離近得就在身前。 三恨先生改變了主意去而複返麼? 東方白心頭驀地一緊,抬頭看去,身前不到八尺之處站著一個人,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月光下目如冷電。 這幽靈般現身的並非三恨先生,但年紀仿佛,身材稍高,一襲土布衫曳在腰間,國字臉,短須,臉孔板用像岩石,像是欠了他二百兩銀子沒還。 荒山,月夜,此人是何方神聖? 「請教閣下……」東方白沉凝地開口。 「不必問!」聲音冷得不帶人味。 「有何指教?」東方白力持冷靜。 「當然有所教於你。」口氣近乎狂妄。 「請說?」突兀的情況,東方白儘量心平氣和。 「你可以自了,平平靜靜長眠深山!」 「……」東方白愕住了,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平白無故要自己自了,天底下居然有這等怪事,簡直是匪夷所思? 怔了片刻之後,他不自禁地笑了笑,是氣怒皆非的笑道:「閣下要在下自了?」 「一點不錯!」 「為什麼?」 「免得你再害別人。」 「在下……害別人?」東方白更加莫明其妙地,心想,莫非自己碰上了瘋子,可是看上去對方並不像瘋子。 「對!」怪人一本正經。 「閣下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 「明白不過!」 「沒有中邪?」 「放屁!」 「在下認為閣下才真的在放屁!」東方白氣不過。 「好小子,你要是不自了便會後悔無及。」 「自了容易,不過是舉手之勞。」東方白憋住氣,表面上仍是神色自若道:「閣下還真長的像個人,何不把話說明白些。」 「剛才給你藥的是誰?」 「三恨先生!」東方白遲疑了一下才說。 「你確知他是三恨先生?」 「這……」東方白不由一怔,這怪人話中有話。 「你確知他給你的是解藥?」 「……」東方白更加驚震莫名,的確,傳言中三恨先生是個正邪不分的人物,他給的是否真正解藥大成問題,可是這怪人橫岔一枝又是什麼意思呢? 看樣子他早已隱在暗中,經過的情形全入了眼,進了耳。 「難道……會是毒藥?」 「比毒藥更毒。」斷然的口吻。 東方白心頭大震,桃眉瞪眼,他無法再從容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不等於替公主小玲求了道催命符? 「閣下怎麼知道?」 「我為什麼不知道?」語氣之怪簡直無法形容。 「三恨先生真的這麼邪門?」 「廢話少說,你趕快自了,我忝為山主,會替你料理後事,你要是帶藥回去,你便不能平靜地死,還要導致天下大亂,說不定還要賠上好幾條命。」 這幾句話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東方白心頭已起了凜然之感,怪人出現不是偶然,非要把事情弄明白不可。本來以為任務順利完成,想不到橫裡又岔出一 ,使情況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的確是做夢也估不到。 「他……不是三恨先生?」 「根本不是!」 東方白一震之後,腦海裡突然一亮,剛剛怪人自承忝為山主,莫非他才是……心念之中,脫口道:「前輩就是三恨先生?」 「什麼前輩,老夫還不想這麼早死,稱先生!」 「是,先生!」東方白長身一揖,心裡一陣激動,情緒再無法平衡,現在他面對真正怪物,結果很難逆料。 「現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不過……」 「不過什麼?」 「先生既然早在暗中看清一切,何以任冒充者從容而遁?」 「那不幹我事,我懶得勞動。」 這種回答令人啼笑皆非,自已被人冒充,卻說不幹已事,如果因這假藥丸而引起嚴重後果,他能置身事外? 既然認定不幹已事,偏偏又要現身干預,怪大概就是怪在此處,其言行完全不可以用常情來衡斷。 「在下特懇先生賜藥!」 「我要你自了!」 東方白幾乎想笑。 「在下有自了的理由麼?」 「有,剛剛說過了。」 「在下卻認為毫無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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