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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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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倒是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 鐵杖姥姥眼睛一亮。 卓永年上前低語了幾句,聲音太低,東方白聽不到,只見鐵杖姥姥搖頭又擺手,看也知道她沒有接納這建議。 「辦不到,老身無法答應。」 「那就恕老夫無能為力了。」 鐵杖姥姥皺眉苦想了半刻,沉重地一點頭。 「好,老身作主應承,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 「一年之內如有變化,這承諾就算取消,一年之後要是情況正常,老身負責促使諾言兌現,如何?」 「這……還能有什麼變化?」 「現在恕老身無法奉告。」 「好,一言為定!」 卓永年點了點。 「卓大俠,老身先代夫人向你致謝!」 「這倒是不必!」 「一切重托了!」 「老夫盡力而為。」 卓永年對鐵杖姥姥作了什麼建議東方白無從忖測,鐵杖姥姥所提的條件當然是針對卓永年的建議,東方白一樣無法猜想,但有一點可以依理而斷的是卓永年已經答應為公主小玲求藥,他倒是滿古道熱腸的。 「老身告辭!」 「請!」 鐵杖姥姥轉身飄然而去。 卓永年目送鐵杖姥姥去遠,然後面向東方白隱身的山石撚須笑了笑,開口道:「老弟,你可以出來了!」 東方白現身出來,卓永年迎前數步,雙方對立,卓永年又道:「老弟,你怎不在洞裡好好養傷,出來則甚?」 東方白把自己被誘出洞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麼說,黑蝙蝠的身份已經獲得確定?」 「沒錯,只是仍然戴著面具,不見其真面目。」 「那無關緊要,只要把他認定,現形是時間問題。眼前最棘手的足他得到了你的天絲寶衣,如虎添翼。」 「再說吧,老哥入谷的結果如何?」 「已經見到了『不為老人』,該說的也說了。」 卓永年沒進一步說明,東方白自然也不便追問。 「老哥跟鐵杖姥姥約定了什麼?」 東方白轉了話題。 「煩老弟跑一趟桐柏!」卓永年笑著說。 「什麼?小弟我……」 東方白大為意外。 「狐精」就是狐精,詭詐超人一等,他跟鐵杖姥姥成立了秘密約定,而跑腿的卻是別人,東方白不禁又氣又火。 「老弟!」卓永年先笑笑,然後一本正經地道:「你先別火,聽老哥我說,這並非是慷人之慨,而是這檔事非老弟莫辦,老弟生就是俠肝義膽,想來不願坐視公主小玲玉殞香銷,救人救徹底對不對?」 「老哥不必給小弟戴高帽子,自己為問不去?」 「這是有理由的……」卓水年不疾不徐。 「什麼理由?」東方白心火很旺。 「最重要的理由是老哥我不能對黑蝙蝠和蔔雲峰這兩個兔崽子放鬆半步。如果被他倆溜了,你的失物得不回,我的心思了不了。其次的理由是我的江湖氣太濃,犯了『三恨先生』的大忌,絕對成不了事。」 「小弟也是江湖人?」 「對,不過其中有差別。」 「老哥跟鐵杖姥姥有何約定?」 「老弟諒來已經聽到,這約定要等一年之後才能兌現,如果事情起了變化,約定便取消,事關別人隱私不便透露,我只能說一句,絕對是好事。」 東方白一頭玄霧,但火氣已下降了些。 「老弟!」卓永年接著說,態度顯得很誠懇道:「你的天絲寶衣包在我身上,你得承認一點,對付黑蝙蝠和蔔雲峰這等人物,老哥我比較管用,他倆逃不出我布的網,但這網必須我親自收放控制,別人代不了勞。同時,他倆先後出現徐家集聯上了手,定有特殊目的,又碰上了少林寺這樁公案,刨根究底有其必要,老弟以為然否?」 東方白心裡急急盤算,卓永年說的不無道理,而且自已對公主小玲的毒傷事實上無意坐視不理,自己要辦的大事關鍵在「不為老人」身上,而「不為老人」與「坤甯宮」關係密切,救了小玲,對自己的事大有幫助。 「如果小弟徒勞往返呢?」 「以老弟的機智武功,應該可以成事。」 「小弟毫無把握?」 「盡人事吧!」 東方白又作了一番深思。 「小弟對『三恨先生』一無所知?」 「老弟我會盡所知的告訴你。」 「老哥!」東方白忽然想到了一點,劍眉倏地挑了起來道:「放著眼前下毒的人不找而要遠赴桐柏,這不是捨近求遠麼?」 「不,這不叫捨近求遠,而是雙管齊下。」 「怎麼說?」 「老哥我和鐵杖姥姥不會笨到連這點都沒想到。下毒的人當然能解毒,但要逮到黑蝙蝠不容易,中毒的人可不能慢慢等,逮他的行動當然是全力進行。『三恨先生』方面卻是指日可待的,所以叫雙管齊下。」 「噢!這麼說……桐柏之行省不了?」 「當然,不但省不了,並且還要儘量快。」 「好吧!小弟就走上一遭。」 這時,一條淡淡的人影從不遠之處一現而隱,兩人懵然未覺。 日夜兼程,能騎馬的路段便以快馬代步,第三天過午,東方白來到了桐柏山下,打尖稍歇之後,立即入山。 桐柏山雖非了不起的窮山惡嶺,但也險峻荒涼。 照卓永年提示的線索,東方白直奔山左叢穀。 谷裡套穀,間雜著重澗疊瀑,再加上原始莽林的纏裹,形成了險(山虛弋)而帶恐怖氣氛的境區,置身其間,人變得非常的渺小,饒你本領通天,功參造化,在大自然中,也只不過是萬物之中優於他物的一物而已。 東方白越澗渡穀,攀岩跨峰,忽上忽下,回繞出沒,始終就找不到卓永年所說的標誌虎頭岩——形如踞虎。 半個白天耗去了,一無所獲。 山裡天黑得早,日頭一落,陰嵐四合,猿啼狼嗥,加上早發的梟鳴,譜成了恐怖的樂章,令人心悸神搖。 夜幕很快地垂落,山石林木變成了巍巍巨影。 夜晚,當然無法再在荒山絕穀之中找人,東方白想到該找個過夜的地方。現在,他置在一道斜度極大的山澗半腰,翻騰急瀉的潤水發出震耳驚心的可怕聲音,白天不怎麼樣,夜晚便不同了,真令你六神無主。 過夜,當然是要選在高處,才能避免蛇蟲的驚擾。 打量了一下形勢,他登上澗頂。 頂上,一片平林,然後又是一峰聳起,平林的側方岩石崢嶸,星羅棋佈,這是個理想的露宿地方,於是地奔了過去,岩石之間形成了許多淺穴,他撿了個平滑乾淨背風的淺穴停了下來。 這淺穴已臨峰邊,下方一道窄窄的峰背,連通到另一峰。 鑽進淺穴,躺下,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後閉目養神。 連日的奔波說來也相當疲累,他儘量掏空心事,什麼也不去想,一切等天明再打理,不久之後朦朧入了夢鄉。 冷硬的岩石,沒有鋪陳,沒有枕頭,但他睡得很熟。 在東方白沉睡中,一條鬼魅似的人影幽然出現洞口外兩丈處的一方怪石邊,晶亮的眼睛定視著淺淺的石穴,手揚起又放下,如此一連三次,他似乎想出手而委決不下,最後,他像是改變了主意,坐上了怪石。 月出東山,冷清的銀輝照亮了石林,奇形怪狀的岩石加上投影,交織成了一幅詭異而帶恐怖意味的圖畫。 東方白醒來,坐起。 久睡後睜眼的月光分外明亮。 目光溜轉之下,他發現了怪石上的人影,登時心頭一震,荒山空寂,又是夜晚,這現身的定是「三恨先生」無疑。 不由睡意全消,精神大振,正愁找不到人,而人卻主動現身,這實在太好了,他起身出洞,站在洞口。 石上人背向而坐,看不到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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