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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鐵杖姥姥從懷中摸出一個葫蘆形的小瓷瓶遞給卓永年道:「這是本宮特製的『回元丹』,對他可能有用。」

  卓永年伸手接過,目芒閃了閃道:「公主大事已無妨,但還需要調養,快送她回去,別的以後再說。」

  公主小玲的嬌軀還在晃動,似乎相當虛弱。

  鐵杖姥姥皺眉道:「東方白呢?」

  卓水年道:「老夫自會料理!」

  鐵杖姥姥望望東方白又望望公主小玲,搖搖頭,抬手示意離開。

  竹青與梅芳架扶著公主小玲緩緩舉步……

  山洞裡陰涼得沁著寒意,十分幽暗,但透過遮掩洞口的藤蘿枝葉,可以看到洞外正是豔陽高照時分。

  這洞穴像個橫放的酒甕,洞腹較寬,可以讓人橫躺,洞口僅能容一個人弓身出入,現在,東方白正倚洞壁而坐,「狐精」卓永年斜在一側。

  「老哥,小弟我已經昏迷了三天?」

  「不錯,總算撿回了老命!」

  「公主小玲為何要出手?」

  「這不能怪她,她剛醒過來,神志還不十分清醒,忽然發現胸衣已被解開,一個大姑娘本能上會有這反應。」

  「唔!」東方白苦苦一笑,回想起伸手入她襖內的那一份感受,臉上又不由發起燒來,那是男人絕對不能碰的地方,自己卻公然撫貼了那麼久,雖說是為了救人,畢竟是肌膚相親,公主小玲會怎麼想?今後……

  今後會怎樣,他不敢深想。

  「嗨!真是他媽的,想不到……」

  「想不到什麼?」

  「老哥我背著『天下第一神偷』的招牌在江湖上闖蕩了大半輩子,竟然吃虧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小子手裡,想起來實在窩囊。」

  「老哥,想開些,反正是要面對事實的!」

  「想不開只好上吊!」

  「對了,老哥是怎麼到場的?」

  卓永年深深喘了口大氣。

  「我為了去踩一條重要的線,所以要你先到山裡來探查一下坤甯宮弟子所發現的可疑人物究竟是什麼行情。結果線索證明『黑蝙蝠』的確已朝這條路來,可是沒了下文。我折回這邊來準備會合你,進了林子發現那小娘們已被媚藥所制,眼看就要失身,你正好來到插上手,後來那臭小子挾持那小娘們要脅你,老哥我正要現身,卻聽見了斑鳩叫的暗號,那臭小子聞聲急溜,我立即追去……」

  「結果呢?」

  「窩囊就在被他兔脫了。」

  「小弟我知道他暗中示警的同夥是誰。」

  「誰?」

  「蔔雲峰!」

  「什麼?」卓永年驚震得蹦了起來,腦袋差點撞上洞頂,忙用手一撐落回地面,栗聲道:「你說蔔雲峰?」

  「對,是他!」

  「他不是墜岩了嗎?」卓永年的雙眼在暗洞中閃光。

  「不錯,他沒死,巧被穀底藏身之人所救。」

  「穀底人是誰?」

  「不為老人。」

  卓永年張大了嘴,僵住,連「啊!」都沒啊出來,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奇詭難信的怪事,把他給震懾住了。

  東方白把見可疑人影而入谷的經過說了出來。

  卓永年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近乎可怖。

  「竟有這麼巧的事,哼!卜雲峰必須死,黑蝙蝠也必須死,否則無以慰老友在天之靈,老哥我將不擇任何手段,非追魂索命不可……」

  咬咬牙,突地雙拍地面道:「我想到了,現在想通了,准沒錯。」

  「老哥想到了什麼?」東方白也被攪得有些心驚。

  「那搶東西,騙大還丹,企圖污辱公主小玲的便是黑蝙蝠那兔崽子!」

  「這……老哥不是說黑蝙蝠長得一表人材,風度不輸于蔔雲峰,而……」

  「老弟,你聽著,那兔崽子一副死人相,目光卻很靈活?」

  「對!」

  「你沒想到他戴了面具?」

  「啊!」東方白也想到了。

  「那兔崽子挨得起掌指不會受傷?」

  「唔!」

  「他身上穿了從你手裡搶去的『天絲寶衣』!」

  「照啊!」東方白大叫一聲,挺起腰,「哎!」地一聲,又靠了回去,但身軀卻激動得抖個不住,兩隻眼也瞪得滾圓。

  「老弟,你不能激動,你的傷還沒復原,明白了真相一切使好辦了,這兩個兔崽子鑽天入地也逃不了的。」

  東方白急促地喘息。

  「老弟,你好好歇著養息,事不急在一時,這裡很隱秘,也很安全,老哥我要入谷去見見『不為老人』!」

  「現在麼?」

  「對,現在!」

  「小弟我想請教一下不為老前輩,何以會是少林叛……」

  「回頭再說……」卓永年已站起身來,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道:「實際上老哥我所知不多,這是樁武林秘辛!」

  「那老哥您就去吧!」

  「好!老弟你安心歇著!」

  說著,舉步出洞,到了用外,把遮洞的藤蔓擺弄了一番,然後在草叢裡靜伏了一陣,見沒有任何可疑的事物異象,這才彈身離去。

  淡雅整潔的臥室,沒帶一般閨房的脂粉氣息。

  公主小玲坐在梳粧檯前,手托香腮,面對菱花鏡,眉微蹙,口緊閉,似有無限心事。鏡中的她清減了,她到底為誰消瘦?一向開朗而稍嫌任性的她,現在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女兒本態,原來的颯爽英姿似乎已從她身上消失。

  「唉!」一聲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輕歎。

  一個面帶慈樣的貴婦出現在她身後,她應該在鏡中發現,然而她一動不動,他只是茫然望著鏡中的自己。

  來的是坤甯夫人。

  「孩子,你為什麼想不開?」微帶責備的意味,但又有著愛憐與勸慰的成份,天下慈母心,沒有任何例外。

  小玲沒開口,臉上浮起一抹淒苦。

  「孩子!」一隻手撫上了小玲的肩頭道:「你一向提得起,放得下,你不能軟弱,否則如何挑這重擔?江潮兒女,只要光明磊落,何必斤斤於世俗的小節,況且……」

  「娘您不知道!」小玲終於開了口。

  「娘就是不明白。那你就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咬咬下唇,似乎強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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