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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鐵杖姥姥說得很誠懇,而且情在理中,東方白無法堅持,同時剛剛要不是她適時阻止了青衣少女的行動,自己已經突岩失足,如果她心存惡意,根本就不必阻止,心念之中,他的手離開了長劍,目光仍不離公主小玲。

  「姥姥,您這麼做……」

  公主小玲並不服氣。

  「公主,老身自信處置很恰當。」

  「捨近求遠?」

  「不,穩紮穩打,欲速則不達,絲毫錯失便會賁事,在敵我情況未明之前,草率的行動便會打草驚蛇。」

  她倆說的東方白當然聽不懂。

  公主小玲長長吐口氣,放下了手掌。

  「東方白!」鐵杖姥姥抬了抬手道:「你可以走了,如果老身方面有了祝姑娘的消息會馬上通知你!」

  緊張的情緒鬆弛下來,東方白腿傷的痛感又告恢復,他要離開,當然是循原路,但這突岩是前傾懸空的,一腿不便,身法施展便受限制,如果不巧失足,勢將丟人現眼,但又不能要求對方援手,想了想,猛一挫牙。

  「在下告辭!」抱抱拳,轉身,跨步到突苦邊沿,單腳用力,身形旋起,拔劍,下旋折向石壁,長劍疾插,戳石如腐,幾乎沒及劍柄,身形一沉停住,平貼石壁,另手抓牢岩石,抽劍,然後輕輕落向僅可容足的石隙。

  就這麼一個平時輕而易舉的動作,使他全身冒了汗。

  略事喘息,繼續下行。

  傷腿已呈麻木狀態,雖然不聽使喚影響行動,但疼痛之感已大為減輕,他咬著牙掙扎著向峰下捱去。好不容易到了峰下的林子邊,天色已經昏暗。人也疲累不堪,他選了塊石頭坐下,撩起褲管,檢視傷腿,業已流血腫脹。

  靜謐的空氣突起波動,很微的波動,一般的練武者是無法覺察的,然而東方白卻立生感應,出自本能的動作,沒有恰當的形容詞足以形容其快,連眼都不抬,身形就俯曲之勢扭開,仰面平貼地面,五點精芒離地兩尺呈梅花形閃耀而過,其中一點正貫大石,發出「擦!」地一聲,東方白立起上半身,變為坐姿。

  目光掠處,只見一條模糊的人影自不遠的林木間消失,他自忖追之不及,而且樹林是奇陣,無法入林追人。

  這是瞬間的行動判斷,扭轉頭,他方才坐的石頭上插了一把極其別致的飛刀,他心頭微覺一寒,如果剛才反應稍鈍,非被飛刀刺中不可,是誰蓄意暗算自己?是那批所謂公主手下的女子麼?除了她們應該不會有別人。

  他站起身,拔下釘在石上的飛刀。

  飛刀,也許不叫飛刀,他從來沒見過這種形似刀而不是刀的古怪暗器,長三寸,寬約一寸,中間有槽,刃邊斜展如翼,刃尖是箭簇形,比刀身厚重一倍,沒柄。能貫石而不落,顯見是特殊的粗鋼淬煉的。

  他不由暗贊打造者的匠心獨運,這種特殊設計,有準頭,遠射而不帶風聲,勁道十足,殺傷力也強。

  江湖上誰使用這種飛刀?

  他想不出。

  呆了一陣,收起飛刀繼續上路。

  一路之上,思潮起伏,心情相當紊亂,險被飛刀奪命的事他倒不放在心上,江湖人,隨時隨地都可能遭遇這種情況,只是祝彩虹的下落使他極度不安,她先被那幫女子擄走,而後又被第三者劫去,鐵杖姥姥的話應該可信。

  劫人的第三者當然是能自由進出鬼樹林的,他是誰?

  是否是引導自己脫困的神秘客?

  如果是,他應該沒有惡意,說不定祝彩虹現在已安然回到客店。

  心念及此,他急急趕路。

  回到客店,已是二更時分,進房一看,他失望了,祝彩虹沒影子,問題嚴重了,她無論落在誰的手中都有可能發生不幸的事,因為她太美了,連石頭都會動心,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幸,「無腸公子」將何顏立足江湖?

  豪華的臥室門外,向名精悍的武士各據一椅,面前外,亮晃晃的長劍擱在膝頭上。

  「我說李三!」左邊的一個開了口,道:「鼓兒詞裡常說天仙下凡,想不到世間真有這麼標緻的娘們……」

  「嗯!又怎樣?」

  李三側頭向珠簾膘了一眼。

  「要是……嘻!能抱她一下,我張同願意馬上死!」

  「張同,別做你的清秋大夢了,聞她的屁也休想!」

  「嘿!要是能讓我湊近她就是聞聞屁……」

  「算啦!到集子裡爛眼胡那兒去聞銀花的屁吧!」

  「李三,你少損人,銀花那爛貨只夠格應急殺火氣。噯!對了,聽說爛眼胡那兒又添了新鮮貨色,等換了班,咱倆一道去樂上一樂,怎樣?」

  張同吞了泡口水。

  「說歸說,怎麼還不見人來接班?」

  「那不來了?」

  兩名武士手牽手來到,臉色在燈光下泛出緋紅。

  李三和張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收劍入鞘。

  「你兩個滿自在的,接班的時間過了還不知道?」李三瞪了兩人一眼。

  「他媽的,多守一會兒會死人?」其中一個回了腔。

  「你倆灌了馬尿?」張同也瞪眼道:「臉紅得像關公,任務在身時不許喝酒,你倆忘了這條規矩?」

  「陪少幫主唱的,怎麼樣?」另一個接班的偏起頭。

  「荷!」李三扁了扁嘴,道:「陪少幫主喝,面子可不小,依我著啦!趙二虎,八成是你替少幫主牽馬有功,所……」

  「李三,你他媽的說話乾淨些。」趙二虎挑眉。

  「走啦!」

  張同推了李三一把,兩人離去。

  接班的在椅子上坐下。

  「小範!」趙二虎掩口打了個呵欠,道:「聽說房裡這妞兒美如天仙,可惜我沒看到,你……看到了沒有?」

  「還是不看的好,不然晚上會睡不著!」

  「哈!」趙二虎又打個呵欠,晃著腦袋道:「小範,我……好像醉了,少幫主那壇鳥酒……可真是過勁……」

  「我……」小範豎起手掌在眼前晃了晃,盯視著道:「二虎,指又多了一排,不會呀,燒刀子我可以喝上三大碗公,今晚……也不過十來杯,呃!」打了個酒嗝,又道:「真的像是醉了,要是被二娘查到,准有……樂子!」

  ……

  兩個人說著說著頭向椅背靠去,眼睛一闔上再也睜不開來,不一會,鼾聲大作。

  一條人影幽然出現一拐一拐地來到房門邊,斜眼掃了兩人一眼,邪意地笑了笑,趨近房門,掀開珠簾,推了推門,門是朝裡閂著的,他從衣襟裡抽出一把亮晶晶的匕首,以熟練的手法撬開了門,沒發出半點聲音。

  來的,正是少幫主丁繼宗。

  房門開了一條縫,丁繼宗又掏出一隻小銀鶴,鶴嘴對著門縫,拔開嘴塞,一縷淡淡的清煙朝房裡飄去。

  片刻之後,他掩進房中,關上了門。

  燈芯撥得很短,房裡燈光不亮,很柔和。

  錦帳低垂,隱約可見人影。

  丁繼宗拐到床前,掀開帳門。

  睡美人,兩段粉臂露在被外。

  丁繼宗猛吞口水,癡了片刻,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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