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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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蔔雲峰道:「那在下告辭。」 東方白歉意地道:「容後再敘。」 蔔雲峰離去之後,東方白緊急盤算,半個時辰前發生了利劍穿壁那一幕,明擺著祝彩虹的失蹤與她們有關,當時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就事論事,是自己牽累了祝彩虹,非立時把她救出不可,天知道她們怎樣對她…… 森林秘屋應該就是拘禁祝彩虹的場所。 想到森林秘屋,他不由皺起了眉頭,那片林木是一座奇陣,上次脫險是有神秘客在暗中引導,自己對奇門之術是外行,闖進去是自投羅網,根本不必奢談救人,突地,心中靈機一觸,蔔雲峰出現得突兀,莫非他就是…… 他也投在同一店中,對自己的動靜當然明白。 他點出祝彩虹失蹤之謎。 他剛才曾說可有效勞之處? 事實似乎已非常明確,蔔雲峰很可能就是援手自已脫出鬼樹林的神秘客,如果自己現在採取行動,他會暗中伸手麼? 極有可能,雖然他如此做的動機不明,但他既然伸手於先,便不會退縮於後,反正此險是非冒不可。 鬼樹林。 從外表看去,這片林子與任何林子一樣並無絲毫特異之處,由於林裡布了陣勢,迷陷過不少誤入的人,一旦傳揚開來,便變成了鬼樹林,久而久之,鬼樹林自然形成了禁地,再沒人敢胡闖,在徐家集遠近百里婦孺皆知。 東方白強忍著腿傷來到地頭,遠遠停住隱起身形。 整座荒林是一個大陣,無論從任何方位進去,其結果都是一樣,現在他所希望的是對方有人出現,那樣便可以捕捉或是製造機會,但枯立了盞茶時間,荒林漠漠,人蹤杳然,他不能不作慎重的考慮—— 如果再向前逼近,必然會被對方卡哨發覺,一旦形跡暴露,要靈活運用行動的方式便會增加困難。 自己不諳陣勢,寸步難行,如果對方故意不出面答理,而勢又不能貿然胡闖,僵持下去將是非常尷尬之局面。 即使神秘客會插手,自已也不能因人成事,更何況那只是一種想法,與事實是兩回事,同時在光天化日之下,神秘客未必肯自暴行藏。 如何能不經鬼樹林而進人腹地,這是他考慮的重點,然而這是件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因為秘屋是在林中。 抬頭遙望,鬼樹林的一方連接著一脈山巒,不由心中一動,根據印象中的方位判斷,秘屋是靠近山巒的一方,如果由山區一方進入,可能就可以避過奇陣,但如果要選這路線,至少得繞行五裡,而且山區的狀況還是未知之謎。 躊躇良久,覺得舍此已無他途。 於是,他立即下了決心,遙遙迂回朝山區奔去。 半個時辰之後,接近山腳,只見山區綿亙不知多遠,但靠近鬼樹林這一方卻是平地突起,山腰以下是森森林木,與鬼樹林連成一片,山腰以上是巉巉巨岩,草木不生,只偶而有一兩株小樹從岩縫裡斜伸。 毫無疑問,這片與鬼樹林連成一片的山林必然也是奇門陣勢的延伸,既然設防當然不會留這個大缺口。 略作思索之後,他繞向山背方向,開始攀援。 山勢陡峭,加上腿傷,攀登起來份外吃力,平時可以一躍而升的地方,現在必須手足並用,一尺一寸地向上移,爬了一半,業已汗透重衫,受傷的部位疼痛加劇,他攀附在岩石間喘息,信心已呈現動搖,照此情形,即使能勉強上峰,下峰卻成了大問題,何況敵情難料。 喘息了一陣,又繼續上攀。 他覺得愈來愈不濟,一隻傷腿成為極大的阻礙。 天際沒有彩虹,但他仿佛已經看到那璀璨流亮的彩虹,這給他增添了無比的力量,他咬緊牙關奮力向上攀。 腿傷的劇痛似乎已蔓延全身,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肌腱都在痛,然而他的動作沒停止,牙齒幾乎要咬碎。 頭頂出現一塊突岩,伸出壁面約莫兩尺,左右是平滑如鏡的岩壁滑不留手,只有翻上突岩一途,一隻腳不能使力,得靠兩手一足翻升,他蓄足了一口氣,雙手抓牢突岩,腳已是空,正待曲肘振臂上翻…… 精芒乍閃,頭頂上露出了半截劍。 像突然遭受雷須,腦海驟呈空白,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突岩上竟然有人在等著,自己身懸虛空,即使對方不動手,自己也不能支持多久,要是一鬆手,在傷腿不能著力的情況下,勢非摔個骨碎肉糜不可。 「東方白,你這條路選錯了!」 是個女人的聲音。 「……」東方白啞口無言。 「如果斬斷你的手指,你的下場是什麼?」 「……」 東方白依然出不了出,他不能求饒,但又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他現在已經是俎上之肉,只有聽憑宰割的份,他生平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他並不怕死,但這種死法的確太窩囊也太不甘心。 「東方白,你這叫自己找死!」 「未見得!」 他迸出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 「哈哈哈哈,你能飛麼?」 手指頭一陣錐心劇痛,他幾乎鬆手下墜,感覺上是有只腳踏在指頭上,這種痛法簡直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頭頂晃亮的劍尖已收了回去。 的確是選不對路,可想而知,人能攀援的地方當然是設防的,居高臨下,以逸待勞,而且又有天然之險可憑。 可是正面是鬼樹林,自己不諳陣勢,闖進去的話毫無疑問會被生擒活捉,其結果又相差多少? 「東方白,你將要為你殘酷的殺人手段付出代價,現在時辰已經到了,趁你還能開口說話,有遺言交代麼?」 「有!」一個字衝口而出。 「說吧!」 「你們把祝彩虹怎麼了?」 「祝彩虹,你那美如天仙的伴侶……」話鋒頓了頓,才接下去道:「東方白,奇怪,你怎麼會對我問起她來?」 「你們……把她擄了來……」力氣已接不上一句話。 「哦!你已經知道了,不過這時對你已經不關緊要,你已經是將死的人,自顧已經不暇,還能顧及她麼?」 東方白到了不能支持的地步,十個指頭已將不能支持身體的重量,何況還有只腳踏壓在指頭上,只消一鬆手,命運就決定了,彩虹也將隨著生命的消失而消失,知道又如何? 不知道又如何? 踏在手指頭上的腳磨動,奇痛攻心,一隻手松脫,只剩一隻手抓住,絕望籠罩了他,他暗道一聲:「完了!」 就在這生死一瞬之間,一個蒼勁的聲音道:「拉他上來!」 東方白的手指又在滑脫,手腕突被抓住,身軀向下一沉、穩住,然後被拉了上去,在趴臥突岩上的瞬間,他有一種從鬼門關被拉回來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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