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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白不能不問了。

  「你進去就知道。」

  「在下要知道了再進去。」

  「東方白,你怕了麼?」口氣已經很不友善。

  「笑話,怕就不會來了!」

  「那就進去!」

  「哈哈哈哈!」東方白昂起頭,朗笑了一聲,豪雄地道:「別說是一間小屋子,即使是龍潭虎穴,我無腸公子又何懼之有!」

  腳步一提,跨了進去。

  山于外面有月光反射,再加上原本超人的視力,雖然沒燈,但裡面的情況卻看得一清二楚,三開間,左右有房門,正面是長供桌配合八仙桌,兩側各想了兩椅一幾,供果後面是屏帳,此外沒任何擺設。

  東方白兀立在堂屋門內三步之處。

  兩名青衣少女悄然隱了開去。

  裡外一片死寂,氣氛在冷森中透著詭譎。

  「你就是無腸公子?」

  聲音從屏帳之後傳出,而且是個女的,聽聲調對方年紀不大,很可能是個少女。

  「不錯!」東方白氣定神閑:「你是准?」對方既然如此大喇喇地,他也就不必講究什麼禮貌稱呼。

  「你不必問我是准,現在我問你,你到這邊鄉小鎮來是為了什麼?」

  「辦點私事,恕不便奉告。」

  「恐怕你非交代不可。」

  「這是逼問口供麼?」

  「隨你怎麼想,反正你非交代不可。」

  「在下一向不喜歡被人逼迫,更不喜歡聽這種語氣,一句話,無可奉告。」

  「哼!東方白,你放明白些,此地可是來時有門,去時無路,別倚恃你那點劍上的小小功夫,否則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

  女人的聲音突轉冷厲。

  東方白心念由轉:「這地方很邪門,定然是這幫女子的據點無疑,她們無端端地找上自己是為了什麼?憑幾個少女當然不可能開門立戶,真正的主宰是誰?」

  「在下一向不信邪!」

  「很好,會讓你見識的。」

  「姑娘為什麼不先介紹身份?」

  他聽出對方年紀不大,所以用了姑娘這兩個字的稱呼。

  「我的身份你毋須知道,現在先讓你看樣東西,咱們談起來便順當了,你自已進右首房裡去看看!」

  東方白的目光移向右首房門,暗忖,到底要自己看什麼東西,該不是詭計吧?

  房裡突然亮起了燈火。

  「請!」女人的聲音在催促。

  既來之,則變之,即使這間小小房間裡有毒蛇惡獸在等著也不能示怯,何況事實上沒有選擇的餘地。東方白徐徐側身,面向房門,房門是虛掩的,看不到房裡的情況,只有燈光從門縫透出,定定神,緩步上前,手半抬,隔空以真力把房門推開,一看,腳步不由釘住了。

  房裡一桌一床,桌上有燈,床上有個人蒙頭而臥,此外什麼也沒有,對方要自己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不進去?」女的又出聲。

  「要在下看什麼?」

  「床上的人!」

  「人?」東方白一怔,「什麼人?」

  「你看了就知道。」

  「人,天天看,時時瞧,有什麼好看的?」

  「非常好看,你進去揭開被子就知道。」

  揭開被子,被子裡蒙的是男是女?

  是老是少?

  是醜還是妍?

  為什麼躺在床上蒙在被子裡等著人去揭?這當中究有什麼蹊蹺?一連串的疑問在東方白的腦海裡打旋,進房、掀起被子,後果將是什麼?他經歷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情況,但沒有比這一次更令他困惑。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進入房間。

  面對著床,他有些猶豫,掀開被子很容易,但掀開之後是什麼情況便無法想像了。如果是刀劍相對,明知兇險他也會坦然應付,可是身當這種詭譎的場面,任他功力通玄仍然免不了躊躇,人,所恐懼顧忌的是未知的事物。

  「東方白,為什麼站著不動。」女聲又響起。

  「……」東方白無言。

  「堂堂無腸公子,對別人殘忍,對自已可相當顧惜。」語意充滿了不屑。

  「……」東方白向床前挪近兩步。

  「想不到你膽小如鼠,放心,掀開被子看看,不會有任何兇險,要你命的時辰還沒到。」接著是一聲冷笑。

  要你命的時辰還沒到這話是什麼意思?看樣子對方的目的是要自己的命了,什麼理由呢?東方白並沒動氣,反而更鎮定,這種詭譎的情況只有沉穩才能應付,想不透的事用不著白花腦筋,眼前的問題是掀開被子,也許謎底就在被子裡,假設被子裡藏著陰謀,如何使兇險減低到最小限度?……

  心意連轉之間,他有了主意,身形朝床尾一個橫移,用極快的手法抓起被角,朝床頭方向倒撤回去,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如果床上人預謀猝襲,在被子倒卷的不意情況下,定然會措手不及而影響原定行動,他便有應付的餘格。

  被子翻飛開去,床上人赫然呈現,但沒動靜。

  被翻人現只是一瞬,東方白也在這瞬間換了位置,動作的迅俐著實驚人。

  定神一看,全身的肌肉突然抽緊,目光也直了。

  床上是個人沒錯,但只是具備人形,實是一堆爛肉,血液已經凝固泛黑。

  這種慘像,即使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徒看了也會心寒。

  是什麼人竟然用這種殘忍無倫的手段殺人?

  被殺的是什麼人?

  東方白一向冷靜超逾常人,可以說已經到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境界,可是現在也免不了感到一陣心悸,但他明白這只是開端,還有不可期的下文,所以他在極短暫的一陣悸動之後。又回復了平素的冷靜。

  從殘留的須髭看來,被零宰碎割的是個男人,年紀應該是中年以上。

  照屍體的情狀判斷,人是被殺之後移來此間的,因為地上床上都沒有血跡。

  現在的問題是對方為什麼巴巴地引自己到此地來看這具殘屍?

  「東方白,你看清楚了?」女人的聲音又傳來。

  「看到了,但不清楚。」

  「哼!你還有什麼不清楚?」

  「這死人跟在下有什麼關係?」

  「你殺了人不敢承認?」

  「什麼?」東方白意外地一震,轉過身,面對房門,竭力保持情緒的平靜,沉聲道:「你指在下是兇手?」

  「你本來就是!」

  「什麼證據?」

  「要我一一指出來,你才肯承認?」

  「說說看!」

  沉寂了片刻,女聲再起,冷厲得像利刃快刀。

  「聽著,第一,停留在徐家集的你是唯一的生人。第二,你曾經到聽竹居拜訪過不為老人,而死者被殺的地點就在聽竹居到徐家集的路上。第三,死者是拔尖的劍道高手,鼎鼎大名的『太行之鷹』蘇飛,只有你無腸公子有能耐殺得了他。」

  東方自心想,自己到徐家集來的行止,對方摸得一清二楚,看來她們對每一個外來人都會加以密切監視,這頂殺人的帽子怎會扣到自己頭上來呢?對方所列舉的理由,全是莫須有之詞,當下自顧自笑了笑。

  「這樣就能證明在下是兇手?」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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