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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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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突然的舉動,頓使全場諸人驚訝,誤以為她不忍妍夫受傷,跑去慰問。 就連病書生羅俊峰也不明所以,心中頓時湧起酸意,因此他只是癡然地凝望著他的母親,並沒有跟隨過去。 空空叟等人,也一樣不知所措,遠遠地站著,靜觀婦人的舉動。 只見老婦走到北斗劍黃炎雄的身邊,雙眼無神地死盯了他良久,突然哈哈狂笑,聲若怨啼,如怨似狠。 笑畢,冷冰冰怒駡道:「你也有今日,哼!」 說著,蹲下身子,很快地由懷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剪刀,猛往北斗劍黃炎雄的心窩紮下,黃炎雄穴道被制,連哼叫都沒有。 老婦人像一刀未能洩恨似的,又連紮了三次,最後竟連抽投剪刀的力量都沒有,那只剪刀直穿在黃炎雄的胸上,鮮血由孔中噴出,沾滿了老婦人一身潔白素衣上。 老婦人顫魏魏地立起來,好像不能支持內心的痛苦,搖晃著無力的身子,又是一陣可怕哀怨的狂笑,緩緩走了幾步,無神地掃視了全場一眼,慈光停留在愛子羅俊峰的臉上,熱淚又情不自禁地流掛滿了臉。 倏然,一個轉身哀叫一聲!「峰兒,媽對不起你。」 聲音出口,人竟飛也似的向鷺飛坪斷崖跳下。 病書生羅俊峰在他母親出口的同時,已預感著不境的來臨,一見他母親往崖跳下,心中一急,人叫道:「媽!」 接著展開最快的身法,向崖旁竄去,其餘眾人,也在同時撲到,可是太遲了,羅俊峰身子剛落崖旁,他母親的身子已如隕星瀉地,向千丈深崖跌墮而下。 病書生羅俊峰那曾考慮許多,在他母親跳下的同時,他也往崖下跳去。 正當羅俊峰的身子已臨深崖上空時,他身旁一左一右,飛出兩條人影,將他挾住,接著又回到崖上來。 病書生羅俊峰嘶聲力竭地喊著他的母親,並竭力地掙扎著,這時儘管救他的兩位,一位是恩師,一位是恩人,他照樣不理,一味地想掙脫。 空空叟見狀,臉色一肅,喝道:「逆徒!還不給我停下,你這樣做為的是什麼?」 羅俊峰被這一喝,馬上停止掙扎,但是,雙眼還望著深不見底的崖下,因哀傷過度,他腦子裡轟轟直響,身子也搖搖欲倒。 空空叟蕭一逸非常瞭解他的心境,連忙扶著他的身子,愛憐地說道:「你媽這樣做是對的,與其忍辱偷生,倒不如早登仙界,這對她來說是明智的,孩子,難道你忍心看著你媽痛苦一輩子嗎?」 「師父,徒兒有生之日剛剛才有了母愛,孝道還未盡,就這樣的離開慈母,這不是太遺憾了嗎?」 「不,你媽苟命偷生,為的是什麼,她只期望著這麼一天,孩子長大成人,並能親報血海深仇,你不是已經做到了她老人家的期望嗎?這就是孝道,我想她不再有所希望了,她可以安心瞑目九泉。」 「不過……」 「我知道,一個剛剛享有母親溫暖的人,突然被奇去,是最痛苦的事,可是,你應該反心自問,一個被侮辱了十幾年,未能親撫骨肉的愛子的女人,如果你勉強要她生存下去,將使她更趨於痛苦的深淵,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像現在這樣來得安心。」 羅俊峰不再辯白了,師父空空叟的話不無道理,可是,這時任憑你是怎麼說,也不能使他忘懷。 只見他垂首而立,心裡卻暗暗打著歪念,淨善長老拍拍他的肩說道:「孩子,看開一點,為人子應節哀順變,奮發圖強,多為蒼生造福,這樣做遠比你終生侍奉娘慈母,來得偉大,你說要盡孝道,這就是大孝,曾子有言『揚名後世,光耀祖德。』就是真正的大孝。」 病書生羅俊峰點頭誠懇受教,一看兩老防範一疏,暗聚提全身真氣,乘人不備,一式「神鷹撲兔」向崖下沖去。 待兩老發拉,為時巳遲,羅俊峰的身影已消失在崖上。 崖上黑白兩道諸人睹狀,不禁大聲驚叫:「啊!」 夜盡天明, 曙光漸露, 鷺飛坪岸下透射著幾縷陽光。 一個凸出地面上的小丘,被他們包圍著。 那不是小丘,而是一座墳墓。 木制的碑前,正並肩立著三個少年男女。 病書生羅俊峰居中,月裡嫦娥陸玉華在右,左邊那人就是鄭美惠。 小丘裡埋葬著的,正是墮崖身死的婦人——羅俊峰的母親。 他們整整一個晚上,做完了應做的喪事,這時,羅俊峰禱告完畢,退後了了幾步,無言地向在場前輩伸手,躬身作揖還禮。 每個人的臉上是沉重,嚴肅的,就連千面人魔蔡松忻也垂首愧疚地掛著泊珠。 空空叟蕭一逸沉重懇切地說道:「峰兒,該走了,前程萬里,望自珍重。」 羅俊峰恭揖答道:「謝謝恩師。」 說著,與月裡嫦娥陸玉華,和鄭美惠兩人,緩緩地離開眾人,這時,朝陰正射他們,三人身後長長地拖著三條人影。 漸漸地…… 人影消失了。 遠處傳來幾聲高亢的雞鳴, 哦!天亮了,大地又是呈現光明。 這應該是一個新的開始!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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