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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此時,驀聞空中傳來一陣「轟隆」,震天價響。

  獨眼魔薛超與病書生羅俊峰兩人,雙方被震退兩三步,勉強拿樁站穩。

  兩人各自暗運內功檢視傷勢,還好,竟分毫未傷。

  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獨眼魔臉色鐵青,齧牙張口,愣望眼前少年,不由不寒而慄,只見他猛然雙睛怒射,凶光迸露,狠心一橫,仰天一聲慘嘯。

  聲音包含著驚悸、失望、狠毒、殘忍,只見獨眼魔全身骨節格格震響,臉色漸漸發白,十指虛鉤,指甲成墨色。

  病書生一瞥這情景,心中不免暗暗驚悸,那正是綠林魔道上,駭人聽聞的五毒陰風掌,由此情形看來,獨眼魔想以數十年修為作孤注一擲。

  五毒陰風掌業已運足十二成,一旦發出豈不震天裂地。

  病書生羅俊峰暗咬唇角,深思片刻,倏的一聲長笑,聲若銀瓶乍破,山洪爆發,笑聲中先天無極電氣功已迅速地佈滿全身上下。

  只見他病黃的臉孔,由黃而赤,劍眉舒展倒掛,星目睜射,一股無比暖和的氣流,由丹田而至雙臂,蓄積掌心,靜待變化。

  驀聞,獨眼老魔薛超又是一聲淒厲長嘯,但見灰影微晃,一聲暴喝:「小子,看掌!」

  只聽一聲嘩啦風響,病書生眼前突然飛沙走石,塵揚風嘯,一股腥味夾灰色掌風,如海嘯巨浪,呼呼卷滾而至。

  病書生羅俊峰雖身懷異學,身經百戰,亦不免為這駭人的勁氣怔住,連忙揚手出掌,但聞雷聲大作,掌風似閃電急射,滾滾滔天,破空卷出。

  驀聞,「轟隆!轟隆!」眼前黑影暴射,獨眼魔一聲悶哼,震跌丈遠地上,冷汗狂流,牙關緊閉,眉頭深鎖,心頭血液凝結,知道已受重傷。

  病書生羅俊峰何嘗不是踉蹌數步,喉嚨發塞,頭沉腳輕,搖搖欲墜,就在這時候,驀覺背後暗器破空射至,羅俊峰聞聲一急,橫身欲避。

  但!雙腳卻在這當兒脫力不受指揮,羅俊峰心中大急,暗叫:「糟!」

  糟字念頭方動,背後「命門穴」猛被一物穿戳,只聽他:「哎唷!」一聲慘叫,身子搖晃幾下,伏地不起。

  月裡嫦娥陸玉華聞聲一瞥,一聲驚呼掠身撲來,誤以為心上人被獨眼魔震傷,搶起地上的羅俊峰,一看,頓使這位月裡嫦娥芳心寸斷,抱著他熱淚狂流。

  就在這時候,距奇雲穀入口丈遠地方,傳來一陣嘿嘿長笑,笑聲方歇,又是一聲嘯聲。月裡嫦娥抬頭一瞥,但見黑影一閃,來人已消失在眼前。

  激鬥中夜啼鬼及飛龍幫兩位堂主,聞聲倏地掠開。夜啼鬼發話道:「姓金的,大爺奉召回去,這筆帳留著下次再算!」

  說著也不等柴樵叟回答,掠到獨眼魔處,俯身抱起薛超向來路飛去。

  柴樵叟那容他這麼猖獗,只聽他喝道:「奇雲谷是任人撒野的地方,要走不難,先留下命來!」

  說話時身子淩空,向夜啼鬼等四人撲逐過去,飛鷹堂主餘宏睹狀霍然頓住身子,道:「姓金的!別以為大爺真個怕你,有種的呂梁山見!」

  柴樵叟金建生那理這些,今日魔頭大舉來侵,已觸發此叟殺機,如今來人竟那麼猖獗,不將奇雲穀放在眼裡頭,這何異間接侮辱了這位武林奇人?

  柴樵叟身在空中,聞言一聲暴喝:「小子,留下命來!」

  只見他右臂盤空劃弧!太乙掌運足八成功力,向飛鷹堂主餘宏當頭劈下。

  飛鷹堂主也非省油燈,連忙偏頭挪身,避實就虛,長身側閃,一招「神蚊擺尾」,雙掌平排側掃,向柴樵叟砍劈而去。

  這一來,更惹怒了這位風塵俠隱,只見他冷哼一聲:「小子你敢!」

  說著單掌將太乙神功運至十成,硬往餘宏身上劈去,左臂化掌為指,點向飛鷹堂主餘宏「璿璣穴」,這是此叟賴以成名的太乙掌法,一招二式,連環攻擊。

  飛鷹堂主何等樣人,其武功與柴樵叟之間,相距何止千里,等他發覺時已太遲,陡聞一聲慘叫,一代梟雄,萎縮成團,死於非命。

  自作孽必自斃,餘宏身為飛龍幫內三堂堂主,生平殺人如麻,今夜為友斷後,喪命在此荒涼山野,豈不是冥冥中,惡有惡報的殷鑒。

  柴樵叟金建生一掌劈死綠林魔頭,心中大快,再想追蹤擒回夜啼鬼為時已晚,敵蹤已匿,奇雲穀又恢復靜寂。此時,忽間背後傳來涕泣嗚咽之聲,柴樵叟回顧一瞥,一看羅俊峰已靜躺在月裡嫦娥懷裡,陸玉華粉臉上淚流如雨,神色淒慘,不用說羅俊峰已發生了不幸。

  柴樵曼金建生連忙檢視傷情,皺紋的臉孔,微微一舒,笑道:「娃兒!急什麼勁!峰兒無恙,只是微受點內傷而已!老夫這裡有幾粒丹丸,煩你替他灌下,老夫還得清理兩具屍體。」

  說著,由懷裡取出兩粒丹丸,交給陸玉華,隨即轉身清理戰場去了。陸玉華聞言,芳心大喜,「噓」的舒了一口氣,忙依命灌下。

  神丹妙品,果然不同凡響,入口生津,那消片刻,羅俊峰呼吸已不像先前那般緊促,再過片刻,雙眼微睜。

  看自己竟躺在心上人懷裡,不由又閉上眼,舒舒的依偎得更緊。

  可是,背後腰際的「命門穴」麻痹不堪,全身軟綿綿的,宛如浮雲般輕虎,連忙暗自運功行所,這一運功,不由他「咦!」的一聲,霍外翻身脫離月裡嫦娥懷抱。

  陸玉華見狀,深恐他傷勢初愈,不宜勞動,立刻阻止他,道:「峰弟不要輕舉妄動,你的內傷還沒有復原呀!」

  病書生立起身來,再運一次內功,不由他垂頭俯望地上坐著的陸玉華,道:「華姐姐,我完了。」

  陸玉華驚問;「為什麼?」

  「我無法運功了。」羅俊峰黯然回答。

  「什麼?……你不是好好的嗎?別瞎猜了,重傷初愈都是無力的。」

  「不!我自己已清楚的知道,我並沒有受傷,現在想起,我已被人暗算了。」

  「不會的!峰弟,誰會暗算你?」

  羅俊峰痛苦的伸一下背,遲緩而無力地說道:「剛才我背後突然被暗器點中『命門穴』,我發現時已無法逃避,完了,什麼都完了!大仇未雪,我竟成了廢人……」

  說著,目蘊痛淚,一臉愴然之色,顯然內心成分悽楚,陸玉華聽了這話,心如刀割,連忙走過來扶著俊峰,無言地對泣著。

  此時,柴樵叟已回到兩人身旁,見狀喝止道:「娃兒!幹什麼變成這個樣子,起來!狗崽子已走,還呆在這兒喝山風不成?」

  月裡嫦娥仰起淚人兒似的臉,嗚咽說道:「老前輩,峰弟不行了。」

  柴樵叟聞言一怔,道:「什麼?」

  突然覺得情形不對,很快地扶起羅俊峰;全身上下仔細摸揣檢視一番,只見他粗眉緊皺,不住搖頭歎氣,道:「糟了,峰兒果然真被人暗算,唉!看樣子此子武功全廢了,除非……」

  「除非什麼?老前輩,有沒有辦法治好他的傷勢?」

  「有是有,希望太渺茫了,如今,唯一辦法就是先找到他師父,再想辦法。」

  陸玉華著急地問道:「到底這是什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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