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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羅俊峰說此話時,特別聲亮,意在用話激出掩藏的毒刺玫瑰,陸玉華一聞此語,不由熱血沸騰,怒火沖霄。

  雖然對毒刺玫瑰的武功,尚存餘悸,但復仇的意志,早將害怕逐走,反而瞪著圓而大的杏目,將四周掃視一遍。

  與其說陸玉華這時突然勇敢,是因為復仇的火焰正烈熾著,倒不如說她已有了極大的後援在支持著她。

  病書生羅俊峰神光炯炯,靜心定意,四周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的驚覺,事實上毒刺玫瑰平生縱橫南北,豈是興致,若無真藝實學,豈能博得這惡名?

  這時她是否真的隱藏在此附近,尚未可知,就是真的在此附近,若她不動,病書生目力再好,耳神再靈,亦無法發現她的所在。

  病書生羅俊峰並非不懂這個道理,經他巡視一周後,早把可疑目標暗記在心頭,然後假意無所見般,繼續跟陸玉華談道:

  「華姐姐,照目前情況看來,可能我的判斷錯誤,不過飛豹老賊的死,確實死於毒玫瑰惡婆之手,並且是為了滅口而殺,由此觀之,毒刺玫瑰再度出現江湖道上,乃逃不了與『飛龍幫』的關係,並且還負有千面人魔重大的使命,梅花神劍的失蹤,毫無疑問,是毒刺玫瑰與我殺父奪母之仇人,鬥劍黃炎雄的傷天害理傑作,飛豹老賊只不過是他們施毒的傀儡,如今毒計已售,當然再沒有利用價值,不殺他滅口,豈能掩瞞天下耳目?」

  說到此一頓了一會,又將可疑目標偷瞥一下,繼續罵道:「飛豹老賊死得實在太冤枉啦,他死前猶不知殺他者何人,更不知道毀掉黃龍寨的是花言巧語欺騙他的好友——飛龍幫,唉!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江湖陰詐奸險,層出不窮,倒象這種下流卑鄙的手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毒刺玫瑰若不在此是她命大,否則我羅俊峰若不在十招之內,僅憑這對肉掌,將她劈成肉醬,誓不為人!」

  病書生羅俊峰最後這句話,不用說乃是針對著可疑目標而發,因此語氣狂妄自大,這一來陸玉華早領會了他的用意,可是卻有一個被激得口腔噴血,一聲尖厲的狂嘯,縱身躍出,向羅俊峰兩人撲去。

  病書生羅俊峰話剛落,驀聞怪嘯乍起,心中一喜,暗念一聲:「來啦!你上當啦!」

  連忙示意陸玉華準備,同時擋在陸玉華面前,他的動作剛完成,嘯聲夾著一條人影,躍落在他們兩人身前七、八步遠處。

  這時天色已漸昏暗,太陽早掉進大海,四周靜蕩蕩的,只有風搖山樹,落葉沙沙之聲,陸玉華一見來人,立時熱血沸騰,連忙向羅俊峰細語警告道:「正是毒刺玫瑰,當心,此妖婆並不是好對付的。」

  羅俊峰微微點頭,全付精神用於打量來人毒刺玫瑰的打扮,羅俊峰見了毒刺玫瑰之後,也不免暗暗稱好。

  別看毒刺玫瑰長得肥腫如豬,而且年逾五十,但潔白清秀的圓形臉蛋,告訴人們她年輕時是多麼嬌美。

  另一點令羅俊峰稱讚的,就是她雙目迸出的神光,和手中,一支黑色發光的竹笛。

  毒刺玫瑰失手被制,若不是她及時發笛求援,早被撞在樹上腦漿迸射,一命嗚呼了,但因內功精堪,因此很快的就蘇醒過來。

  連調息都沒有就離洞再出,那時正是飛豹老人欲毀陸玉華的時候,也是羅俊峰現身救援的時候,毒刺玫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病書生年紀與打扮,絕無那般幾近仙俠之流的絕世輕功,最先她懷疑來人正是宇內三奇中的窮儒萬念祖,因為那身段打扮,在黃昏時若看不清,真會被看錯的,因此毒刺玫瑰立即尋地藏身,靜觀變化。

  及至發現來人武功是可毀掉飛豹老人時,一種狠毒的念頭,閃進了她的腦海,於是她不顧道義地將飛豹老賊殺死滅口。

  毒刺玫瑰內功已臻摘葉傷人的至高境地,生平為惡江湖全賴她獨門暗器「玫瑰針」,值得稱道的就是她的玫瑰針並不喂毒,以示毒刺玫瑰心黑手辣,而她所使用的獨門暗器竟不霸道,曾引起不少人猜疑。

  事實上她這麼做有兩種原因,第一是受了翻雲手陸作雲的感召,為了討好陸作雲她才這麼做,另一點就是她天生極為自傲自大,她認為憑本身的武功足以傲視天下武林,這樣做故作大方,這正是她狡獪過人之處。

  毒刺玫瑰身帶「玫瑰針」分黑、白、紅三種不同顏色,不僅花瓣顏色不同,就連針頭形狀分成圓錐針頭的,菱形、叉鉤三種不同形狀,打法、用途、收效全異。

  黑色花瓣圓錐針頭的玫瑰針,是點穴暗器,其所發目標通常是敵人穿著黑色衣服或者是敵人頭部。

  毒刺玫瑰暗殺飛豹老人時,就是使用這種暗器,擊中他後腦「腦戶穴」無怪羅俊峰一時被瞞住,由此可見毒刺玫瑰內功之深,手法之准,心腸之毒了。

  病書生羅俊峰打量毒刺玫瑰的時候,毒刺玫瑰亦同樣對他注視,以病書生的打扮與顯露在外面的那副病態,然當不足以令毒刺玫瑰心服,倘若不是他剛來時所露那份手法,毒刺玫瑰不會這樣猶豫不決的。

  話雖如此,羅俊峰揚言以一雙空掌十招之內制服毒刺玫瑰,這在毒刺玫瑰聽來簡直是癡人說夢話,而且也是一種天大的侮辱。

  反之,羅俊峰何嘗就真有把握在十招內制服妖婆?那不過是一種「激將法」,毒刺玫瑰不明就理,上了羅俊峰的當。

  寫來話長,其實兩人一對了面,只是很快的相互打量一下,毒刺玫瑰首先怒喝道:「病小子,十招之內擊敗老娘,可是你說的?」

  「正是在下所言,你待如何?」羅俊峰不屑地回答。

  毒刺玫瑰不禁好笑,只見她一陣狂傲地冷笑,道:「敢情你這病小子吃了熊心豹膽,竟敢如此目中無人,別說你不配對老娘說大話,就是你師父也不見得就有此能耐。」

  毒刺玫瑰根本不明白羅俊峰的師父是誰?若此妖婆知道是宇內二叟之一的空空叟,則她有兩顆腦袋亦不敢說出這話來。

  病書生並沒回答,他覺得與這種毒婦說話,簡直是費時又費口舌,只聞他厲聲叫道:「妖婆,廢話少說,還是手底下見真章。」

  毒刺玫瑰聞言嘿嘿大笑道:「有種,有種,你比姓陸的丫頭強得多啦,對!咱們還是手底下論輸贏,我說呀,咱們怎麼打法?」

  羅俊峰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聽了話冷冷答道:「無論你如何劃出道兒,少爺是全部接著,並且以十招為限,不過少爺有,一件事不得不事先聲明,那就是到時候我要你將梅花神劍的去處告訴我。」

  「病小子你用什麼做賭押?」毒刺玫瑰這樣說。

  羅俊峰聞話哈哈說道:「憑我這顆腦袋,怎樣?夠不夠?」

  「不夠,連她算上如何?」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我死她焉有命在?」

  毒刺玫瑰看到病書生這般從容,如當兒戲的態度,不覺心中直打鼓,其主要原因是對方武功若沒有獨到之處,怎會如此瀟灑自如?

  毒刺玫瑰之惡名,不管黑白兩道,莫不視如蛇蠍,避之惟恐不及,有誰敢面對著她說此大話?更有誰誇言十招之內擊敗她,病書生若不是根本不識她的厲害,則他之不敢以頭顱生命來做賭注,非如此信心焉能如此?

  毒刺玫瑰考慮得很對,病書生並非信口開河,嚇唬人之流,這怎能不叫她詳想對策呢?

  毒刺玫瑰將手中黑風竹笛一擺,嘿嘿兩聲,冷冷說道:「當心老娘可要有僭了,到時候別怪老娘心狠手辣。」

  說話間,她已將全身功力暗提至丹田之處,那雙潔白的手臂,突然呈紫色,並且骨骼「拍拍」作響,臉色亦在刹時之間猙獰得好不駭人。

  再看病書生羅俊峰,銥然是那個老樣子,好象根本說就不知道對方已畜力待發似的,其實他早將空空叟獨步武林的「混元罡功」運布全身,儲以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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