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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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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照這樣一論,則鄭美惠、月裡嫦娥陸玉華都要稱病書生為師叔了,而這個師叔卻跟侄女美惠談起愛來,這豈不是有逆倫常嗎? 羅俊峰紅著臉點點頭,順著用眼光的餘輝向月裡嫦娥偷瞥,正巧月裡嫦娥正瞧向他,兩人四道眼光一碰,如電交流,兩方又是一怔,陸玉華咬著小巧唇兒淺笑。 羅俊峰也極為不自然的咬著唇,臉紅漲到耳根,一時不敢抬起頭來。 這只不過瞬息的事,梅花神劍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眉眼傳情的笑劇,只聞他說道:「老弟,你與陸姑娘往一線崖左側這邊,繞道寨後,將所有的人叫到前廳來,我一個人前往前廳處理善後工作,我們就在前面會集。」 說著道袍一閃,一條灰影已在幾個起落間消失,這裡只留下病書生羅俊峰與月裡嫦娥陸玉華兩人。 第十一章 病書生羅俊峰此時心情象十五個吊桶一樣,七上八落,若剛才不弄得蹩扭的話,他會處之泰然的。 人總是情感的動物,奇怪的就是你不去想他,什麼事也覺得自然,一旦心裡頭有了一種念頭,一種愛著其他人的念頭,則任何事情都顯得蹩扭不自然。 這時病書生就是一個例子,倘若不用眼偷瞥陸玉華,這時他可能與平常一般,如兄妹般泰然的,不過…… 月裡嫦娥何嘗不亦羞答答的,粉色的鵝蛋臉上,塗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更顯得嫩煞、嬌煞、美煞人了。 她心裡頭自見了病書生之後,不知怎樣,整個心靈變得毫無主張,似乎沒有她本身的存在,全被羅俊峰所佔領。 只要羅俊峰一句話,她就會象訓服的小羔羊一般任由宰割。 兩人自梅花神劍走後,宛如木頭人般凝然呆立在那裡,兩人全想不出一句可以說的話,一段時間空氣太寂寞了,悶得每人心裡暗暗發慌著急。 病書生一見情形不對,擠了一下腦汁,向月裡嫦娥道:「咦!你怎麼呆站在那裡不動呢?走呀!等一下去慢了怎麼辦?」 月裡嫦娥乍聞羅俊峰這句話,不由「嗤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知道羅俊峰這句話說得太沒禮貌、太牽強了,不過這樣才更顯得病書生的為人忠厚,與那般花言巧語,狡猾之流一比更令人敬愛哩。 月裡嫦娥陸玉華帶著醉人的微笑,應了一聲「嗯」緩緩的向羅俊峰處移近,快接近羅俊峰時,說道:「說走就走,為什麼你不走了?」 羅俊峰聞言一怔,紅燒著臉,說道:「對,走!」 說著雙肩一晃,倏的一聲輕響,一條白影拔地而起,往後寨馳飛而去月裡嫦娥陸玉華沒想到他真的說走就走,不由一怔然後隨後追去,可是已差了三十丈遠了。 不知是害躁,還是有意炫耀輕功,羅俊峰竟如飛矢般地向前而去,並沒回過頭來瞧月裡嫦娥陸玉華一眼,也沒有等他的意思。這一來,後面緊追的陸玉華,真是氣炸了肺,沒想到羅俊峰竟是如此的冷淡,毫無溫情,一面跑一面想,心酸得圓圓晶瑩淚珠兒,一顆顆從眼眶裡冒出。 真恨不得來個不理他轉往後跑,不過愛情的磁力相當驚人,越想她時反而更需要他,這種魔性的磁力任你武功再高也無法打破這層力道的。 月裡嫦娥一邊跑一邊思索,無形中速度又減低了,比剛才又遙離了三十丈遠,這時只能看見前面的一點白影而已,不由她急了。 這時一種念頭襲進了月裡嫦娥陸玉華的腦海,只見她暗聚丹田真氣,向前面高聲叫了一句:「啊唷!」 這一聲果然生效,前面飛馳的病書生羅俊峰,乍聞後面傳來一聲慘叫,猛吃一驚,以為陸玉華遭遇了什麼事,急忙挫腰旋身一看。 只見六十丈後追來的陸玉華,身體亂晃,踉蹌了一下,整個身子往後一栽倒。 這一幕一入羅俊峰眼裡,驚得冒出冷汗,只見他一聲長嘯,雙腳用力一點地,整個身子淩空拔起一丈來高,斜斜向陸玉華處飛去。 只見他兩個起落,就到達陸玉華躺倒腳方。親愛的讀者,你不要慌,月裡嫦娥並沒有遭遇不幸,這只是她詐術,她哀叫過後注意前面的小俠反應。 等發現小俠聞聲頓住身子往後瞧時,她才假裝身體不支,摔倒在地上,但她的眼睛還是開的,直到小俠一聲嘯叫,她知道來了。 連忙用功閉住眼,假裝睡去,羅俊峰來到時,她業已如中暗器或遭毒蟲偷襲般,緊鎖著秀眉,咬牙齒睡著。 病書生睹狀,那注意真假,一種救人的天性,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和情愫,燃燒著他,來不及考慮就撲過去,還未抱起陸玉華,嘴裡慌忙叫道:「陸姑娘,你怎麼啦,陸姑娘……陸……妹妹……」 邊說邊抱起陸玉華,那種著急之色溢于言表陸玉華偷偷的半啟著眼,從細縫往外一瞧,心裡樂的心花怒放,甜甜的浸沒在密汁裡。 速時她什麼都不用去懷疑了,小俠這一表情,就是一百個愛的解答,也是真誠的證明,只要她稍為用點心,這一場情戰,要得到勝利是絕不會有問題的,她,陸玉華笑了,在肚子裡高興的笑了。 病書生羅俊峰那會想到是假,抱起陸玉華軟柔的身體,一時間腦海裡暈暈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見他喃喃叫道:「唉!都是我不好,竟忘了照顧華妹,不知她種了什麼暗器,怎麼變得如此?唉!」 說著,望了一下陸玉華說道:「難……道死了?不…不會的!……」 這時在懷裡的月裡嫦娥忍不住心中發笑,且不忍羅俊峰傷心,驀然,一睜眼,「嗤嗤」一聲笑出聲來。 這一笑不打緊可害得小俠知道被騙,羞得一放手,月裡嫦娥的身子又摔在地上,隨著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粗心,害得我摔痛腰啦!」 病書生見狀又好笑又好氣,也忍不住的笑回答道:「原來我被騙了,好啊!你竟把我當傻瓜,尋我開心,早知道我就不理你啦。」 月裡嫦娥梨渦淺笑,媚黛生春,甜甜的嬌聲道:「還好意思說人家,不看你自己象失了魂似的,也不通知人家,逕自狂跑,也不瞧一下是否我追得上,一味炫露功夫,萬一我被人暗算了,你就高興了是不是?」 「不!不!」 「我知道啦,你心裡恨不得把這兒事情弄妥,好儘快追的去會你那心上人……」 話沒說完羅俊峰急急插嘴辯道:「不!這一點請你原諒,以後決不會這樣做的。」 至於談到他心上人的事,病書生並不回答,的確,他不否認這時的心裡已跑到鄭美惠妹妹那裡,但怎能說出口,何況他早知道姑娘的心意,怎能令她失望? 論年齡月裡嫦娥要比羅俊峰大一歲,不過看起來卻非常年輕,可是心思慧黠卻不下於小俠,她也清楚地瞭解羅俊峰的心意,就在為他這樣專愛著鄭美惠,才顯得他的忠心可靠,也因此更促了陸玉華強烈的佔有欲。 月裡嫦娥心中有佔有羅俊峰的欲望,但到底出身名門正派,她要用真誠的愛,去爭取羅俊峰同情與真情,絕不會用肉體的誘惑,卑鄙的賣相來換得愛情。 也唯因她這樣光明正大,以後情海的浪濤才能不致於擴大,可是,也因為她的光明正大,也因為她的插足,使鄭美惠受了不少痛苦。 月裡嫦娥陸玉華當然知道,病書生羅俊峰早在認識她之前,已有了一位姓鄭的姑娘,這可以從病書生的一舉一動清楚地看得出來。 那麼她為什麼要插足呢?這樣不是違背了道德的觀念不討好的事。 可是,人的情感是令人費解的,尤其少女的心更是千變萬化,愈是不容易求得的事,愈是喜歡追求,何況:「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因為那代價到底是值得的呀! 自從病書生羅俊峰甘井神功懾敵之後,陸玉華靜如止水的心潮,已微掀波紋,雖從他病黃的臉上,看不出討人喜歡的地方。 但那種瀟灑的風度,溫和的談吐,以及對人處事的謙恭,對敵的慎靜,武功的玄妙絕世,已足懾取月裡嫦娥陸玉華的整個的心靈,無怪她會全力以赴,欲得之而甘心了。 月裡嫦娥陸玉華身世淒涼,但為人非常自負,一方面乃師天山神尼的性情一向是冷靜孤癖,武功又高,生平不喜在江湖上走動。 這種師父所調教出來的徒弟,當然不會離譜太遠,何況陸玉華長得美如浩月鮮花,更使她自負不已。 當她聞到有那麼一位新近出道江湖,臉黃如病,身懷絕技的小俠時,她非常不服,總認為江湖虛偽,名過其實。 一向虛作,機靈的月裡嫦娥陸玉華已然看出羅俊峰的心,這一點不得不佩女人心事精密玄奧,若是換成了羅俊峰,要是你不向他示愛,任你怎樣嬌作,他一樣糊塗一輩子,不懂得領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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