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書生(3)_陳青雲

三

　　羅俊峰存心賣弄，於是每招每招每式都夾著「混元罡功」。

　　只見狂風怒吼，拳風呼呼，十丈之外的樹葉亦震得紛紛飄地，直到後來，一聲長嘯，羅俊峰身子拔起，接連演出三個絕招「龍邀四海」，「百川匯合」，「力敵五嶽，」只見空中空氣一緊，一聲暴喝響起，十丈遠的一株合抱大樹，戳腰切斷。接著，羅俊峰飄身落在空空叟的面前，氣不喘，色不變，從容悠閒。

　　空空叟高興得都合不攏嘴，尤其最後三招，完全身在空中，憑一口真氣，連演絕學，又能掌震十丈遠的大樹，怎不令空空叟老懷開暢，撫須大笑呢！

　　自那天羅俊峰服了兩粒「黃仙露」之後，武功怕不一日千里，內力何止增加百倍。相信再過四，五年，他的功力將與乃師一分軒輊哩。

　　空空叟笑著拉著俊峰的小手，不住點頭微笑說道：「峰兒，難為你小小的年紀，就有了這樣的火候，為師十年辛苦沒白費。」接著說道：峰兒！你把為師那套「空空劍」，演一遍給為師看。」

　　羅俊峰答道：「徒兒遵命。」

　　這時只見羅俊峰雙手抱劍，恭立場地的中間。

　　空空叟這套空空劍法，一共十八招，每招都有三式，共五十四式，早年空空叟憑這一套空空劍法威震宇內，未逢敵手。

　　這時羅俊峰貫注精神，目視全場，頭正身直，氣沉丹田，兩眼平視，左手反握劍柄，這是空空劍法的起手式。

　　驀然，劍交右手，右手平伸，左手前指，一招「高祖斬蛇」接著把這十八招空空劍法，一招一式的演練下來。

　　但見白光暴射，劍氣飄飛，人影幻幌，迅如電光石火，舞到最後三招「天鷹飛瀑，龍翔風舞，春風化風」，這是空空劍法最具有威力的三招，十丈內是劍光刀影。

　　這時見空空叟伏身拾起一把碎石，用內家真力，貫注掌心，用力往那劍幕飛射。

　　羅俊峰知道這是恩師存心試功力的時候，於是力貫丹田，一聲長嘯，面前立即布成一道如山劍幕，這時他已將入混罷元氣運至全身，並透劍尖。

　　那疾如閃電，破空呼呼而來的滿天碎石一到劍幕邊，紛紛一沉，消落無影。

　　「哈哈」一聲震空笑聲過後，羅俊峰趕忙收劍回身—縱，又回到空空叟的面前，憨聲叫道：「師父，你老人家使壞，不來了。」

　　空空叟望著羅俊峰：「徒兒，為師已把全部傳授給你了，為師想自明天起，把瘋道人的奇絕功夫，與你共同參悟，並把這事一併教你，望你能好自為之以達文武全才，這樣才能成為武林盟主。」

　　羅俊峰感激地望著慈愛的師父，雙手抱著空空叟，用頭磨著師父的衣袖，作出一副嬌憨的表情來。

　　前輩怪俠瘋道人的《瘋叟秘笈》，共計三篇，上篇講的是「先天無極雷電氣功」。此一氣功練成之後，能運氣把周身布成一道無形的氣幕，百毒不侵，任你專破內功的厲害暗器，亦休想傷到一根汗毛。並且可以氣震敵，飛花傷人，隔空點穴，再勤練不息，就能達至功參上乘妙諦，返老還童，穀之境。

　　羅俊峰花了二年，才稍有所代，但還是全靠了「黃仙露」

　　功勞。

　　羅俊峰到了十三歲時，才開始學下篇的「迅雷閃電掌」

　　因為中篇劍法較難領悟，並且還要以「迅雷閃電掌」為基礎，才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此掌共分八招，「驚雷轟山」「暴雷擊蛟」「雷鳴九天」

　　「雷殛妖魔」「震雷異風」「天地雷行」「奔雷閃電」「電雷交加」。此八招，每招都具有無上之威力，力可震天碎石。

　　休看這只八招，倒花了空空叟及羅俊峰師徒二人兩年的時間，才告大功完成。

　　這期間，空空叟亦將一身文學，傾囊相授，十五歲的羅俊峰已是文武兼備，學富五車，藝冠武林的小俠了。

　　從十五歲起，羅俊峰才開始學習瘋道人的秘笈中篇《雷電劍》。

　　僅這四招雷電劍法，就花了空空叟師徒兩人二年半的功夫。

　　這兩年半，空空叟師徒兩人，練了再練，每每由師徒兩人對招過拳，往往都在不知不覺中領悟出來。

　　最困難的就是這四招，若在地上，就平平淡淡的，沒有一點驚人之處。

　　一旦憑空發招，那威力真是似電如雷，二十丈之外，劍光密罩，尤其最妙的，這四招再配合，瘋道人的「寒星劍」

　　更具有無窮的感力。

　　這四招原是飛劍招術，只要把「先天無極雷電功」運行全身，用手一拋，則可任意控制劍身，百丈以外取人首級，猶如探囊取物。

　　空空叟師徒發現這妙處之後，真喜得發狂。

　　這期間不但羅俊峰已登峰造極，天下無敵，就是空空叟的功夫，也是一日千里，放眼宇內，更是無人可逃出三招之內了。

　　空空叟因沾了愛徒的光，使自己也得到這曠世絕學，也暗自高興不已。

　　但有一點使空空叟擔心的事，看這愛徒身負絕學，但殺孽太重，雖少情孽之憂，但嗜殺乃武林正派之大忌。

　　所以空空叟在文事方面，更不敢放鬆，把聖人的忠恕之道，仁愛之風，諄諄訓誡，盡一切之力量來感化此子，儘量少造殺孽。

　　自從羅俊峰十七歲，得知殺父奪母事之後，每天以淚洗臉，愁眉不展，每夜必到「斷崖谷」蒼松旁，疾呼哀叫。

　　空空叟知道此事以後，也不禁為愛徒身體憂心。

　　今夜和往常一樣，羅俊峰由崖谷回來，還是抱著師父痛哭一番。

　　於是，他慈祥地向羅俊峰說道：「癡兒！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仇當然要報的，為師自你來此至今，已十七年未履江湖了，我想明日令你下山報你血仇。」

　　羅俊峰一聽此言，「哇！」地痛哭起來。十七年來，名雖師父，實如嚴父慈母，一旦命他離師，實在不是簡單的事。

　　「癡幾！天下那有不散的宴席，你身負血海深仇，難道不想見你母親了嗎？」

　　俊峰聽了這一句話，如雷轟耳，驚得一身冷汗。

　　他暗想到：「對了，父母深仇不可不報，但十七年朝夕照顧自己的恩師，不是也須要我報反哺之恩嗎？」

　　於是他說：「師父！報仇固然要報，但也得讓峰兒侍奉你老人家幾年再報未遲。」

　　空空叟道：「癡兒！你有這種心意，為師已滿意了，只要你以後時時不忘我對你的教訓，心中常存有我這人就可以，何必一定要報答我什麼？」

　　接著說：「我你入屋去，我想，一夜時間，把江湖各色各樣的事，告訴你，並把幾個正派俠義道成名人物。以及綠林幾個老魔頭的來龍去脈，詳細分析給你知道，也好以後你到時能知豈知彼，免陷於奸小之手。」

　　說畢，師徒兩人就往屋內去了。

　　翌日，羅俊峰起床時，床邊放著早飯的鮮果，並夾一張紙條。

　　羅俊峰預感到，師父一定因不願看到那種別離痛苦的氣氛，悄然去了。趕緊一看紙條，上面寫道：

　　「字諭俊峰吾徒，為師因事，遠訪朋友，你快整裝離山而去，江湖陰險萬端，切記不可輕炫武功，應以仁愛待人。

　　至於《瘋叟秘笈》，為師已妥埋山中，你已學得該書全部，不必留在身旁，以免帶來後患。」

　　今後行道江湖，切勿輕用秘笈所載武學。「寒星劍」乃神器利物，自己配鞘之後，不可輕用，因為劍芒一露，必沾血腥始能收回，尤其魔道惡鬼，定千方百計，必得此劍而後甘心，故宜埋藏，不可輕易炫露。

　　除暴安良乃俠義天職，得留人處且留人，非罪大惡極之徒，切勿多造殺孽，賢徒若能緊記住吾言，則為師放心矣！師徒若還有緣，終可再見。師空空叟留。」

　　羅俊峰看罷，淚流滿面，慎重地疊起字條，並整理一些應用物品，關上茅門，向空三拜，一聲長嘯，夾著一條白影，似流星，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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