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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狡狐伏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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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四海」面皮又是一陣抽動,道:「你準備殺人?」聲音已經走了調,老奸巨滑的人就是怕碰上硬場面,方玨也許好對付,但「百悔老人」是他約來了斷過節兒的,這可難以交代。方玨不假思索地道:「不錯,是要殺人。」百悔老人」飄身下了巨石,沉聲道:「白儒,你暫且退開,容老夫先跟他了斷。」方玨曾受過老人很大的恩惠,他當然沒話說,無言地退了開去。「百悔老人」專注「通四海」道:「老夫給你最公平的機會,你劃出道來吧!」「通四海」目珠連轉,道:「咱們的過節兒以後再解決,如何?」方玨忍不住插口道:「你沒有以後了,要解決就現在。」語音帶煞,令人不寒而慄。「通四海」目珠連連轉動,這只老狐狸當然不甘心如此下場,他一向是算計別人慣了的,現在,他竭盡機智在謀求解除眼前的危機。「百悔老人」悠悠地道:「通四海,老夫沒時間等待以後了,你只有兩條路可走。」 「什麼兩條路?」 「第一,憑你的能耐,跟老夫公平決鬥……」 「不公平,有白儒在場,區區是死路一條。」 「他不會插手,事實上也不需要。」 「但他可以逸待勞。」 「那是你與他之間的事,與老夫無涉。」 「閣下為什麼沒時間等以後?」 「因為老夫將誓絕江湖。」 「通四海」默然了片刻,道:「第二條路呢?」「百悔老人」道:「抹消過節兒,老夫抖手便走!」「通四海」咬咬牙,道:「血債能抹消麼?」「百悔老人」沉緩地道:「江湖中殺人人殺,恩怨迴圈,無了無休,而且當年你那師兄確有取死之道,如何解決,全在你一念之間。」頓了頓,又道:「通四海,白儒已不會為你所用,並非虛聲恫嚇,你在老夫手下,走不出三招,別迫老夫在退隱之前開殺戒,你所恃的『索命元寶』,對老夫並不管用。」方玨心中一動,「索命元寶」當是指「通四海」掛在胸前的這一串,難道還有什麼妙用不成?「通四海」臉色連變,陰惻惻地道:「如果區區打算與你同歸於盡呢?」「百悔老人」從容地道:「那你就打錯主意了!」了字聲中,突地半挫身形,雙掌前伸。「通四海」下身不動,上身疾搖連擺,胸前的元寶繞著脖子旋轉起來,那樣子,像頑童在做遊戲,看上去十分可笑。方玨大感困惑,不像是交手,這老狐狸在弄什麼玄虛?「百悔老人」暴喝一聲:「方玨速退,掩蔽身形。」方玨大愕,—時會不過意來,就在此刻,一隻元寶脫串飛射向「百悔老人」,疾逾星飛,「百悔老人」前伸的雙掌連連圈劃,旋勁震空而起,那只元寶被強勁的旋流帶向側方,擊中一塊山石,「轟」然一聲,石屑紛飛,鬥大的巨石被擊成碎片。方玨心神俱震,他不用再想了,閃電般掠出三四丈,滾墜突石之後。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隻元寶射向方玨原來立足之處,又是一聲巨響,木葉齊飛,砂石暴揚,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方玨如果慢上半步,非碎屍不可。元寶,想不到會是歹毒的火器,而且不用手投擲,可任意射向任何方位傷人,這太不可思議了,方玨心頭大寒。緊接著,又是三隻元寶飛出,一左,一右,一後,那原來在後的,突然超前,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拋射化弧,隕星般墜向「百悔老人」身後,三方夾擊,眼見「百悔老人」避無可避。方玨的心在刹那之間抽緊。「百悔老人」的身形陀螺似的一轉,旋勁卷出,人卻如巨鳥般拔空而起,如巨鶴沖天。三聲巨爆,動魄驚心,五丈方圓之內,木葉砂石卷揚如幕。一聲驚叫,狂亂的場面靜止,「百悔老人」已扣住了「通四海」,那一串元寶也到了「百悔老人」手中,這種應變的身手與功力,使方玨雙眼發藍,除了這老人,不知武林中還有誰能辦得到。「通四海」被牢牢扣住,臉孔扭曲得變了形,狡狐已難施其技。「百悔老人」脫手把那串還剩三分之二的元寶淩空擲出十丈之外,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山谷應鳴,回聲激撞,久久不歇。 按住狂跳的心,方玨立即意識到「通四海」用心的惡毒,他先以「無極寶典」為餌,想誘使自己替他殺人,接著又在酒中動手腳,企圖使自己迷失本性,可以想像得到,如不是「空空門」的門主暗中換了酒,自己在心神受制之下,必然全力與「百悔老人」拼搏,他只消用一隻元寶,便可一石二鳥,把問題全部解決,而繼續保有「無極寶典」,連環毒計,萬無一失,可惜天不從人願。心念及此,殺機大熾,彈身射入現場。「通四海」狂叫道:「本人認了,下手吧!」「百悔老人」冷冰冰地道:「老夫不想殺人,網開一面,你願打消過節兒麼?」「通四海」又轉動目珠,這種神情,使人聯想到狐鼠一類被執時,仍不忘死裡求生,施展狡獪,久久,他開了口:「好,這段梁子算揭過了!」「百悔老人」松了手,抬頭向方玨道:「現在是你的事了,事完後到老夫住處來,老夫要了一生之願。」說完,疾閃而逝。方玨怔住了,「百悔老人」要了什麼一生之願?為什麼要自己去?「通四海」乘方玨失神之際,彈身飛遁。方玨驚覺,大喝一聲:「哪裡走!」全力彈身,兩個起落,截住了對方。「通四海」奸滑的神情盡失,激厲地道:「你想怎麼樣?」方玨冷酷地道:「我說過要殺你!」「通四海」面皮抽動了數下,陰森的目芒連閃,道:「殺了老夫你會後悔無及。」心中一動,方玨道:「對於,把東西交出來!」「通四海」本性又現,陰沉地道:「這種人見人愛的東西,老夫會帶在身邊麼?」方玨牙癢癢地道:「在什麼地方?」「通四海」道:「白儒,你準備強索?」方玨毫不猶豫地道:「隨便你怎麼說,東西非交出來不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通四海」道:「東西不在身邊,你殺了老夫也是枉然。」方玨怒聲道:「問你在什麼地方?」「通四海」奸笑著道:「老夫為什麼要告訴你?」方玨星目一瞪,寒聲道,「不說麼?我會要你說出來,當你求死不得之時,你會迫不及待地說出來,現在你就試試看……」話聲中,右掌倏揚,齊腕以下變成了琥珀之色,他運起了平時少用的本門絕技「切金掌」。「通四海」驚悸地後退了數步,搖手道:「慢來,咱們談個條件。」方玨口角一撇,道:「對不起,在下對談條件已沒興趣,而且你現在也沒資格再提條件,通四海,如果你元寶未失,恐怕又花樣百出了……」 「你不肯談條件?」 「不談!」 「好吧!你跟老夫一道去取,這總成了。」 「什麼地方?」 「到時你就知道。」 方玨心念電轉:「這只老狐狸鬼計多端,花樣百出,手段狠辣,簡直防不勝防,非得先扣牢了他……」心念未已,一條人影悠然出現,赫然是「土行仙」,方玨散去了「切金掌」功。「通四海」臉色一變,道:「老偷兒,你是陰魂不散!」「土行仙」打了個哈哈道:「老兄,你的買賣生涯,可以收歇了,到此為止。」「通四海」栗聲道:「什麼意思?」「土行仙」揚了揚眉,冷冰冰地道:「因為你已經沒有任何買賣可做,你總不能買空賣空。」話中有話,方玨星目一亮。「通四海」目芒連閃,期期地道:「什麼買空賣空?」「土行仙」道:「你除了一條老命之外,再沒什麼東西可賣了。」「通四海」臉色慘變,冷厲地道:「老偷兒,莫非你……」土行仙」嘻嘻一笑道:「於脆告訴你,你藏在半天岩洞中的東西,老夫愧領了。」噔噔噔,「通四海」連退三步,狂聲道:「你盜取了那部寶典?「土行仙」淡淡地道:「物各有主,取回而已,豈能稱之為盜。」方玨精神大振,「土行仙」既已得回「無極寶典」,再沒什麼好顧忌的了,當下手掌再度揚起,咬咬牙,道:「通四海,你是自了,還是要本人下手?」「通四海」怨毒地瞪了「土行仙」一眼,轉向方玨道:「白儒,我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你……自命正派武土……」方玨怒喝道:「住口,若非有人暗中援手,揭破了你的毒計,本人與那位『百悔老人』早已毀在你手下,留你再為惡麼?」「通四海」轉向「土行仙」道:「老偷兒,你說過要與區區做筆生意……」「土行仙」點點頭,道:「老夫是說過。」 「我們現在就談,如何?」 「說說看!」 「長話短講,區區提供百花會主與『討債人』的線索……」 「換你的老命?」 「別說得那麼難聽,生意總是彼此互惠的。」 方玨星目大張,血行加速。「土行仙」平靜如恒地道:「可以,老夫保證你能活著離開,說說看!」「通四海」斜瞟了方玨一眼,道:「你保證?」「土行仙」道:「老夫說話算數,保證你不死。」「通四海」搖搖頭,道:「這真是血本無歸,聽著,百花會主隱藏在……」說到這裡,突地回頭大叫道:「什麼人敢施暗器?」方玨與「土行仙」意外地一驚,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去。就在這瞬間,「通四海」突地從布囊中抓出一樣東西,猛然擲地,「波」地—聲爆響,一蓬濃煙彌漫開來。「土行仙」栗喝—聲;「老狐狸,你敢!」方玨怒憤交加,毫不遲疑地一掌劈了出去,濃煙被掌風卷得四散飄飛,眼前情景複明,但已失去了「通四海」的影子。「土行仙」氣呼呼地道:「下三濫的手法,老夫太大意了,該早防他這一著。」方玨切齒道:「我非宰了他不可,他走不遠,我們……」「土行仙」道:「算了,山中地勢叢雜,追人不易,浪費力氣,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他變鬼也逃不了,現在先談正事,喏,『無極寶典』你收下!」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遞與方玨。方玨接過手,激動地道:「晚輩就此謝了!」照「五嶽大帝」的老侍僮鮑承宗臨死遺言,寶典追回之後就作移贈,是以這部寶典,方玨得到是名正言順的。 驀在此刻,—聲慘號遙遙破空傳來。方玨與「土行仙」同感一震,互望了一眼之後,片言不發,雙雙循聲奔去。到了谷口,只見一個素衣少婦俏然卓立,方玨目光掃處,不由驚叫出聲,加速奔了過去,身形刹住,又再次驚「啊」了—聲。這少婦,赫然正是妻子李憶鳳,她腳前橫陳了一具屍體,竟然是「通四海」,想不到的情況,使方玨怔住了。夫妻相對,凝注無語。「土行仙」近前,驚聲道:「這是怎麼回事?」李憶鳳朝「土行仙」福了—福,道:「前輩您好!」「土行仙」顯得很驚異地道:「憶鳳,你怎會到山裡來?」李憶鳳咬咬下唇,道:「有事!」「土行仙」掃了「通四海」的屍體—眼,道:「你殺了他?」李憶鳳搖頭道:「不是,我剛到。」 「那是誰下的手?」 「我遠遠瞥見一個道士離開。」 「道士?」 「是的!」 方玨心頭一動,脫口栗呼道:「討債人!」「土行仙」「噢」了—聲,片言不發,電閃奔離。李憶鳳被這離奇的情況驚得愕住了。方玨定了定神,道:「憶鳳,你怎會到此地來?」李憶鳳答非所問地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深深吐口氣,方玨道:「說來話長,情況相當複雜,等會再慢慢告訴你,玉郎好麼?」李憶風點點頭,道:「很好,只是他很想念你,每天念著要爹。」方玨苦笑著道:「事完我就回家,憶鳳,你還沒……」李憶鳳神色——黯,聲音帶顫地道:「我來了斷—件事!」方玨一震,道:「了斷一件事……什麼事?」李憶鳳眸中泛出了極為複雜的光影,好半晌才開口道:「想不到你也在山裡,太好了,我們—道去。」方玨困惑地望著嬌妻,很不安地道:「到底是什麼事嘛?」李憶鳳欲言又止者再,最後還是沒說出來,頭一偏,道:「跟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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