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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鐵腕緝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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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清脆,入耳極熟,方玨吃驚地循聲望去,只見一條小巧身影從暗影中出現,方玨定睛一看,脫口道:「龍小弟,是你?」不速而至的,正是「百悔老人」的傳人龍繼光。就乘方玨說話分神之際,青袍老者閃身逸去,龍繼光大叫一聲:「截住他!」電疾彈身抄去。方玨也及時驚覺,飛身急追。山野之中,到處是幽林雜穀,只這眨眼工夫,青袍老者已逃逸無蹤,一追一抄,方玨氣呼呼地道:「竟然讓他走了!」龍繼光期期地道:「我不該出聲的。」方玨喘了口氣,道:「算了,遲早會逮到他的,龍小弟,你怎麼知道他就是『討債人』?」龍繼光道:「有次小弟見他在山中殺人,是個黃臉漢子,兜了一圈,重新現身時,卻換成了現在所見的形相。」方玨深深點頭,想到孤峰石坪之戰,他先以目前所見的形相出現,故意說請自己去當見證人,以維決鬥公平,之後,他又以「討債人」的化身之一出面與百花會主決鬥,看來龍繼光的判斷不差,可是,他不斷改變形貌,本來面目該是什麼呢?心念之中,輕輕一錯牙,道:「下次碰上時,我不會給他任何機會。」龍繼光道:「難講,誰知道他又改變成什麼模樣。」方玨默然,龍繼光這句話十分中肯,一個精于易容術的人,可以化身無數,不露破綻的話,委實難以分辨。龍繼光接著又道:「有兩個辦法可以使對方無所遁形。」 「什麼辦法?」 「第一,注意對方的武功招式與舉止上的習慣,這是改變不了的,不管他化成什麼形相,瞞不過有心人,大哥與他相對的次數不少,應該有些印象。」 「嗯!當然,有道理,第二個辦法呢?」 「第二個辦法,也可以說是一個機會,就是碰到他與人動手或殺人時,便可毫不費事地看穿他。」 「有道理,龍小弟,你年紀不大,心思可相當老到。」 「大哥誇獎了!」 「對於,你怎會到此地來?」 「哦!小弟……是無意中撞來的。」 方玨想到了「賽紅線」潘家倩,本想把事實經過告訴龍繼光,但想及潘家倩的打算,還是隱忍住不說,心裡對這一對劫後母子的遭遇,十分同情。他不說,龍繼光卻主動提了出來,神色一黯,道:「大哥,你說這次失約不來的,並非家母!」 方玨心弦一顫,期期地道:「這……還不能肯定,須再加以查證。」龍繼光道:「大哥是在什麼情況下與對方提到了小弟家事的?」 「我已經向你講過了!」 「不夠清楚!」 「這……龍小弟,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一句話,是慢慢逼出來的。」 「不可能屍 「什麼意思?」 「我想過了,她不是我娘。」 「為什麼?」 「如果她真是我娘,她一旦知道了我的下落,飛也會飛來,不致於失約的,娘自小……把我當寶!」說到這裡,淚水在眶子裡打轉。聲音也淒哽了。方玨為之一陣鼻酸,潘家倩被「紅妖」所辱,而不願與兒子見面,這話如何能告訴龍繼光呢!龍繼光突地—頓腳,道:「大哥,小弟要走了!」方玨吐口氣,道:「回令師身邊?」龍繼光身形一晃,道:「不一定!」話聲出口,人已沒入林中。窒了—窒,方玨猛省龍繼光的話風不對,這不一定三個字,說明他另有主意,如果他不顧—切去闖百花總壇找人的話,後果便相當嚴重了,心動之間,大聲道:「龍小弟,我有話忘了告訴你!」隨說隨追了去。就只這眨眼的工夫,龍繼光已鴻飛冥冥。 追了—程,方玨停了下來,心中大是失悔,「賽紅線」目前就在山中,如果把實情告訴龍繼光,他會諒解他娘的痛苦,將可促成骨肉團圓,這樣一來,發生了意外的話,豈非是悲劇中的悲劇?但此刻後悔已來不及了,如判斷正確,龍繼光可能背師出山,奔向棗陽,也許中途能截住他,心念及此,絲毫也不敢耽延,立即起身馳向山外。龍繼光雖說靈慧過人,但畢竟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如果冒失闖舵尋仇,勢必凶多吉少,而最嚴重的是將連累到他的母親「賽紅線」潘家倩,因為潘家倩仍是百花會屬下堂主,如果兇手是百花會的人,她將首先遭殃,如果不是,事情鬧開了,也會打草驚蛇,所以龍繼光這—行動,有百害而無一利。方玨急如星火,他希望能追上龍繼光,更希望的是自己判斷錯誤。龍繼光根本不曾出山。 月落星沉,是天亮前的—段黑暗。山區被拋在身後,眼前是模糊的原野影子,東邊天際泛起了魚肚白。方玨上了貫穿原野的黃土路,曉色迷蒙中,他發現前面有一大—小兩條人影在追逐,不由心中,—動,加速奔了過去。—聲尖厲的驚叫,突破了天明前死寂的原野空氣,兩條人影連在一起,像是那瘦小的人影被那大的人影制住了。聽尖叫的聲音。方玨猜到了八九成,提足內力閃電般掠近,仔細—看,登時血脈賁張,大喝—聲:「放了他!」赫然,龍繼光被那疑為「討債人」的青袍老者反扭手臂扣住。龍繼光大叫道:「大哥救我!」方玨迫近到一丈之處立定,再次道:「放了他!」青袍老者嘿嘿一聲冷笑道:「白儒,咱們正好把話說請楚……」 「你先放了他!」 「話說明瞭再放人。」 「你想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跟老夫作對?」 怔了怔,方玨目中煞芒一閃,道:「你到底是不是『討債人』?」青袍老者道:「是與不是都無關宏旨,因為你與『討債人』之間無恩無怨,河水不犯井水,對嗎?」方玨冷極地道:「現在已經有了!」 「什麼?」 「把你從百花使者施小芸身上得到的東西交出來。」 「什麼東西?」 「無極寶典。」 「老夫沒得到。」 「不必浪費口舌了,快交出來!」 「老夫說沒得到。」 「你以為憑你一句話,在下就會相信?」 「不相信又怎樣?」 方玨手按劍柄,冷冷吐出兩個字道:「殺人!」青袍老者怪笑一聲道:「殺人?白儒,先死的是這小鬼。」方玨咬咬牙,道:「你敢動他一毫一發,我把你剁成肉醬。」青袍老者毫不在意地道:「白儒,你絕無機會!」說著,左手五指箕張,放在龍繼光頂門,又道:「你只消一動,老夫就抓碎他的腦袋。」方玨七竅冒了煙,但投鼠忌器,他是真的沒辦法,他不能犧牲龍繼光。龍繼光的神色並不怎樣驚惶,目珠連轉,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青袍老者若有所恃地大咧咧道:「白儒,這小子跟你是什麼關係?」方玨憤憤地道:「這你管不著!」青袍老者嘿嘿一聲陰笑道:「人在老夫手上,老夫就管得著。」頓了頓,自顧自地又道:「他叫你大哥,諒來關係很密切。」方玨把牙齒咬了又咬,厲聲道:「你不準備交出東西來?」青袍老者道:「沒東西,老夫把什麼交出來?」方玨氣極欲狂,但一時之間莫内何對方。 此際,天色業已放亮,視線逐漸開朗,三條人影悄沒聲地迫到青袍老者身後三丈之處停了下來。方玨正好是面對來人,所以一眼便看清楚,來的,赫然是「百悔老人」手下那三個蒙面老人,二男一女,不用說,他們是為了龍繼光而來。由於方玨的眼色有異,青袍老者敏感地回頭掃了一眼,登時目露駭色,栗聲喝問道:「何方朋友?」三人中那蒙面老嫗開口道:「放人,半句廢話都不必說。」青袍老者帶著龍繼光,轉了一個方向,這樣,他可以完全顧到對方的動作,口裡冷森森地道:「芳駕好大的口氣!」老嫗道:「你將死得很慘!」龍繼光臉色連變,大聲道:「我的事不要人管。」方玨默察老嫗的身形,音調似曾相識,但一時想不起是誰。 驀在此刻,青袍老者突地驚呼了一聲,鬆手後退,龍繼光彈開兩丈捏捏被扭了很久的手臂。方玨為之駭然,他想不出龍繼光是如何脫出對方掌握的,老嫗與二老者根本沒動靜,不可能是暗中援手,而且三方面都是面面相對。龍繼光瞪起眼道:「老匹夫,這筆帳我以後會找你算!」說完轉身欲走。二老一嫗身形似魅,彈身分三個方位截堵,老嫗冷沉地道:「回山去!」龍繼光毫不躊躇地應道:「不!」老嫗道:「老身等奉命非帶你回去不可!」龍繼光閃動身形,車轉身從方玨站立的方位一溜煙飄離,方玨當然不會出手阻止他。二老一嫗立即追了下去,人影迅快消失。前車之鑒,方玨的雙目緊盯住青袍老者,防他走脫,青袍老者神色不正,喃喃自語道:「這小子人小鬼大,竟然會施展『先天一氣功』,他是什麼來路?」方玨霍地拔出霸劍,劍離鞘,人已迫到青袍老者身前六尺之處,寒聲道:「現在我們真可以好好談談了!」青袍老者後退了一個大步,冰聲道:「白儒,何必迫人太甚!」 「迫定了!」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先交代真實來歷,你是否『討債人』?」 「不是!」 「你易於容?」 「略略化裝而已,老夫本來面目就是如此,多了頂假髮。」 「討債人是誰?」 「無可奉告!」 「東西是落在『討債人』之手?」 「無可奉告!」 方玨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會說出一切的,你會等不及地說出來!」他不忘記自己下了決心,不給對方任何機會,是以在話聲—落之後,發動閃電攻擊,霸劍以疾風迅雷之勢罩身劃向對方,他存心一擊奏效,出手就是絕招。「呀!」慘叫乍傳,青袍老者連打幾個踉蹌,前胸三處見紅。方玨可不容對方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個電彈,劍尖抵上對方心窩。青袍老者臉孔起了抽扭。方玨冷厲地道:「現在可以說實話了,『討債人』到底是誰?」青袍老者咬著牙道:「要殺便下手,無可奉告。」方玨氣極,左掌疾揚猛登,慘哼聲中,老者口血飛進,仰面栽了下去,方玨用腳踢點對方穴道,使對方不能動彈,然後俯下身去,抓落對方假髮,露出了原來的黑髮,然後,又朝對方臉上一抹,須髭脫落,果然沒戴面具,是個中年人的臉孔,陌生如故,以前沒見過,再搜摸對方全身,漢任何發現,連「天雷梭」也沒有,想是用完了。直起身來,方玨劍失在對方面上—晃,道:「說是不說?」 「本人認命了!」真面目揭穿,他不再詭稱老夫了。 「你以為我會殺你?」 「怎麼樣?」 「沒那麼便當,想死沒那麼容易。」 「那就悉聽尊便。」 「你決心替『討債人』賣命?」 「不錯!」 就在此刻,—條人影奔近前來,赫然是老學究裝束的「偷生客」,方玨大感意外,仍沿用舊稱呼道:「老哥,您怎麼來了?」「偷生客」掃了地上的人一眼,道:「憶鳳不放心你在外的情況,要我來找你,你師姐在家伴著她母子。」方玨「啊」了一聲,點點頭。「偷生客」的目光又掃向地上的中午漢子,眉毛一挑,道:「我認識他……」方玨急聲道:「他是誰?」「偷生客」道:「原來神劍幫中的—名香主,如我記憶不錯,他叫王大川。」 「王大川?」 「嗯!是他沒錯,怎麼回事?」 「他不承認是『討債人』。」 「那『討債人』是誰?」 「他死不肯說!」 「我有辦法!」 「老哥有什麼辦法?」 「在他身上試試我從不輕用的『搜魂指』!」 「搜魂指?」 「不錯,鐵打的羅漢也會只求速死。」 叫王大川的漢子臉孔登時變了形,嘶叫道:「你……敢!」方玨苦著臉在想:「神劍幫業已被百花會取代,這姓王的是香主,替『討債人』賣命,那『討債人』該是誰?」「偷生客」冷冷地道:「朋友,說實話吧,你熬不了那痛苦的!」王大川狠瞪著「偷生客」,抿嘴不語,「偷生客」—指戳了下去,王大川慘叫起來,他因被方玨點了穴道,身體不能動彈,只能出聲狂哼,口角湧出了大堆的血沫。方玨沉聲道:「你說出實話,我放你一條生路。」那的確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抵受的痛苦,王大川慘叫著道:「我……我……我說!」「偷生客」伸指解了對方禁制,道:「說吧,『討債人』究竟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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