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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山野干戈


  「唐夫人,冤冤相報,何日方休……」

  「廢話,先夫不能白死,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忘年之交!」

  「你打算交人,還是陪葬?」

  老學究沉聲道:「唐夫人,人死不能複生,何不想開些,了消這怨結?」「七巧女」厲笑了—聲道:「老學究,本夫人從沒聽說過江湖中有過你這一號人物,識相的遠遠滾開,本夫人要出手了。」老學究道:「唐夫人,你剛才說他還有兩天活命,神仙難救,何不放他一馬?」「七巧女」咬牙道:「辦不到,我非親手斬下他的腦袋不可。」方玨身為「武揚門」繼承人,當然不能失了身份,站起身來道:「在下功力已失,下手請便!」老學究回頭望了方玨—眼,皺皺眉,道:「唐夫人,你知道十五年前,尊夫曾做過什麼事麼?」

  「本夫人只知道血債血還!」

  「可是……別人也是在討血債!」

  「你一定要插手?」

  」區區不能袖手!」

  「好,你自願求死,也是沒辦法的事!」長袖—甩,亮掌就要出手。方玨栗聲,道:「老哥,您犯不著,您……走吧!」老學究不退反進,道:「唐夫人,區區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完,說完了,如你仍堅持要殺人,區區絕不阻擋,怎樣?」「七巧女」寒聲道:「你說好了!」老學究道:「我們到外面去說!」「七巧女」冷哼了一聲道:「你準備給他製造逃生的機會?」老學究突地回身,揚手隔空射出—道指風,方玨悶哼了—聲,應指而倒,登時昏了過去,老學究道:「這你可以放心了?」「七巧女」驚疑莫釋,她實在不明白老學究在弄什麼玄虛,心念數轉之後,終於點頭道:「好,我聽你的,相信你如果心懷不軌的話,也難逃神針之厄,請!」兩人一先—後,走出狹谷口外。方玨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谷口外傳來激烈的爭辯聲,但是方玨—個字也聽不到。整整一盞熱茶的時間,老學究重回方玨身旁。苦苦一笑,伸指解了他的穴道。方玨坐了起來,道:「人呢?」老學究道:「走了!」方玨惑然道:「她怎麼肯放手而去?」老學究笑笑道:「是老哥我說服了她!」方玨深深望了老學究一眼,期期地道:「老哥說服了她?……是如何說服法,能為小弟一告麼?」老學究略作沉吟,道:「小兄弟,咱們就事論事,不再繞彎,令師當年的遭遇,你該清楚的?」經過「七巧女」這一尋仇,身分已不攻而破,再沒有隱秘的必要,方玨坦然道:「先師語焉不詳,小弟僅知梗概。詳情不甚了了。」老學究目芒一閃,道:「令師的確已仙去了?」方玨憤然道:「是的,含恨以歿是最近的事。」老學究思索了片刻,道:「好,老哥我盡自己所知,為小兄弟一述當年血案!」停了停,才又接下去道:「話須從頭說起,當時武林中有所謂『棲霞九俊』,是九位白道好手,因志趣相同而結合,『偷生客』與『嘯天虎』唐崇武也是九俊之一……」

  「哦!」

  「有一年,九俊之三,突然陳屍關道之上,據說是『武林至尊』下的手,其餘六俊,自然悲憤填膺,立誓索仇……」

  「真的是先師下的手?」

  「你聽我說下去,於是,六俊約好時地,與令先師決鬥,令先師可能自恃身分與名氣,不願辯解,雙方動上了手,因為令先師功力太高,六俊是懷著與敵偕亡,不勝則死的心情去的,誰知動手之後,發覺令先師的功力,不如傳說之高。但當時誰也不在意……」方玨兩眼一紅,道:「先師說過,他老人家遭人暗算,身中奇毒。」老學究頷首道:「這一點我曾聽『偷生客』說,他後來想到。」方玨迫不及待地道:「後來呢?」老學究歎了口氣,沉下聲音道:「雙方做殊死之鬥,結果,六俊之中,有四俊又當場橫屍,而令先師也告力竭倒地……」方玨悲憤地道:「於是先師被幸活的二俊剜目斷臂!」

  「小兄弟,你可以想像得到當時二俊的心情,九俊折其七……」

  「後來呢?」

  「令先師負重創,滾落絕岩!」老學究神情一黯,又道:「事後,『偷生客』忽然憬悟這是一個惡毒的陰謀,令先師與九俊,全是受害者,九俊成了代罪羔羊……」方玨激越道:「誰能證明不是九俊事先下的毒?」

  「九俊之中,沒人會用毒,如果能,何不一次毒殺,犯不著再賠上六條命!」

  「那『偷生客』何以要詐死呢?」

  「這個……也許他想查出當年設這毒謀的人,因為,九俊也是被害人。」

  「小弟我一定要找到『偷生客』!」

  老學究深透口氣道:「小兄弟,你仍然要殺他?」方玨咬著牙道:「除非能查出設謀的人,證明他無辜。」話鋒一頓,又道:「老哥就是以這理由說服了『七巧女』?」老學究道:「是的!」

  「但事情不算完!」

  「當然,小兄弟。我跟『偷生客』是至交,在道義上我有責任助他追凶,洗刷汙名,現在暫時不談這個,先談談你的傷。」提到傷,方玨一顆心頓往下沉。「七巧女」聲言至多還有兩天可活,老學究能為力麼?如果不能。雖然不被當作祭品,依然是死路一條,心念之中,道:「小弟是中了奪命神針?」

  「是的!」

  「老哥能為力麼?」老學究頓口無言,顯然他是無能為力。

  驀在此刻,一個灰衣蒙面人幽靈般出現谷口。方玨與老學究同感心頭大震,方玨站起身來,道:「老哥,對方是何許人物?」老學究低聲應道:「不知道,但來意不善!」

  灰衣蒙面人陰森森地發話道:「白儒,你是『武林至尊』的傳人?」方玨心弦—顫,他功力雖失,但豪氣仍在,—挺胸,道:「不錯,閣下有何指教?」灰衣蒙面人獰聲道:「殺你!」短短兩個字,令人聽了不寒而慄。方玨身負致命暗傷,功力全無,什麼都不在乎了,寒聲道:「閣下要殺在下?」

  「不錯!」

  「什麼理由?」

  「因為你是『武林至尊』的傳人!」

  方玨猛—挫牙道:「閣下何方高人?」灰衣蒙面人怪笑了一聲道:「這你不必問!」方玨冷哼了—聲道:「閣下是見不得人麼?」灰衣蒙面人一陣怪笑,道:「真想不到『武林至尊』竟然沒有死,而且還收了傳人,小子,古立人現在何處?」兩道銳利目芒,從蒙面巾的孔洞射出,直照在方玨面上。方玨立還顏色道:「這點閣下也不必問!」灰衣蒙面人向前挪步,道:「你會說的!」老學究把身軀一橫,攔在方玨身前,冷聲道:「閣下要殺人,總得有個理由?」灰衣蒙面人止步道:「已經說過了,因為他是『武林至尊』的傳人!」

  「閣下與『武林至尊』何仇何怨?」

  「這你管不著。」

  「既與『武林至尊』結怨,自非等閒人物,閣下不敢報名道,號?」

  「你也同樣死定了,這—問是多餘。」

  「閣下未免太目中無人……」

  「本來就沒把你當人物看待!」

  老學究不由心火直冒,怒聲道:「無妨試試看!」灰衣蒙面人「嘿」地冷笑了一聲,身形一欺,雙掌疾推而出,—道裂岸驚濤般的勁氣,暴卷而出。老學究心頭—凜,揚掌反擊,功力用足了十成。狹如街道的窄穀,助長了勁氣的威勢,像是急湍洶湧,—聲震耳的巨響過處,老學究退了兩個大步,而方玨卻遭了殃,因為他功力已失,身形倒飛,猛撞向岩壁,慘哼一聲,反彈落地,口血連噴。老學究亡魂大冒,對方的功力超出他的想像,而更嚴重的是他將無法保全方玨的性命,這—個回合顯示出他絕非灰衣蒙面人的對手。灰衣蒙面人得意地哈哈—陣狂笑,雙掌一圈,再次推出,這一擊,較之剛才的—擊更加強猛。老學究以—種豁出去的心情,全力反擊,事實上,他沒有考慮的餘地。又是一聲轟雷般的巨響,穀壁鬆動的岩石,紛紛滾落,老學究悶哼出聲,背脊倒撞向岩壁,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方玨心思—片狂亂,這實在是雪上加霜,意料不到的災劫,平空冒出了這麼個仇家,如果功力未失,即使是死,也可痛快地拼上—場,現在,他成了待宰的羔羊,只差沒有發出哀鳴。灰衣蒙面人陰殘地道:「老窮酸,本人不問你的來歷,反正你是碰上了,認命吧!如果你想死得乾淨,自了是唯一的路!」老學究定力驚人,在這種情況下,仍保持冷靜,沉聲道:「不教而誅謂之虐,閣下在殺人以前,至少得道出來路?」灰衣蒙面人磔磔一聲怪笑道:「你準備到閻老五那兒告本人一狀麼?免了吧!」

  突地,谷外傳來子一個聲音道:「相好的,你可真是滑溜,害我兩口子跑這多冤枉路!」不速而至的,赫然是「母子鴛鴦」,聽口音,是追蹤灰衣蒙面人而來,發話的是穀昆侖。灰衣蒙面人霍地回身道:「你倆口子是急著趕去投胎麼?」駱水仙脆生生地一笑道:「相公,這見不得人的在放什麼屁?」穀昆侖道:「娘子,是狗臭屁,臭而不可聞也!」駱水仙又道:「相公,該好好教訓這不長眼的一次。」穀昆侖道:「要他學狗爬!」一老—少兩夫妻相顧大笑,根本就不把灰衣蒙面人當一回事。灰衣蒙面人陰惻惻地道:「自己要找死,那是誰也沒辦法的事!」說完,彈身掠了出去。良機豈可錯失,老學究—抹口邊血漬,轉身挾起方玨,朝谷内飛奔而去,穀道很短,轉眼便已走盡,老學究略作思索,改朝山林方向馳去,連越三座峰頭,到了一個極為隱秘之處,老學究放下方玨,吐了口大氣,道:「小兄弟,我倆是死裡逃生,那灰衣蒙面人的功力,實在驚人。」方玨苦笑著道:「連老哥也不知道他的來路?」老學究道:「老哥我自問閱人不少,可就是猜不出他的來路。」說著,搖搖頭,又道:「小兄弟,你轉過身,讓我瞧瞧你的傷勢。」方玨轉過身,背對老學究,老學究掀起方玨的衣衫,用手指觸摸了一下,歡呼道:「小兄弟,你實在是福大命大,太巧了,不然老哥我還真的束手無策。」方玨精神一振,道:「怎樣巧法?」老學究道:「奪命神針刺偏了,沒鑽入脊髓,不然真的神仙難救。」方玨喜之不勝地道:「能取出來麼?」老學究道:「可以,你別動!」說著,把手掌貼向針刺之處,默運功力,一吸—提,把掌心伸向方玨,又道:「你看,就是這東西!」掌心中,赫然是一根三分左右的細針,像女人用的繡花針,還要細小些。方玨吸口氣,道:「這小小的東西有這麼厲害!」老學究沉重地道:「這根針如果從骨縫刺入脊髓,真的只有死路一條,現在你試行運功看?」方玨一提氣,內元果已複生,當下改為跌坐之勢,按本門內功心法行起功來,三周天之後,功力盡複,收了功,激動地道,「老哥,大恩不言謝了!」老學究哈哈一笑道:「那就見外了!」方玨站起身來,劍眉一挑,道:「小弟得去找那灰衣蒙面人,不知道他離開了沒有……」老學究微一皺眉道:「小兄弟,何必急還顏色,意氣之爭,智者所不取。」方玨道:「老哥,小弟不是逞匹夫之勇,他揚言要殺小弟,起因在於先師,先師業已仙去,他老人家生前的恩怨,做弟子的義不容辭,責無旁貸,對方既已找上小弟,問題遲早必須解決。」老學究道:「話雖不錯,但必須慎謀於先,以老哥我的觀察……恐怕小兄弟你還不是他的對手,何不謀而後動?」方玨豪性萬丈地道:「小弟我—定要鬥鬥他,至少得問出個原委。」老學究顯得無可奈何地道:「你決意了?」方玨以斷然的口吻道;「是的,不過……」

  「不過什麼?」

  「老哥最好別與小弟一道趟這渾水。」

  「你以為老哥我是怕事之徒?」

  「不,小弟不是這意思,因為這是小弟師門恩怨,老哥不宜插手。」

  老學究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哥我不插手,陪你去總可以了吧?」方玨大為感動,激聲道:「老哥知遇,小弟我沒話說,但請千萬別插手。」老學究一抬手,道:「我們走!」

  一老一少雙雙彈身朝原來的地點奔去,越過—座峰頂,老學究突地刹住身形,仰首望向右側方的峰頂道:「小兄弟,停停,你看……」說著,用手一指。方玨應聲收勢,抬頭順手指望去,只見右側峰頭上人影幢幢,太遠,看不真切,但隱隱可以聽見喝斥之聲。當下沉聲道:「有人在動手!」老學究道:「先是灰衣蒙面人,後來又來了『母子鴛鴦』,山裡定然有事,我們一個時辰前碰上他們,應當是巧合,說不定灰衣蒙面人也在其中。」方玨星目一亮,道:「我們去瞧瞧!」老學究點頭道:「好!」

  兩人踅身轉向右側方奔去,不久,到了峰腳,仰頭一望,峰勢陡峭,壁立如削,要登峰必須繞向側方,正面是無法攀登的,方玨衡量了一下形勢道:「老哥,繞過去!」話聲才落,一條人影如殞星般從峰頭瀉墜,「砰」然一聲,橫陳地面,兩人大吃一驚,墜下的,赫然是金冠老道,已經斷了氣,不用說,是被人從峰頂劈落的,老學究栗呼道:「崆峒『玄靈子』!」方玨驚聲道:「什麼人物?」老學究道:「一等一的高手,看來峰頭上交手的定是些名頭不小的人物。」

  「哇!」慘號曳空,又一條人影飛墜,栽地寂然,是個虯髯老者,老學究又驚呼了一聲道:「碎碑手秦煌,太駭人了!」方玨大為緊張,彈退三丈,想看得清楚些,裙袂飄飄,又一條人影像彩蝶般殞墜,—望而知是個女的,方玨毫不躊躇,飛身張臂,接住下墜的女子,一看,不由心頭劇震,脫口驚叫道:「黃蕙芬姑娘!」黃蕙芬兄妹,受一個垂危老者之托,代送一個布包到龍蟠寺,結果她胞兄黃韜被毒殺於寺門口,包袱失蹤,後來在江灘出現,證明是假的「王者之劍」,這個謎一直無法揭曉。老學究也驚呼道:「她怎麼也到山中來?」黃蕙芬雙眸緊閉,口角溢血,但嬌軀猶溫,還沒斷氣,方玨橫抱著她,略作思索道:「老哥,您先上峰去,小弟試試看有沒有救!」老學究點點頭,彈身掠去。方玨抬頭向峰頂望瞭望,他擔心還會有人被震落下來,喝斥聲已十分清晰,人不在少數,方玨在極度緊張的心情下,已忘了男女之嫌,席地坐下,把黃蕙芬橫在膝頭,伸手探視,手指觸及一樣軟綿綿但不失彈性的東西時,他像觸電似的—震,趕緊縮回手,俊面一陣燥熱,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

  就在方玨尷尬萬狀之際,黃蕙芬嬌軀扭動了數下,嚶嚀一聲,睜開眼來,茫然道;「我沒死?」方玨舌頭打著哆嗦道:「黃姑娘,你……怎麼回事?」黃蕙芬昏亂的情緒尚未穩定,一看,自己竟然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驚叫—聲,順手就是一掌。方玨可防不到這一著,「啪」地一聲,半邊臉一陣火辣。黃蕙芬蹦起身來,立腳不穩,又跌坐下去。方玨忘其所以地伸手去拉。這動作是出自本能,黃蕙芬玉臂被拉住,又倒向方玨懷中,方玨陡然驚覺,鬆開了手,一張臉已成了熟透的柿子。黃蕙芬坐直身形,這才看清了對方,脫口道:「是你?」方玨站起身來,期期地道:「黃姑娘,你……受了傷?」黃蕙芬—眼瞥見地上的兩具屍體,同時也記起了本身的遭遇,激聲道:「我好像……被人震飛……」方玨道:「是的,在下正好到此地,見姑娘飛墜而下,伸手接住。」黃蕙芬起身,紅著臉道:「白少俠,剛才我……實在對不起,如非少俠相救,我已粉身碎骨。」方玨道:「適逢其會,不足掛齒?貼娘的傷……」黃蕙芬默察了—遍,笑笑道:「不要緊,並不嚴重!」方玨仰首朝峰上望了一眼,道:「上面發生了什麼事?」黃惠芬吐了口氣,道:「在爭奪王者之劍!」

  「王者之劍」四字入耳,方玨頓時熱血沸騰,星目泛出一片恐怖殺芒,牙一咬,彈身便朝側方掠去。黃蕙芬吃了一驚,大聲道:「白少俠!」聲落,眼前人影已杳。在龍蟠寺前,方玨謅了一個外號「白儒」,並沒報名,所以她稱他白少俠,自上次邂逅之後,她芳心裡已經深印下方玨的影子,現在,意外地巧被方玨所救,方玨匆匆離去,使她悵然若有所失。癡立了片刻之後,地取出隨身攜帶的傷丹,吞了三粒,心想:「且先覓地療傷。等身體復原再說。」

  方玨從側方飛馳上峰,「王者之劍」應該是屬於他的,而更重要的是他要追查殺害父母的兇手,他恨透了這批巧取豪奪的武林敗類。

  峰頂,靠邊,是—塊平坦的岩石地,靠裡,怪石嶙峋,雜著蒼翠的古松,木石間,人影浮動。石坪上,—個威嚴的黃衣老人,正與一個頎長中年打得火熱,奇招絕式,令人目眩。四五具屍體,靜陳在坪中,斑斑的血跡,像開了—地紅花。靠裡的—方,十數男女,靜作壁上觀,「玉羅刹」與李筱娟師徒倆赫然也在其中。

  方玨甫登現場,立即有人招呼道:「小兄弟,這裡來!」發聲的是老學究,他端坐在一塊山石上。方玨走了過去。老學究道:「那女娃兒怎麼樣?」方玨目注場心,口裡應道:「傷勢不重,已經清醒了。」頓了頓,又道:「交手的是何許人物?」老學究道:「響噹噹的人物,那中年人叫劉昌,關外綠林魁首,外號『屠夫』,在關外一帶,提到屠夫二字,連小孩子都不敢夜哭。」方玨劍眉—挑,道:「那黃衣老者呢?」老學究道:「丹陽子!」

  「丹陽子」三字入耳。方玨血脈賁張,殺機狂湧。激動的簌簌直抖,一伸手把山石的一個棱角抓成石粉。

  老學究駭然道:「小兄弟,你怎麼了?」方玨咬牙切齒地道:「我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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