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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身世揭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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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子沒答覆方玨的問話,眸子閃射栗人的殺機。方鈺一時之間沒了主意,他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也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遺言不許與能施展「斷玉手」的人為敵,並且又不許吐露有關師父的一切。 神秘女子緩緩進迫。 方玨連連後退,栗聲道:「在下不想與芳駕動手!」神秘女子並未停止進迫,寒聲道:「你怕了?」方玨無語以對,他不能違背師父的遺言。神秘女子怪叫一聲,雙掌詭厲無倫地電劃而出。方玨避無可避,像是被千百支利劍同時刺中,悶哼一聲,倒撞了四五步,勉強定住身形;逆血上沖喉頭,他硬吞了回去。神秘女子極感意外地道:「你能承受『斷玉手』一擊而不倒,功力已算拔尖一流,你為什麼不還手?」 「在下說過不願跟你鬥!」 「為什麼?」 「那是在下自己的事!」 「如果我再次出手……」 方玨心內明白,很難再承受對方一擊,如果對方再出手的話,勢非當場橫屍不可,但師命不可違,他的生命,等於是師父賜予的,心念連轉之後,激顫地道:「出手請便,在下決不皺眉,不過,請示知尊諱芳名。」神秘女子道:「你已經死定了,問這是多餘!」方玨陡地揚起了右掌,想以「切金掌」反擊,轉念一想,又垂了下來,他無法分析此刻內心的感受,師父要自己殺「偷生客」,而這神秘女子卻意在維護「偷生客」,偏偏師父又告誡不許與對方為敵,這該如何解釋呢?三方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神秘女子突地欺手揚掌,大聲道:「你當真不怕死?」 方玨冷傲地道:「我不會向你乞命!」 「那你為什麼不還手?」 「基於一項諾言!」 「諾言?……什麼諾言?」 「我不會告訴你。」 「你寧願死?」 「下手吧!」 神秘女子歎了口氣,徐徐放落手掌,以夢囈般的聲音自語道:「多麼像當年的他!」接著,秀眉一挑,道:「白儒,不打可以,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方玨冷冷地道:「條件……什麼條件?」神秘女子道:「你如果找到,『偷生客』,不要跟他動手。」方玨心中一動,道:「這恐怕辦不到!」 「你一定要殺他?」 「在下不否認。」 「你准殺得了他?」 「那是在下自己的事!」 「你們之間,真有這樣深的仇?」 「大概是的!」 「不能先告訴我?」 「不能!」 神秘女子深深一想,道:「這樣好了,你們動手時,必須有我在場,我要知道事實真相,同時要求公道合理,這你總可以答應了?」方玨道:「在下無法預知何時何地碰上他,芳駕如何能在場?」神秘女子道:「你把情形告訴他,他便能找到我的!」 「如他先出手呢?」 「你提到我就不會。」 「芳駕如何稱呼?」 「目前我還不想告訴你。」 方玨心念一轉,道:「芳駕在毀墓時,曾經透露過苦等了他二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不短,他沒去找芳駕,又造假墓詐死,誰能保證他肯去見芳駕?」神秘女子挫了挫牙,道:「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是無情無義的人,這樣好了,算我求你,如果他拒絕的話,你可以廢他的武功,逼他來見我。」方玨吸了口氣,道:「好,—言為定!」神秘女子幽淒地歎了口氣,道:「我信任你!」說完,姍姍舉步離去。方玨望著她的背影,喃喃地道:「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老學究說,她是個情海斷腸人,看來真是不假,這當是一個很動人的故事。」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你同樣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人隨聲現,「土行仙」倒提拐杖從寺門閃了出來,顯然,他已聽到兩人之間的全部談話。方玨心頭—動,道:「您老還沒走?」「土行仙」齜牙一笑道:「走了,我又回來了,小老弟,我看你是個正派武士,為什麼也要介入『王者之劍』這一場渾水中?」方玨—時無語以對,想了想,反問道:「您老呢?不是也在找『丹陽子』麼?」 「我有我的道理!」 「在下也同樣有在下的道理!」 「有意思,咱們各說出自己的道理,作為交換,如何?」 方玨不由為之心動,考慮了片刻,道:「好,您老先說吧!」「土行仙」偏頭深注了方玨一眼,道:「從眼神,老夫判斷你是個真君子,老夫就冒上—次險。聽著,『王者之劍』本屬於『雲夢大俠』南宮謹,結果—家三口,因此而遭不幸,老夫與南宮謹是莫逆之交,老夫旨在為友追凶復仇。」方玨如觸電似地一震,栗聲道:「一家三口,除了南宮謹夫婦,另—口是誰?」「土行仙」雙眼一紅,道:「一個五歲大的孩子,據說被兇手擲下懸岩。」方玨的雙目頓時睜圓了,俊面也起了抽搐,激越萬狀地道:「請問……是在什麼地點?」「土行仙」大驚于方玨的異常反應,愕了愕,道:「屬武當山脈,在堵水附近!」時間,地點,情況,完全吻合,方玨怪叫一聲,幾乎栽了下去。「土行仙」栗聲道:「怎麼回事?」方玨從懷裡取出那方白玉,遞與「土行仙」。「土行仙」仔細一看,老臉劇變,激聲道:「你……是南宮老弟的遺孤?」話鋒一頓,又道:「看你的長相,是有些像南宮老弟,怪不得老夫一見你的面,便投了緣,孩子……你把遭遇說說看?」 方玨淚水長掛下來,狂呼道:「我要報仇,把那些武林敗類挫骨揚灰!」「土行仙」再靠近些,顫聲道:「孩子,先別激動,冷靜些,說—說經過。」方玨努力咬牙,強抑住悲憤,先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開口道:「晚輩是在武當山中,被一位盲殘的武林先輩所救,據那位先輩說,是從峰頂墜下不錯,這方白玉,是被他救時佩在身上的東西,所知只這麼多。」師父有命,他不能抖出師門秘密。內心感到一陣歉然。「土行仙」連連點頭道:「皇天有眼,南宮氏沒有絕後,孩子,從你的身手看來,救你的人必非泛泛之輩,他是誰?」方玨可作了難,轉念一想,自己曾兩次抖露過師門絕技「切金掌」,這身份遲早會傳開來,隱瞞也沒什麼意義,當下坦然道:「武林至尊!」「土行仙」大為震驚,栗聲道:「武林至尊還在人世?」方玨道:「他老人家已經作古,是最近的事,不過,這件事請前輩守秘。」「土行仙」拍拍方玨的肩膀,道:「好,你能巧被一代奇人所救,是意想不到的造化,你父母也稍可慰於地下了!」說著,把白玉還給方玨,又叫道:「你現在叫什麼名字?」 「先師不知晚輩身世,以這塊白玉為憑,取名方玨。」 「你該複姓才是。」 方玨略作思索,道:「晚輩想……就以方玨作名,也算是對先師的一點懷念。」「土行仙」道:「也好,南宮方玨,這名字不俗,孩子,老夫助你追劍誅凶,別的我們慢慢再談。對了,跟你一道的老窮酸是什麼來路?」方玨苦苦一笑道:「僅聽他報號老學究,別的不知道。」「土行仙」道:「老夫一生從沒被人蒙過,遲早會查出來的,孩子,我們現在從調查『丹陽子』與『三眼狴』這兩個的下落著手,只要抓到一個,便可追出其餘的,我們姑且裝作互不相識,方便行動,立即分頭緝凶,有事時,老夫會找你聯絡!」方玨無任感激地深深施了一禮,道:「晚輩從命!」「土行仙」銳利的目光四下一掃,道:「你父母的遺骨,是老夫事後趕去收埋的,就在兇殺現場,你有機會可以去拜祭,有墓碑可憑,老夫得走了!」說完,彈身徑去。淚水,又告紛滾而落,方玨仰首雲天,悲叫道:「爹,娘,孩兒會追回『王者之劍』,誅凶報仇!」現在,一副重擔壓在他的雙肩上—清理門戶,報血海深仇,而兩件事都與「王者之劍」有關聯。突地,他想到忘了向「土行仙」打聽師門叛逆「天下第一劍」裴震的下落,以「土行仙」這等行徑的人物,說不定有線索,但人已走了,悔也沒用,只有等下次見面的機會了。仇與恨,開始在他的血管裡奔突,幾乎使他發狂。南官方玨,他不再是身世不明的孤兒了。然而,跟著這情況而來的,是更大的痛苦,血淋淋的慘劇。著手調查真凶,說來容易,做起來可相當棘手,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尋人,真如大海撈針。呆了一陣,方玨動身離開,在自我的感覺上,他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抹殘陽,給大地塗上了一層豔紅,黃土大路在夕陽映照下,紅得刺目,刺目的紅中,有一個白色影子在移動。他,就是自封「白儒」的方玨,他有目的,也沒有目的。他的目的是追索殺父母的仇家,和師門叛逆裴震,但由於毫無線索可循,所以變成了無目的。正行之間,忽然聽到一陣悲淒的女子的啼哭之聲,方玨心中一動,停了下來,傾耳一聽,哭聲是發自道旁不遠的林中,好奇,是武林人傳統的習性,武林人無不好奇,也可以說是好事。於是,他踅身奔了去。 哭聲十分悲切,像是死了親人似的。方玨循聲入林。 林子裡,—個中年婦人躺在地上,雙眸緊閉,口角還有血漬,一個黑衣少女,跪坐在一旁哀哀痛哭。像是—對母女,這婦人遭遇到什麼不幸?方玨緩緩走近,看了看,發活道:「姑娘,發生了什麼事?」少女抬起淚眼,悲聲道:「我娘要死了!」說完,又嗚咽不止。方玨皺了皺眉頭道:「是受傷還是生病?」 少女帶著哭聲道:「是受傷,很重的內傷,看來是沒救了。」方玨道:「如何受的傷?」 少女咬咬牙,道:「我母女是關外人,家父被仇家所害,我母女到中原來避仇,身邊帶有一支參王,是準備賴以維生的,不知如何會被歹徒知道,傷了我娘,奪去了參王,我娘—死,我……也不想活了!」方玨被勾動了俠義心腸,憤然道:「賢母女也是武林人?」 「是的!」 「下手的是何許人物?」 「年紀不大,人長的一表非凡。說是什麼……『武林至尊』的傳人。」方玨心頭大震,栗聲道:「他自己報的名?」 「是的!」 「他沒傷你?」 「沒有,他……他……」 「他怎麼樣?」 「他要我考慮半個時辰,如果……我答應嫁給他,他回頭來救我娘,如我不答應,他便任由我娘死。」方玨不由髮指,雙目盡赤,栗聲道:「他人呢?」 「說是半個時辰之後再來!」 「姑娘答應了?」 「不,我……寧願隨我娘—路,我是訂過親的人。」 方玨狂聲道:「可惡,居然敢冒充別人名頭做這卑鄙的事,在下非宰了他不可,現在讓在下看看令堂是否有救!」少女眸中掠過—抹異樣的神色,盈盈起身,拭淚道:「多謝少俠伸義手,小女子沒齒難忘!」方玨蹲下身去,伸手去把中年婦人的脈。中年婦人突地—翻腕,閃電般切向方玨胸前,變生肘腋,方玨連做夢都估不到,轉念的餘地都沒有,練武者的本能,他向後仰身。同—時間,少女一掌劈止他的後心,掌心似暗藏什麼利器,方玨只覺背脊一陣刺痛,像有鋼針—類的東西插入脊骨,頓時功力盡消。中年婦人挺身暴起,加上—掌,悶哼聲中,方玨仰面栽了下去。少女突地拔劍在手,神色全變,眸子裡盡是仇恨之色。方玨欲掙乏力,狂吼道:「這是做什麼?」少女咬牙切齒地道:「要你的命!」冷森森的長劍,朝方玨心窩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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