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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集 第三章 密令(1)


  一轉眼工夫,猴子小灰已經回到大竹峰上數日了,這段時間似乎根本看不出它已經離開大竹峰十年了,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猴子居然還是那麼熟悉。整日裡小灰與大黃嬉鬧玩樂,東奔西跑,安靜的大竹峰上,在這幾天裡,居然又熱鬧了幾分。

  犬吠聲與猴子尖細的叫嚷嘻笑聲,時時都回蕩在大竹峰上,竟是多了幾分生氣。

  清晨,從臥房裡三三兩兩走出來的大竹峰眾弟子,望著已經在守靜堂外空地上嬉鬧奔跑的一猴一狗,都不禁露出了微笑。

  何大智笑著回頭對眾人道:「自從當年小師妹出嫁以後,我們這裡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

  眾人紛紛點頭,頗有感歎的意思,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守靜堂那裡有人咳嗽了一聲,聲音大是威嚴,眾人一驚,只見田不易站在那裡,連忙上前行禮,拜見師父。

  田不易隨手揮了揮,算是打發了眾人,隨即目光也被那大黃和小灰給吸引過去,看了一會兒,哼了一聲,道:「兩隻無知畜生,大清早就像瘋了似的亂叫,誠心不讓人睡覺了。」

  眾弟子征了一下,只是礙著師尊威嚴,終究不敢多說。田不易嘴裡又罵罵咧咧了幾句,大意是白養了這頭蠢狗這麼多年,末了還是這般沒用,居然和一隻笨猴打得火熱……眾人心中好笑,但自是不敢笑出聲來。

  不料過了片刻,原本在遠處玩耍嬉鬧的大黃,忽然向著守靜堂田不易這裡大聲吠叫起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一疊聲狗吠叫的聲音在清晨裡刺耳之極,而且看大黃狗臉囂張,吐著舌頭,似乎大有不滿,倒像是聽見了田不易的咒駡的樣子。

  眾弟子同時暗想,難道大黃已經有了些道行,不然隔了這麼老遠,就算狗耳再靈,只怕也聽不仔細的,不過如果是得道老狗的話,那自然就另當別論了。

  眾人心中正在揣測,田不易卻被氣得面孔發紅,怒道:「反了,反了,如今竟然連狗也敢跳出來大叫大嚷了。老六!」

  站在旁邊眾人之中的杜必書全身一激靈,嚇了一跳,連忙站了出來,道:「師父,弟子在此,您有什麼吩咐?」

  田不易似乎怒氣衝天的樣子,一指遠處還在大聲吠叫的大黃和小灰處,怒道:「今天中午你就將那只蠢狗給我宰了,燉一鍋狗肉來吃!」說完,恨恨轉身,進了守靜堂中。

  杜必書呆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失聲道:「什麼?師父,這……」

  話音未落,田不易已然人影不見,片刻之後,杜必書身後眾人「嘩」的一聲大笑出來,宋大仁等皆笑得幾乎岔過氣去。杜必書又急又氣,道:「你們笑什麼,這、這可是師父吩咐下來的,我可怎麼辦才好?」

  宋大仁走上前來,收起笑容,雖然眼中仍是滿滿笑意,但面上卻端正了神色,做出一幅嚴肅認真的樣子,拍了拍杜必書的肩膀,正色道:「師弟,此乃師尊交予你之重責大任,你要好好完成才是。」

  杜必書快哭了出來,急道:「你騙誰呢你,這裡誰不知道師父往日最喜歡的就是大黃,別說宰它了,便是我們扯掉了它一根狗毛,師父也不給我們好臉色看。如今這、這、這要是我當真領了師父旨意,回頭師父後悔起來,我還活不活了?」

  宋大仁呵呵一笑,轉頭就走,旁邊二弟子吳大義走過來,向著杜必書重重點了點頭,道:「老六,你果然乃是機靈人物,懂得師父真意,既如此,你便不聽師父旨意就是了。」

  旁邊何大智仰首看天,慢慢走開,口中有意無意說道:「不過聽說師父最討厭就是我們這些做弟子的違逆師命,一旦師父知道老六敢當師父的話是耳旁風,這個……」

  他笑聲隨風飄來,人卻走得遠了,杜必書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轉來轉去,回頭一看,只見眾人都已經向廚房走去了,不禁大聲對著那些師兄背影高聲怒道:「你們這些沒義氣的傢伙,遲早會有報應的!」

  他聲音穿了過去,也不知宋大仁等人聽到沒有,只遠遠地望見宋大仁頭也不回,只是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揮舞了一下,隱隱地,又似乎傳來他們的笑聲……

  「笨狗、蠢狗、死狗……」

  「汪汪汪、汪汪!」

  「什麼,你居然還敢對我叫!」杜必書咬牙切齒,對綁在樹樁上的大黃罵道,「就是你多事,害得老子被師父派了這麼一個鬼差事。」

  臨近中午的時候,杜必書在眾師兄幸災樂禍的眼光中,這才抓到了滿山遍野亂跑的大黃,將他系在廚房門口的樹樁上,旁邊小灰用尾巴吊在樹枝上,似乎也不明白杜必書要幹什麼,在樹上來回搖擺晃蕩,看著樹下人狗相爭。

  至於大黃,顯然此刻對杜必書沒有什麼好感,狗臉兇惡,對著杜必書吠叫不止。

  杜必書口中對大黃罵個不停,但卻是決然不敢真如田不易所說將大黃宰了燉狗肉的。只是他這個師父脾氣古怪,說不定一會出來看到大黃在此,反而遷怒於他。想到這些,杜必書心中實在發愁,不知如何是好。

  大黃顯然對被栓在樹樁上很不滿意,狗嘴大開,露出尖利獠牙,對杜必書大聲咆哮。杜必書心煩意亂,瞪了大黃一眼,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反正我倒楣,還是先做飯去。希望師父等等心情好一點。」

  說著,回頭向廚房走去,面上愁眉苦臉,不再去理大黃。等他走到廚房裡面的時候,大黃的吠叫聲還不斷傳來,但是估計是一狗獨吠,也沒多大意思,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為了討田不易的歡心,杜必書這頓飯做得那叫一個盡心盡力,當真是專心致志,間中聽到廚房外頭傳來幾聲大黃的吠叫聲,隨後又低沉了下去,接著傳來的似乎是低低的「嗚嗚」聲音,杜必書也沒放在心上,一門心思炒菜做飯。反正門外此刻諸位師兄和師父師娘都不會到這裡來,他樂得清靜。

  好不容易做了一桌好菜,杜必書這才松了口氣,拿過毛巾擦了擦汗,走出廚房,不料剛走出來,登時怔住了,只見樹樁上空留一段繩索,大黃和小灰卻已經不見了蹤影。杜必書心中大急,左右張望,都不見猴子、黃狗的蹤跡,心想莫不是哪位師兄竟然在這個時候和我開了玩笑?

  當下連忙跑向諸弟子所在臥室,一個個打聽過去,不料眾人都一無所知,有的人還對著他開起了玩笑。只是杜必書此刻哪裡還有什麼開玩笑的心思,頭腦發悶之下,團團亂轉。便在這個時候,忽地遠處傳來一聲狗吠,眾人都吃了一驚,杜必書更是第一個沖了出去,仔細辨認一下,竟是從張小凡當年那個房間裡傳出來的。

  杜必書連忙向那個房間趕了過去,其他大竹峰眾弟子也紛紛趕來,進門一看,卻只見大黃站在庭院之中,對著天空高聲吠叫,而小灰卻不見了。

  眾人抬頭望天,只見青天高高,蔚藍無限,一點異狀也沒有。宋大仁等人連忙搜索,不料將所有的房間都找了一遍,也沒有看到小灰的影子。就像來得神秘一樣,小灰這只猴子,又一次神秘地失蹤了。

  不知怎麼,在大黃的吠叫聲中,眾人都若有所失。

  那日中午,當杜必書心情忐忑地迎來午飯時候,出現在眾弟子面前的卻只有蘇茹一人。眾人奇怪,杜必書更是驚喜交集,面上卻還是關心備至問道:「師娘,師父怎麼不來了?」

  蘇茹白了他一眼,也懶得理他,只是淡淡回頭向守靜堂方向望了一眼,面上有一種奇異神色,過了片刻才道:「你師父他……有些心事吧,情緒不好,今天不想吃飯。」

  眾人一怔,但看蘇茹面色,卻也不敢多問。

  大竹峰上,似乎從此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除了偶爾大黃對天的吠叫聲,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道人影,從青雲山脈的深處飄了下來,輕靈、神秘、縹緲,幾如傳說中山間精怪一樣。只是這身影掠到青雲山腳下某處,忽地身形一頓,原本急速的動作在空中發出低低的一聲輕嘯聲音,硬生生停了下來,引得腳下草叢花木「沙」得一聲,盡數被風吹得向前方倒去。

  赫然這是鬼厲。

  沒人知道鬼厲是從青雲山什麼地界出來的,小灰卻再一次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與主人久別重逢,小灰顯然十分開心,長長的尾巴卷著,末端還纏在鬼厲一隻胳膊上。尤其是不知什麼時候,小灰身上那個大酒袋裡竟然又鼓了起來,酒香四溢,而小灰對此更是歡喜,摟著那個大袋子愛不釋手,不時拔開袋子喝上一口,一副滿足的表情。

  不過鬼厲顯然不會和小灰一樣,此刻的他面色淡淡,眼神向四周掃望一樣,只見周圍密林森森,一片寂靜,只有遠處傳來隱約的鳥鳴聲。

  鬼厲忽地冷笑一聲,淡淡道:「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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