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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九章 烈酒(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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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師佝僂的身影依然對著火焰,但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他們要求我醫治的,是什麼病?」 圖麻骨道:「聽他們說,是一種相當古怪的病症,好像是一個人的魂魄十去其九……」 大巫師在火光中的身影忽地一震。 圖麻骨繼續說道:「那男子說,曾經有高人指點過他,這種情況一定要有還魂奇術才能醫治。那男子也不知從哪裡得到挱上,說大巫師您可能會有這種奇術,所以想求你醫治。」 圖麻骨慢慢將話說完,大巫師卻沒有什麼反應,身影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火焰不斷騰起又落下,吞噬著火焰中的柴火,圖麻骨等了許久,卻依然不見大巫師開口說話,這才有些遲疑地道:「大巫師同,那我……去回絕了他們,叫他們立刻離開?」 大巫師依舊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圖麻骨慢慢轉身,向外走去,但就在他將要走出這個石室的時候,大巫師的聲音,卻再一次的響起。 這一次,連他也聽的出來,一向神秘睿智的大巫師,似乎也是在經過長久複雜的思考之後,才慢慢說出了話。 「你……帶他們上來吧!」 鬼厲忍不住握緊了手掌,然後再慢慢伸展開來,猛然驚覺,手心中因為焦慮而溢出了細汗。 有多久,沒有這般的激動和憧憬?帶著越來越大的不安,鬼厲一直向著半山腰上的祭壇眺望著。可是那位老者,去了許久之後,貪多沒有回來。 難道,那位祭壇裡的大巫師,不肯醫治外人嗎? 還是,自己莫非又做錯了什麼? 鬼厲忍不住這麼想著,甚至連心也開始跳的漸漸變快。 小白在一旁,眼光落到鬼厲的臉龐上,看著這個眼中掩蓋不了焦急的男子,那一份隱約的深情,彷彿就刻在他的臉上。 她輕輕嘆息,轉過頭去。 周圍圍觀的苗人,已經不如剛開始那麼多了,畢竟等了這麼久,族長進入了祭壇卻始終沒有下來,又沒有命令說要如何處置這兩個外鄉人,相當一部分人都散了去。 不過因為小白的容貌太過美麗,卻還是吸引了許多年輕苗人男子站在附近,一邊大膽地看著她,一邊高聲談笑,想來是在談論她的美貌。 至於猴子小灰,則不知何時從小白肩上跳下,跑到河邊,蹲在清澈的溪水旁邊,看著在水中石塊縫隙間遊動的魚兒,忽而撲下身子,想伸手抓魚。不想魚兒甚是狡猾滑溜,東遊西竄的從它手裡跑走了,反濺的它自己一身水花.. 不過小灰也不在乎,縮回手來,耐心等待,過了一會,水面平靜,那些魚兒又游了回來,小灰看准機會,又撲了下去。如此周而復始,小灰對這個遊戲大感興趣,百玩不厭。 山腳下,人群漸漸散去,周圍回復了平靜。 圖麻骨還是沒有回來,鬼厲心中越來越是焦急,有幾次真想就這般沖了上去,闖入祭壇,捉住那個大巫師好好懇求,但每每念及碧瑤身影,終於還是硬生生壓下了念頭。 等待的滋味,竟是這般的折磨人。 他臉上漸漸明顯的焦急表情,除了小白看在眼裡,此刻那些苗人戰士也紛紛望見,彼此觀望,這些苗人戰士其實心中也大是奇怪。 只不過問話一聲,怎麼需要這麼久的時間,莫非族長和大巫師還有什麼其他重要事情嗎? 苗人性格粗獷質樸,雖然還不明白鬼厲等人窨是什麼身分,但讓此二人在這裡等候如此之久,這些苗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後,剛才那個身材高大的小頭目走了上來,粗聲粗氣地對鬼厲道:「胡嚕嚕,呱啦啦!」 鬼厲一怔,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卻見那苗人戰士從腰間解下一個獸皮縫製的大袋子,丟過來給他。 鬼厲伸手接住,入手一沉,只見袋口有個木塞,再看那個苗人戰士伸手到口邊,做了個喝東西的動作。鬼厲心中若有所悟,拔開木塞一聞,果然酒味濃烈,正是一袋烈酒。 鬼厲苦笑一聲,他本來就不好這酒水之物,如今更是沒有心情,不過那些苗人都盯著他看,心裡一想,也不好讓人家好意落空,當下向那個苗人戰士點頭微笑,將酒袋放到口邊,勉強喝了一口。 不料這一入口,登時眉頭一皺,苗人釀造的酒極是濃烈,味道更帶有這南疆邊陲的風骨,竟有股麻辣之氣,轟然入喉,他一時不防,還頗覺難受。 他的表情落到那些苗人眼中,十幾個苗人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來,想必中土人氏喝這些苗人釀造的烈酒,不習慣的表情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笑聲中還有幾分自豪之意。 鬼厲心中一氣,但隨即想到這些人其實並無惡意,而且自己正有求於人,如何能夠發脾氣,只得苦笑一聲,正要將這酒袋奉送,那苗人戰士呵呵笑著,伸出手就要接過。 忽地一支白皙手掌從旁邊伸過,將這一大袋的酒水從鬼厲手中接了過去。眾人包括鬼厲都是一怔,見接過酒袋的,居然是俏生生站在旁邊的小白。 只見好拿起酒袋放到鼻端,深深吸氣,那酒味撲面而上,濃烈之極,但這女子看著竟沒有絲毫不適,反而有股陶醉之意。隨即見她雙手一抬,將那酒袋放到口邊,赫然是大口喝了起來。 小白喝了一大口,這才放下酒袋,臉上漸漸顯露滿足神色,半響輕呼一聲「好酒!」 「哇」 這一片叫聲,卻是那一群苗人戰士發出,南疆苗族烈酒,酒性向來兇悍,在這一帶一直有最強的男人也就是酒量最大的人的說法。在苗族之中,女人一般都是不碰這種男人才喝的烈酒的。 不料今日眼前這看似柔媚的女子,竟然出人意料的大口喝這烈酒,而且看她喝完的反應,簡直就是資深酒鬼才有的特殊表情。苗族男子個個好酒,登時聳然動容,紛紛叫好起來。 小白白皙的臉上,此刻似乎是因為烈酒入喉關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但看好精神突然一振,右手握住酒袋,左手鬆開,向那群苗人戰士用蒼白手指輕輕打了個響指,發出編輯編輯的啪的一聲。 那群苗人戰士又是一陣騷動,個個面上又是驚奇又是好笑,這個手勢分明就是南疆苗人中,男子間彼此敬酒是經常伏特邀請別人比酒的姿勢,這中土模樣的女子竟然做的標準無比,一時面面相覷。 但更厲害的,讓他們瞪直了眼睛的,居然還在後頭。 只見小白輕笑一聲,目光此刻真真柔媚如水一般,一昂頭,秀髮飄蕩,將酒袋放到口邊,咕嚕咕嚕大口喝了起來。 眾苗人大驚失色,鬼厲不明就裡倒還罷了,只在心中暗自責怪小白這時候居然還搞這事情出來,但在眾苗人眼中,這女子此刻幾乎就是世間第一奇女子了。 苗酒極烈,這麼一大袋的烈酒,如今放眼整個苗族,也沒有一個男子能夠一口氣喝下,多半喝到四分之三已然是大醉酩酊了。但如今看這女子喉頭毫不停歇,竟然是不停的大口大口吞下,一時眾苗人男子紛紛動容。 而偏偏,剛才小白還做了那個極其經典的手勢! 苗人性情畢竟剛直,而且當如此之多的男女面對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挑戰時,哪可能有絲毫退縮。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一聲呐喊,將手中長柄尖槍扔在地上,解開腰間掛著的酒袋,抬頭就喝。 苗人風俗,一般每個男子身邊都有酒袋,這一開了頭,登時如炸開鍋一般,眾苗人紛紛扔槍就酒,場面實在壯觀。 只有那個苗人小頭目突然清醒了過來,伸手到腰間拿酒,不料卻拿了個空,這才醒悟酒袋已然是在小白手中了。眼看著周圍男子同胞都在喝酒,苗人頭目急的滿臉通紅,大有此時不喝,難保要遺臭萬年的危險。 眼珠一轉,情急生智,苗人頭目嗖地一下竄到旁邊一個靠近河邊的苗人士兵,霍然伸手將他手中的酒袋給奪了下來,放到嘴邊大口喝了起來。 那士兵登時大怒,所謂士可殺酒萬萬不能不喝,大吼了一聲就要上來奪酒,不料苗人頭目早有防備,突地一腳踢去,登時將他一腳踹到河裡,嘩啦一聲濺起老大水花,嚇了正在岸邊玩耍的小灰一大跳。 這士兵委屈之極,而且事關顏面,如何能夠就此甘休,當下連滾帶爬爬到岸上,一看可能搶不過那個苗人頭目,憤然一跺腳,大步跑開,沖進旁邊一戶人家,片刻之後在驚呼聲中,此人居然搶了一大袋烈酒出來,刷的一聲和其他苗人戰友站在一起,咕嚕咕嚕大口喝將起來。 鬼厲看得目瞪口呆,一時竟將山腰上的祭壇給忘了,只見一大群苗人男子為一方,另一方卻是個嬌柔女子,兩邊卻都瘋了一般拼命喝酒,這場面雖然壯觀卻實在滑稽,忍不住讓人冒汗。 此刻這個場面太過壯觀厲害,頓時吸引周圍其他苗人,瞬間消息散發出去,只聽著苗人尖利聲音此起彼伏,呼啦啦圍過來一大片人,此起剛才圍觀人群至少多了三倍以上。 商販丟下了攤子,獵人扔掉了獵物,屋子裡的人全部跑將出來,將這裡圍的是水洩不通,裡以外三層,當真是人山人海。 人群中不時傳來呼喊尖叫,想來多半是人們興奮之餘呼喊叫好的聲音。 只見場地中央,雙方拼酒此記得已然到了關鍵時刻,苗人烈酒,豈是等閒,縱然是經常喝酒的苗人戰士,此刻已經慢慢開始有人倒下。 每當有一人倒下,人群中登時發出「嘩」的聲音,一片譁然,但興奮之色,卻更是充滿人們面孔。 又過了一會,越來越多的苗人男子面露痛苦之色,面紅耳赤,站立不穩,不免搖搖晃晃,雖然還要勉力支撐,但天旋地轉之下,只得頹然倒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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