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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七章 風雨(2)


  風雨蕭蕭,天地肅殺,蒼茫夜雨中,仿佛整個世間,都只剩下了這一出地方只有他們兩人。

  碧瑤仿佛感覺到些微寒冷,又向張小凡出靠緊了些,這動作既親切又熟悉,一如當日在滴血洞中,他們兩人在生死關頭的情景。

  她的聲音,此刻也帶了幾分飄忽:「不是的,我沒有受苦。你不知道,這世上真正苦的,都是在人的裡……」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後面的話漸不可聞,張小凡卻猝然發覺,她悄悄把頭倚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風聲、雨聲,呼嘯而過,張小凡卻只覺得自己的腦海一片空白。

  只有身旁那一絲幽香,在這冷冷的風雨之中,卻是那般真實的纏繞著他。

  清晨,雲開日出,雨歇風止。

  田不易一人獨自走出山洞,遠遠的只見自己的那個小徒弟,居然還是跪在遠處密林邊緣,一動不動。

  他皺了皺眉,走了過去。走到近出,張小凡聽到聲音,抬起頭來,見竟是師父田不易,嘴巴動了兩下,低聲叫了句:「師父。」

  田不易見他渾身衣衫盡皆濕透,頭上發間不時還有水珠滴下,臉色看去更是顯得蒼白,顯然昨晚滂沱大雨,他很是受了些苦。

  想到此處,他也不禁皺眉,此刻又聽到身後那一排山洞之內,隱隱有人聲傳來,料想是各門各派的弟子起來了。田不易哼了一聲,抬步向樹林中走去,經過張小凡身邊的時候,淡淡道:「你隨我來吧!」

  張小凡連忙應了一聲,便要起身,不料身子才站起半截,忽地腳下一軟,競又摔了下去,只覺得兩隻腳麻木酸疼不已,想是跪了一個晚上所致。

  田不易走在前頭,身子一停,看去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回頭,仍是徑直向前走去。

  張小凡咬著牙,用手在雙腿上連連敲打按摩。好在他平日也不是嬌生慣養的人,當初在大竹峰砍竹時鍛煉出來的身體此刻便有了回應,過不多時,居然氣血稍暢,可以走路了。

  張小凡站了起來,向前一看,卻見田不易的身影都快要消失在樹林中了,連忙跑著跟了上去。不多久,在山洞裡的各正派弟子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他們二人的身影了。

  流波山上的樹林裡,到處都是參天的古木,一人環抱的大樹比比皆是,便是兩三人才抱得住的巨木,居然也是時有所見。想來是因為這裡地處偏僻,向來無人煙所致。

  張小凡跟在田不易的身後,在林中緩緩而行。清晨的微光從樹頂透下,灑在林間的灌木之上。

  在這個雨後的林中,似乎所有的東西都被清洗了一遍,到處都是青青的綠色。偶而有不知名的小花,綻放在寂寞無人處,散發著淡淡清香。

  田不易在前頭走著,一直沉默而不言語。他個子矮胖,此時的張小凡已經比他高了半個頭,但在張小凡的眼裡,那個人的身影,卻仿佛如山神一般的高大。

  更何況,此刻在他的心中,碧瑤的事情也如小山一般壓著他,令他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張小凡心裡煩亂,正想著要不要向師父說出碧瑤的事情時,田不易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張小凡心裡一跳,也停下了腳步。只見此處已是樹林的深處,四周清幽無人,古木森森,除了遠處傳來隱約的鳥鳴聲,便再無任何聲音。

  田不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面無表情地道:「你淋了一個晚上的雨,身子沒問題吧?」

  張小凡搖頭,低聲道:「弟子罪有應得,沒關係的。」

  田不易哼了一聲,道:「你嘴上說的輕鬆,心理可是在恨我嗎?」

  張小凡嚇了一跳,原本蒼白的臉色又白了一分,急道:「師父,我、我絕沒有那種想法的,這都是我罪有應得,絕不敢怪罪師父。」

  田不易望著面前這個這些年來一直被自己最忽視的小弟子,看著他臉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嘴角一動,歎了口氣,臉上的神色也溫和了一些。

  「好吧!現在四下無人,你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張小凡心中一緊,暗想難道師父已經知道了碧瑤的事情。如今張小凡與碧瑤之同的關係頗為微妙,昨晚碧瑤前來,他更是害怕被各師門長輩知道,難道……

  他正自胡思亂想,田不易卻有點不耐煩,見他一直都不言語,道:「我問你,你昨日為何突然對你大師兄那般?」

  張小凡怔了一下,明白了師父並非是指碧瑤之事,這才放下心來。但隨即又是張口不能言,他總不能說因為看到田靈兒與齊昊在一起,而失去理智的罷?更何況,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股在片刻間控制了自己情緒的奇異煞氣,究竟是什麼?

  田不易等了半天,見張小凡依然呐呐說不出來,忽地冷笑一聲,道:「你可是因為看到了靈兒與齊昊在一起的親昵舉動,所以心生不滿?」

  張小凡大驚失色,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大響,整個人呆在原地。他私下單戀田靈兒之事,本是他最深的秘密之一,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不料此刻突然被自己最敬畏的師父冷冷說了出來,當真是比昨晚那震天動地的巨雷還要震動魂魄。

  片刻之間,他幾乎不能動作,連否認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望著田不易,張大了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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