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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二章 脫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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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瑤懶得多說,拖著這斧頭就走,但沒走幾步就身子發虛,呼呼喘氣。張小凡搖頭嘆息,但終究還是走了過去,二人合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這斧頭拖到了神像所在的那個石室,然後張小凡翻著白眼,千不甘萬不願地聽到碧瑤說,居然還要把這重傢伙裝到那邪神的手中。 本來張小凡心下就老大的懷疑,如今聽到居然是要為魔教邪神做事,登時就瀉了氣,但還是拗不過碧瑤,看著她滿臉大汗一個人在那裡努力著,心下一軟,想到在這死前就算完成她一個心願也好,便走上前去,竭力幫助。 此斧頭看起來就很巨大,如今實際搬運起來,這重量更是匪夷所思。加上二人久無食物,到後來奇跡般地完成了這看起來不可能的任務,把斧頭裝到了天煞明王的右手上後,張小凡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氣,道:「你,呼呼,你,你要是找不到出路,呼呼,原本我們可以活三日的命,現在就只剩下三個時辰了。」 碧瑤自也是大口喘息,但眼中興奮之色卻是掩飾不住,稍事休息,她便走到那尊神像旁邊,仔細觀察了一會,只見這明王神像加了把巨斧之後,果然大是威風,氣勢逼人。她對著天煞明王神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口中道:「明王尊上,請恕弟子無禮。」 說完,她便伸手抓住那柄巨斧,試探地搖動著,上上下下,卻都沒什麼動靜,本來嘛!這巨斧就是她自己放進去的,若是有動靜,剛才也有了,張小凡坐在地下,看著她古怪動作,大搖其頭。 碧瑤眉頭緊皺,低聲道:「怎麼不對,應該機關就在這裡才是……」 說話間心中焦急,手中力氣大了些,握著巨斧一移,居然連帶著天煞明王雕像的右手也移動了一分。 忽然之間,石室之中,仿佛響起了什麼沉重的機括聲響。 張小凡跳了起來,碧瑤更是喜形於色,二人對視一眼,張小凡跑了過來,與碧瑤合力抓住這巨斧,用力扳動。 只見這巨斧連著天煞明王的右手,從低垂的狀態舉到了半空,片刻之後,石室之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聲。 二人大驚,只覺得耳邊轟鳴,居痛難忍,連忙用手壓住耳朵。又過了片刻,轟鳴之聲依然在耳邊大作,但在神像後邊石壁之上,巨大堅硬的石壁竟是緩緩向兩邊退開,露出了一條通道出來,逐級而上的石階,一直往上,直到前方黑暗處。 這時,神像所在的石室忽然劇烈震動起來,頭頂紛紛落下石塊,二人沒有說話,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向那石階跑去,投身到了黑暗之中。 其實八百年前,魔教煉血堂在修建滴血洞時,便已考慮到日後萬一式微,被敵人攻入的情景,便在這石室中山腹內暗地建了這一條通道,一旦敵人攻入,便以此路逃出,而片刻之後,滴血洞就會坍塌,將敵人與煉血堂無數秘密一同埋葬。 張小凡與碧瑤二人拚命跑去,只聽得後頭巨響不斷,石塊橫飛,若是慢跑一步,只怕就要死於此地,真是拿出了身子裡最後一絲力氣,向前跑去。 沒跑多遠,二人面前就是一片漆黑,在這狹窄而黑暗的密道中,二人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撞了多少回,只聽得四周巨響轟鳴,石塊橫飛,仿佛整座空桑山都在發怒一般,震動不止,但終於是憑著一股對生存的渴望,他二人看到了前方透進的一絲光亮。 這密洞洞口原來是開在空桑山半山處,山陰一個懸崖下面,樹木繁茂,極是隱密,難怪這八百年來都無人得見,想來今日煉血堂的後人多半也不知此處。 張小凡與碧瑤跌跌撞撞沖了出來,幾乎就在他們撲到地上的一刻,只聽得「轟隆」巨響,萬斤巨石壓下,塵土飛揚,將這洞口堵得嚴嚴實實,從今而後,再也無人可以得見這山腹之中的秘密了。 匍匐在地上,張小凡大口喘著氣,手指緊緊抓著地面上微帶濕潤的青青小草,那一種在生死邊緣狂奔的滋味,可當真令人喘不過氣來。 半晌,他的心情才慢慢鬆弛下來,抬起了頭,向旁邊看去,只見碧瑤就在自己身邊,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有些淡淡的灰塵,仿佛感覺到張小凡的目光,她也轉頭看了過去。 劫後重生的喜悅,緩緩地,在他們二人的臉上浮現出來。碧瑤的嘴唇動了動,仿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動,朦朧中帶著晶瑩,她一聲微帶哽咽的歡呼,一種在無限巨大的壓力之後的解脫,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只覺得天很藍很藍,山好高好高,清風陣陣,滿山滴翠,綠影婆娑,樹濤湧動,這世間竟是處處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我們、我們活下來了!」她歡叫一聲,對著青山藍天。 張小凡大聲笑著,在她的旁邊,看著她放開懷抱,展露著世間最美麗的笑容。 「辟啪」聲中,火焰吞噬著柴木,發出脆響,冒起了陣陣輕煙,碧瑤坐在火堆旁邊,看著張小凡用一根粗大的樹枝把一隻剛捉到的野兔子收拾停當之後,插了放在火上烤。隨著火焰的炙烤,兔子肉漸漸變成金黃色,而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了下來。 山林之下,一股噴香美味,四溢飄散。在那洞中餓得很了,碧瑤忍不住口中生津,吞了口口水,卻見張小凡倒是不慌不忙,看了看火候,習慣性的把手伸到腰間一摸,突然臉上一怔,隨即面露喜色。 碧瑤訝道:「怎麼?」 張小凡喜滋滋地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包,笑道:「想不到乾糧都丟了,這些東西倒是還在,前幾日還一直沒注意呢!」 碧瑤往那小包看去,只見張小凡小心地打開包裹,露出了幾個小瓶小罐子,心下好奇,拿起幾個聞了一下,登時呆了,望著張小凡幾乎是說不出話來:「這、這可是些鹽巴調料……」 張小凡滿面笑容,道:「是啊!我下山時就一直隨身帶著,就是怕萬一有在野外留宿,也好做些好吃的,沒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 碧瑤上上下下看著張小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見他小心地把這些不知是五香還是鹽的東西灑在兔子肉上,然後慢慢轉動樹枝烤著,空氣的香味是越發的濃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一個正道人士,居然出來還把調料放在身上,看他樣子,只怕是個廚子多過像是個名門正派出身的弟子。 過了一會,張小凡湊近聞了聞,喜道:「好了,可以吃了。」 碧瑤在一旁老早就等得不大耐煩了,只覺得那香味幾乎是無孔不入,從自己身體上下的毛孔都穿了進去,聞了一聞,身子倒似飄了起來,輕了許多,至於嘴裡,那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小心隱藏,只怕連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也被這小子給聽了去。 當下一聽張小凡大發善心,終於說完成了,眼前一隻金燦燦、香噴噴的兔子,幾乎口水就要流下來了,忍不住就伸出手去,不料一時忘了,手一碰便「啊」了一聲,縮了回來,卻是被燙著了。 張小凡微笑道:「不要急啊!」說著把那樹枝拿離火堆,上下移動,讓那些油脂都流下了,這肉上的溫度也低了些,才小心地撕下一隻兔子後腿,遞給碧瑤,笑道:「吃吧!」 碧瑤立刻伸出手去,接過了這兔子肉,正要張口,忽然間看到張小凡一臉溫和笑容,看著自己微笑,林間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點點滴滴灑了下來,有幾點落到他的臉上,竟是那麼爽朗。 不知為何,她臉上突地紅了,轉過頭去,背對張小凡,這才吃了起來。 張小凡愣了一下,不過也沒在意,自己也早餓得不行了,一把撕下另一隻兔子腿,大口啃了起來。 吃了一半,他忽然看見碧瑤轉過身來看著他,微訝道:「怎麼了,對了,這肉還好吃嗎?」 碧瑤臉上有淡淡的紅暈,樹林深處吹來的微風,輕輕掠起了她柔軟的長髮,拂過白皙的臉畔。 「很好吃呢!呃……」 張小凡:「怎麼了?」 碧瑤:「……我吃完了。」 她的臉有淡淡的溫柔,有一絲幽幽的羞澀,張小凡微微張嘴,竟是癡了。 碧瑤微微低下了頭,兩人忽然沉默了下來,半晌,張小凡突然驚醒:「啊!」 他頭上冒出汗來,口裡結巴,語不成句:「我、我沒看,不是,你看我……啊!不,啊!給你吧!」 說著閉上眼睛,兔子腿遞了過去,不知怎麼,竟是不敢睜開眼睛。 可是良久,碧瑤卻似乎沒有動靜,張小凡鼓起勇氣,慢慢張開了眼睛,只見碧瑤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但眼波溫柔,竟是有說不出的柔媚風情,低低地、帶著一絲微笑道:「你把這個給我吃嗎?」 張小凡不解,向手中看去,登時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原來他遞過去給碧瑤的,是右手正拿著的自己啃了一半的兔子腿,而大半的兔子肉,自己正抓在左手放在身邊。 「不、不、不是的……」張小凡困窘之極,閃電般把那丟人的兔子腿給收了回來,又訕訕地把完好的兔子肉遞了過去,嘴裡呐呐道:「我是、是、是想……」 「我知道。」碧瑤接過那兔子,撕下一塊肉放到嘴裡,輕輕咀嚼:「很好吃,我這一生中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你現在烤的這只兔子。」 張小凡心中一跳,只見碧瑤秀美清麗的臉龐上,半是微笑,半是認真地說著,心中一蕩,不敢再看,一張嘴咬在那啃了一半的兔子腿上,埋頭苦吃。 這一隻兔子,不消一會,便被這兩個餓鬼給大啖乾淨了。多日來頭一次飽餐,當真是快活事。碧瑤找到一條山間小溪,二人在水邊清洗一番,不覺都有些睏倦了。 說來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只覺得一直走在生死邊緣,這般出來,整個人放鬆下來,困勁也上來了。 碧瑤首先支援不住,在這小溪邊上的一小塊青青草坪上躺著睡了。張小凡也感睏倦,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但覺得陽光和煦,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忍不住回頭向碧瑤看去。 只見梳洗過後的碧瑤,頭髮雖然還有些淩亂,但臉龐已如當初初見面時的一般白皙如玉,肌膚勝雪,幾乎是吹彈可破。此刻她閉上了眼睛,靜靜躺在那兒,微風吹來,她的發梢輕動,在陽光下,散發了柔和的光輝。 忽然,碧瑤在熟睡中,仿佛像是看到了什麼,眉尖微微皺起,右手像是習慣性地伸過來,抓住了張小凡肩膀,依偎在他的身旁,然後,在她唇邊,有淡淡笑容,就這麼安心地睡著。 張小凡呆住了,可是看著她那微顯憔悴卻依然美麗的臉,卻無論如何再沒有勇氣把她的手拿開,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漸漸的,他的睏倦也上來了,合上了眼,仿佛忘了這事,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一般,安心地睡了去。 林間微風,依然輕輕吹動,吹過樹梢,吹過綠葉,吹過靜靜流淌的小溪,泛起輕輕漣漪,最後,拂過這兩個年輕人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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