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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計入候門引狐出洞 巧布迷陣接木移花(4)


  蔡九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忙離座站在一邊,急問:「劉哥,你這是幹啥來?」

  蔡么妹吃吃地笑著,又把他爹拉回座位上去,說:「劉哥拜你作乾爹啦。從今後你老人家有了個乾兒子,我也有個千哥哥了。」

  蔡九這下才明白過來,心裡一樂,忙將劉泰保扶起,說:「這就太屈辱你了。」

  劉泰保說:「乾爹,這下我和你總該算親人了。這兒雖是上房,還是有些雜。後院原是叔叔住家院子,叔叔死後,我只住了北房兩間,南房還有兩間空著,今晚乾爹和妹子就搬到那屋去,早晚我也好照應。」

  蔡九欣然應允了。

  晚上,劉泰保又送來幾色上等酒菜,大家高高興興,開懷暢飲。蔡爺乘著幾分酒意,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布包,裡面是一把銀鎖,銅鎖正面刻有「長命富貴」四字;鎖上系著一根已經褪色的紅頭繩。蔡爺將鎖放到劉泰保的面前,對他說道:「泰保,我這個乾爹身邊實無值價之物,只這只銀鎖也是你妹子她娘留下的,留給你做個紀念吧!劉泰保道過謝,使小心地將它收放到懷裡。深夜,蔡么妹獨自坐在燈前,把玉小姐所贈的珠花從頭上取下,在燈前仔細把玩。只見這枝珠花技成扇狀,用發一般細的銀絲編鎖而成,上綴五顆珍珠,最大的一顆有如葡萄,晶瑩剔透,光來照人。她忽然想起她在達美頭上也曾看到過這樣一枝珠花。達美說是一個姓春的姐姐送給她的,還說那位春姐姐美極了,心也好極了;她記起玉小姐也曾對她說,她有兩枝這樣的珠花,另一枝已送給一個妹妹去了。蔡么妹仿佛覺得這是一回事,但她又似乎覺得這完全不是一個人,她迷糊了。蔡九和蔡么妹就這樣在劉泰保家中暫叫住了下來,相處得十分融洽,日子也過得歡快。不覺過了半月,一天夜晚,街上已打過二更,劉泰保正在蔡爺房中敘話,忽小二來說:「外面來了一個漢子,指定要住上房,並要為他準備酒飯。我對他說,灶堂早已熄火,掌灶的已經回家,要他外面去用,那漢子只是不依,劉大哥你看怎辦?」

  劉泰保稅:「『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已經這般時刻了,這條街又靜,叫他哪裡吃去。就將二院原蔡爺住的那間上房與他,酒飯我張羅去。」

  小二出去招呼客人去了。劉泰保忙去自家灶上拿了一些酒萊和一盤饅頭,親自送去二院。蔡么妹也提著燈跟了出來給他照亮。來到二院上房,見那漢子已經安頓停當,叉手站在房中,面露焦躁之色。他見劉泰保端著這許多飲食進來,忙將身往桌邊一讓、也不答話,只爽朗地笑了笑,便各自大吃大嚼起來。劉泰保覺得這人好生奇怪,這才借著燈光仔細將他打量一番。這一打量,不覺使劉泰保暗吃一驚,他也見過多少逞強好鬥、顧盼自雄的彪形大漢,卻從未見過這般壯實的身子。正是由於他整個身板四肢長得極為勻稱,一眼望去,竟然還看不出來。稍一留意,就能從他那特別粗大的脖子、聳鼓的前胸以及兩隻在袖內跳動的臂膀,感到在這漢子身上不知蓄藏了多少氣力。再一看那漢子的面孔,卻也不像剛才一眼見到時那般平魯,而是越看越變得秀俊起來。那漢子好像毫未察覺劉泰保在仔細看他似的,各自若無其事地飲酒吃菜。

  蔡么妹在門外等得不耐了,也跨進房來,那漢子抬起頭來,一眼看到蔡么妹時,不禁突然停下酒杯,驚異地說了一句;「啊,你也到京城來了。」

  蔡么妹茫然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劉泰保問了句:「客官可是認得這位妹子?」

  那漢子也不抬頭,只應了聲:「看見過她。在西疆石河子。」

  劉泰保本想再問他幾句的,可見他毫無答理之意,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收拾碗筷離房時,那漢子從身邊摸出一錠十兩重的紋銀,交給劉泰保說:「給我寫個號。我姓仇,名雙虎。河北交河人,是為尋親來京的。先收下這十兩紋銀作費用,我是不愛計較斤斤兩兩的。」

  劉泰保和蔡么妹回到蔡爺房中,大家把适才看到的情況告訴了蔡爺。蔡爺沉思了會,神情肅然地說:「我看這人有些來歷,決不是一般江湖之輩。京城是四海雲集的地方,時有臥虎藏龍,對於這樣人物,切切勿去犯他。」

  蔡么妹點點頭,覺得她爹說得極是。她也不知為什麼,只覺适才在門外站著時,便已從那漢子身上感到了一股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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