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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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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譚香的俏臉驟然轉白,一串殷紅的血絲掛在她不斷顫慄的唇角,額角泌出鬥大汗珠,微微抽搐的臉肌,織成一副痛苦的神色。 北雙緊磨著鋼牙,他堅持著自己不轉過身子,但,他還是做了,而且緩緩蹲下,抖著兩手把譚香輕輕抱入懷中,從他急起急落的喉結,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翻騰,激動,澎湃。 「你離開我之後,我努力的想把你忘記,真的,非常想把你忘記!但我失敗了,你的笑容,你的身影……以及你對我虛偽的愛,使我失敗……,我,為什麼還要想著你?明知你已對我無情……」 譚香無力的躺在北雙的懷裡,唇角勾著一絲迷惘的微笑,平穩而帶著神傷的語音,仿佛是杜鵑啼血般的從她慢慢發白的紅唇吐出:「我恨,恨在你身邊的女人,是她們從我手中奪走了你!我為什麼不能殺她們?」 北雙默默的抱著她微微顫動的身軀,眼神一片呆然,臉上木訥得找不出一絲表情,仿佛根本沒聽她在說話,又像是在凝神傾聽。 「我要報復!我要你也嘗到失去愛侶的痛苦!我在九仞山埋伏了不知多久,總算有一個機會向你的情侶下手,你終於嘗了失去愛侶的痛苦,是不?」 譚香說到末後,痛苦的打了一個呃,原來姣美的臉蛋泛上一陣可怖的鐵青,但她掙扎著使自己含笑自若,語音含著慶倖意味:「以同樣的手法,在苗疆我布下了陷井再度奪去你第二個妻子的生命,我高興極了,而你卻痛苦極了,是不?可惜未能對姓嚴的以及姓祈的得逞!」 「你為什麼要出來送死?你仍可以隱藏伺機再向我的女人下手。」北雙苦澀的撇了一下唇角,一絲無奈的憤怒與矛盾的傷感爬上他的眉尖,聲音顯得有點走調的說道:「或者我永遠不會知道是你幹的,你這樣做,與你的為人不是格格不入,令人懷疑麼?對不?你一向硬霸蠻橫,而且貪婪卑鄙無恥自以為是的蛇蠍女人!」 「非常高興你的恭維,至少表示你對我還曾下一層瞭解的功夫是不?……」 譚香臉上的得意忽然消失,襲上一層濃深的哀傷,艱辛蠕了一下唇嘴,有點急促的說道:「我原來想殺光你所有的女人,然後我便可以獨佔你了。」 「你如果是聰明,早該知道我對你已是不屑一顧!」 「你總喜歡說大話,方才你為什麼不敢下手殺我,現在又為什麼要抱我?」 譚香不知痛苦的咬了一下牙,還是得意的牽起一絲微笑,吃力的睨著北雙,語音漸漸有點接不上氣的說道:「我知道……遲早要被你發覺,決不能隱瞞你一輩子。」 北雙咬著牙冷冷說道:「你這句話說的得最聰明了!」 「雙……」譚香的身軀忽然急劇的顫動了一下,眸光迅速的擴散著,忽然她體內的毒藥已發作至極點,一絲微弱的語音從她烏黑得可怖的嘴唇斷斷續續的吐出:「……像從前,吻……吻我……好……好不?」 「四年前離開你的時候,你也提出這『奢侈』的要求,記得你是失敗了,對不?」北雙的臉上一片冷漠,咬著牙關說道:「現在,你這個要求,也將遭到同樣的命運!」 譚香努力的抬起顫抖的玉手,握住北雙的手掌,握得非常用力,似乎是禁不住體內的痛苦,圓睜的眸孔,凝聚著一撮迫切的渴望與祈求,一絲非常細微的語音,隨著最後一口氣息吐出:「我……永……永遠……愛……愛你!」 「香……」北雙心弦在猛烈的劇動著,他承受不住譚香那對至死都不願閉下,而且帶著太多癡情的兩眼,忍不住輕喚了一聲,俯下嘴唇,堵住譚香冰冷的、烏黑的嘴唇…… 一旁的川梟與嚴夢柔很清楚的看到,當北雙吻住譚香的時候,譚香仿佛心滿意足,緩緩闔下眼皮,長眠九泉…… 北雙的眸角悄悄滑下一滴晶瑩眼淚滴在譚香的耳畔…… 嚴夢柔與川梟不知道北雙是為了替賴宛英以及朱妮報完仇而感到喜極而淚?或是神傷他的初戀情人死去?抑或為他自己的「用情不專」所造的後果,感到自責? 窗外的蒼穹,迅速的滑過一顆流星,消失無蹤。 凜寒的夜風,咆哮著狂掠而過,不知是否憤怒北雙的「造孽」? 一朵烏雲,罩住慘澹而淒清的月光,不知月兒是否躲在雲後為譚香的「癡情」而感到拭淚?…… 不知過了多久,北雙緩緩放下譚香冰硬的身軀,艱辛的站起身子。 「雙哥,你哭了。」嚴夢柔取出一條絲絹,溫柔的拭去他的淚水,兩眸莫名其妙的也濕了,悄聲說道。 「小柔,你不認為我有一個骯髒的靈魂?」 北雙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唇角,兩眼漾起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霧雲,一絲含情濃厚的自責語音,緩緩溜出他微微顫抖的唇:「我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三個女人的生命……」 「雙哥,過去的已是過去了,你痛苦有什麼用?」嚴夢柔不等他說完,柔情蜜意的把他攬進懷裡,柔聲的說道:「現在該做的是彌補你的過去,雙哥,是不?單姊姊以及青青,都在等你救她們……」 北雙伏在嚴夢柔的懷裡默默無言,嚴夢柔已感到自己的胸前的衣襟已被他的淚水濕透了。 「相信那小子此後再也不敢亂風流啦!」川梟聳了聳肩,解開掌櫃和夥計的穴道,心中嘀咕著道。 漫長的黑夜似乎要過去了,不是麼?東方已露出一線曙光。 濛濛的天際,砌積著陰霾的雲堆,冷冷的秋風,刮起驛道上的黃沙,在飛揚的夜幕裡,現出急馳的兩騎…… 正是川梟、北雙與嚴夢柔。 「小子,轉拐角有戶人家,聽把坐騎寄在那裡。」川梟搔著蓬頭,轉頭說道。 「官大哥,為什麼?」嚴夢柔掠著髮絲,不解的問道。 北雙笑著回道:「傻丫頭,勾島顧名思義四周是水,咱們如乘馬怎麼進去?」 川梟忽然咧著嘴道:「嘿,這你小子可說錯了,想不到你他媽的也是孤陋寡聞!」 北雙微微一怔,笑著問道:「怎麼?少爺說錯了?」 這時已馳拐彎處,川梟勃住馬韁,捂著鼻子說道:「何止是錯了,簡直他媽的錯得一塌糊塗,大爺告訴你,勾島根不是一個島,四周也根本沒有水!」 「這是怎麼說?我不懂。」北雙與嚴夢柔跳下馬鞍,嚴夢柔轉著烏黑的眸子問道。 「你這笨丫頭當然是不會懂了!」川梟邊跨下馬背邊說道:「事實上勾島是道道地地的一座山峰!」 「那幹嘛稱為島呢?」嚴夢柔眨著眸子,還是不明白的問道。 川梟聳了一下肩,攤著手回道:「你他媽的窮問我,我麻子要去問哪個鬼呀?」 北雙摟著嚴夢柔的腰肢笑著說道:「你這丫頭就是不聰明,問那麻子,問了白問,不問白不問,幹嗎打破沙鍋沒個完的?」 嚴夢柔用手肘敲了他一記,白著眼嗔道:「你最聰明!」 北雙輕哎了一聲,苦著臉說道:「你他媽的這麼狠,不怕敲死了少爺,就得有寡守了!」 「你放心,姑奶奶自會另找別的男人。」嚴夢柔掩著嘴唇,輕笑著道。北雙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也笑著說道:「最好去找和尚,現在就去,少爺省去一個『包袱』!」 嚴夢柔一聽,柳眉橫豎,就待發作。 「得了!你媽的你們兩個騷鴛鴦給大爺靜下來好不?」 川梟在門板上敲了幾下,但卻沒有反應,不禁冒火轉頭說道:「裡頭的人全死了不成?怎叫了半天的門,沒見半個鬼的?」 「讓姑奶奶來!」嚴夢柔說了一聲,步上前去,拍著門板叫道:「喂,裡面有人麼?」 停了一下,仍沒有回聲,嚴夢柔嘖了一聲,舉手想再叫門。 「誰呀?來啦!來啦!」 裡頭驀然傳來一陣蒼惶的聲音,接著門板呀的一聲打了開來,現出位年約三旬的中年大漢。 「你們找誰?」中年大漢一見北雙等人荷刀背劍,顯得有點緊張的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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