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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九天人猿又繼續說道:「當年你母親白黛美和青巾鐵笛怪俠,本是一對青梅竹馬。但因你父親遵師命去江南辦理一件事,邂逅了白黛美,萬沒想到你母對你父,一見鍾情。當時青巾鐵笛怪俠雖然在江湖武林已薄負虛名,但他的武功,當然非你父之敵手,所以他含恨跟你父結為拜把兄弟。其實他心中無比懷恨你父,時時要向你父下手,雖然你父母知道他之詭謀,但因體念昔日之情,也當作不知。青巾鐵笛怪俠,是一位極端陰險的人,他自知武功不敵你父,只得離你父母,暗自學藝……由這些經過看來,當然青巾鐵笛怪俠在天劍潭殘害你父母,最主要是為著『情』字。其次是為著一部奇書,才會引動了整個天下江湖武林中人圍戰你父母。」

  南宮遠道:「那是一部什麼書?」

  九天人猿道:「海流真經。」

  南宮遠聽到「海流真經」,想起青巾鐵笛怪快傳授自己的那九招絕學,本來他還懷疑這事情,但此刻想來,關於師父昔日對自己諸事,的確有許多可疑之點,他陡然咬牙切齒,說道:「青巾鐵笛怪俠若真是骷髏天中,我南宮遠和他沒有半點師徒情義存在,我要為雙親雪恥報仇。」

  九天人猿點點頭道:「當然你們沒有師徒情義存在,可能他傳授你武功,另有其陰險,刻毒的詭謀存在,不知他傳了些什麼武功給你。」

  南宮遠道:「最主要的是『海流真經』九招殘篇。」

  九天人猿皺眉思索了一會,說道:「那部海流真經,我從來沒見過,當然不知他傳授是何正確之學,不過,以我推忖,青巾鐵笛怪俠,一定在那九招之中,下了手腳。」

  南宮遠搖搖頭道:「我從來沒有覺得那九招有何可疑之處。」

  九天人猿道:「海流真經,聽說是一部極端絕奧的奇書,分有上中下三部經,你父母當年所得乃是下部奇經。」

  南宮遠噢了一聲。

  九天人猿陡然由懷中取出一卷白絹來,說道:「侄兒,諒你心中極欲知道你父母之顏容是吧!」

  南宮遠聞言,雙目注視著那卷白絹點點頭。

  九天人猿道:「這幅畫,乃是我當年為你父母之畫,想不到畫,畫好了,卻沒交你父,而你父已謝絕塵世,唉……」

  南宮遠顫聲道:「猿伯伯,你這畫,是我父親托你畫的嗎?」

  九天人猿道:「你父已亡,此畫便贈與你吧!」

  南宮遠突然熱淚滾滾而下,道:「猿伯伯,我……我太高興,想不到我還能目睹雙親之容顏,這種浩海深恩,我至死不敢有忘。」

  他以著顫抖的雙手接過那卷白絹,輕輕地張開來。

  只見白絹之下一張潤滑全面的紙張,上面繪著一對神仙情侶。

  男的英挺俊俏,卓然玉立,身著黃色衫,肩背長劍,尤其那雙星目合威之無比神活,栩栩如生。

  女的櫻唇瑤鼻,柳眉如黛,臉若凝脂,美麗絕倫。

  南宮遠怔了一怔,這女的臉容,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九天人猿歎聲道:「當年你父母之俊美,不知羡慕了多少天下男女。」

  南宮遠在畫上注視了良久,歎了一聲,說道:「太像了,她們姊妹太酷似了。」

  九天人猿問道:「你說什麼?」

  南宮遠道:「我母親太像她妹妹了。」

  九天人猿怔了一怔,付道:「難道白黛美騙她是她妹妹嗎?」

  南宮遠緩緩地收下畫,說道:「姨媽,若看了此畫!定也很高興,唉!過幾日我定要再去見姨媽,我絕對不等到七月初七。」

  九天人猿聽得心頭一震,忖道:「白黛美,真的已向遠兒約了百日後之會見,唉!可憐的孩子,你知道那姨媽是你生母?」

  說著,他首先閉目調息起來。

  南宮遠也閉著雙目,但過了一會,他睜開眼睛又張開他父母繪像看著,足足有一個時辰,他都在端詳著他父母之儀容。

  落日餘暉,映照大地,一片淒涼金黃的色彩。

  瞬間,夜幕降臨。

  九天人猿睜開了眼睛,說道:「遠兒,咱們要開始行動了,目的地是一裡外墓地中央那片森林莊院,這片廣大的墓地四周滿布樁卡,我們由任何一個地方進去,都難免要被他們樁卡發現。」

  南宮遠問道:「那麼咱們要如何潛入?」

  九天人猿道:「他們樁卡陳設在墓中,雖然是極端詭秘,不易被人毀去,但卻乃是一個缺點,眼線視界小。所以說,若遇到負有絕頂輕功的武林中人,只要以快逾電閃的速度飛馳,那麼他們便要以為眼花視亂。

  現在我和你分道進入莊院之中,你入了院落之後,便儘量暴露身形。放火燒屋,展開血腥的殘殺,引出那骷髏天尊。

  老夫就在你發動攻勢前,乘機解救他們,因老夫計算鐵笛怪俠就在水牢內,所以你要不擇手段的引出他。」

  南宮遠點點頭道:「猿伯伯,我知道了。」

  九天人猿站起身來,又說道:「莊院之中,看來毫無動靜,其實裡面樁卡較外面多,而厲害,你要格外小心,不可大意,如果你一旦遇到骷髏天尊,盡可能地拖延時間,我和李秋萍等人半個時辰便可趕到。」

  說完,九天人猿身若弩箭般斜射出去,只見灰影閃了一閃,已經消逝行蹤,南宮遠看他這種絕頂輕功不禁暗自欽佩。

  南宮遠暗提一口真氣,身軀淩空而起,半空中連打幾個轉身,落腳四五丈遠,突然他靈機一動。

  想到,那些樁卡乃是陳設墓塚裡,若是自己能夠足不著地橫越過墓地,當不會被他們發現。

  想到此處,南宮遠身形又起,這次落到六七丈外,又一個縱躍已提進到八丈之外,這份輕功,若要被人看見真要震駭武林。

  眨眼間,已接近墓地,南宮遠這時輕功已提到極限,一起一落,皆是八丈之遙,身若一條黑線輕煙,無聲無息地疾劃而過。

  若在大白天他以這種絕快速度閃過人身旁,通常人也只不過感到一陣眼花而已,何況是剛入夜星月未出的黑暗時分。

  不過是半刻工夫,南宮遠已到這座院落之前。

  南宮遠毫不顧忌地飛進莊院中,連續奔過四五重院落,然然停身在屋脊之上,放眼掠掃著四周。

  果然這座廣大的莊院之中,除了房屋銜接,高樓聳閣矗立外,都是高大的梧桐,槐樹、白楊、修竹、古松……

  周遭一片陰氣森森,不見一點燈火。

  夜風輕搖著樹上黃葉,更增加了這荒涼莊院的陰森氣氛。

  南宮遠在屋脊之上呆了良久,不知何去何從。

  因為對方若是不現身,自己如何展呈殘殺。

  想了很久,南宮遠感到還是遵照九天人猿指示放火燒屋,才能逼出人來。

  南宮遠暗自忖著,星目掃到對面院落一間草房上,他身子一閃躍落屋面,來到草房之前。

  南宮遠正要伸手入懷中摸出火摺子,忽聽輕微的飄風之聲,起自身後。南宮遠警惕無比地轉過身子,凝目望去……因這縷風聲很細微,足證這人輕功極端絕高。

  南宮遠一望之中,嚇了一大跳,來人竟然已站在八九尺外,兩道凜然目光,正自凝望著自己。

  他是一位面若古月,冷若冰霜,蒼古白須的老人,肩背一柄古劍。

  南宮遠看清了老人面容,心中暗自一跳,道:「是你,雲中一鶴。」

  這位冰冷老人正是武林五奇中的雲中一鶴。

  雲中一鶴冷冷道:「是我,你要放火嗎?」

  南宮遠見了他,腦海不禁泛起姨媽向自己訴說雙親血仇經過,他胸中陡然燃起一道仇恨的火焰,冷哼了一聲,道:「你是骷髏天尊的人嗎?」

  雲中一鶴聞言雙眸突射出一道冷煞之光,冷喝道:「小子,你胡說什麼?」

  南宮遠冷笑一聲,道:「既然不是骷髏天的人,你要阻擋我放火幹什麼?」

  雲中一鶴沉聲喝道:「你一放火,我立刻殺了你。」

  南宮遠聽得怒火中燒,冷笑道:「我就放給你看!」

  說著,南宮遠嗖的一聲,劃起一根火熠子。

  雲中一鶴雙眉一聳,驀地逼身,一指猛點過來。

  突聽南宮遠鬆手放掉火熠子,一聲長笑,聲發龍吟響徹雲霄,只震得院落四周嗡嗡回鳴。

  一笑未完,只見南宮遠雙掌一錯,連環劈出。

  原來南宮遠心知雲中一鶴,亦是殺害雙親仇人之一,這一次燃火熠子,只不過是誘他逼身過來之勢。

  當雲中一鶴逼了過來,他已暗中凝集無影掌勁于左掌,猝然發作,勢如電奔,右掌勁負淩厲,力道逼人,左掌無風無聲,內勁暗凝。

  雲中一鶴一驚之下,挫腰收勢,疾退八尺。

  那一道無聲息的暗動卻追襲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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